《我男朋友san值狂掉》喵罗格

17、第十七章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韩英浑身一抖，接着手脚并用地起身站在月光下挥舞着手臂。

　　井口伸出半张脸，因为背对着月光，韩英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着急地点头并用沙哑疲惫的嗓音回道：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摔下来，他快死掉了！您能帮我们报警吗？”

　　“这么严重吗？”，井口旁边的人显而易见也严肃起来，随后消失在井边。

　　他去报警了吗？

　　韩英有些紧张地想，但为什么外面没有打电话的声音。

　　片刻后，那张脸重新出现在井口上，这次脸的主人半探身，将一条手臂斜伸下来，他身材高大，将天上的月亮堵得严严实实，井底也顿时阴森起来。

　　“您……您不需要下来……”

　　韩英突然说，“井底脏，而且天也很晚了，您先回家休息，警察应该很快会到的。”

　　粗哑的声音完全掩不住那点稚嫩的害怕，但井口的人笑了一声，“没事，我力气大”，话音未落，那只被包裹在黑暗里的手又伸长几寸，掌心对准韩英的脸，手指绷紧轮流向掌心收缩，手背皮肤惨白，指甲缝里隐约有一点暗红的反光。

　　“你试着握住这只手”，爽朗的男声说，“我摸不到你。”

　　“不……不用了”，韩英后退，“脏”

　　“啧”，男声说，故意歪解他的意思，“小娃娃怕什么脏，你先上来再说，那个孩子呢？要不你把他扶起来，把手臂放进我手心，我先把他拉上来。”

　　韩英蹲下身，似乎听话地在手拉住男生的手臂向上扯，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男声明显愉悦了些，“唉，那就委屈你再在井下呆一会，我先把这孩子救上来……很重吗？我看你喘气有点大声啊？”

　　“嗯”，韩英揉着自己的衣服，他微微侧脸，看到那只长到诡异的手臂还吊在半空，五指扭着乱动。

　　他转回头，泪珠从睫毛上掉下来。

　　“叔叔，我突然想起来”，他停停顿顿的，好像说话也很难受，扶人也很费力气，“叔叔，就是，老师好像说过……”

　　“说过什么？别结结巴巴的”，男声不耐烦地道，“快点，拉出来就完事了。”

　　“老师好像说”，韩英哽咽，“不能随便移动伤者，会造成二次伤害……”

　　“哪有那么多说法，警察来了不也得把他拉上来？”

　　“哦……”

　　“我忘了”，爽朗的声音逐渐降低，回荡在阴冷黑暗的水井下，他带着调笑的语气说，“我没打疗养院的电话哎，怎么办呢？”

　　轰！

　　像面条一样扭动的手臂霍然下落，五指深深陷进男生纤细的脖颈中提了起来，炫耀一般把他吊在半空。

　　韩英看到他被掐得下颌抬起，嘴唇张开发出挣扎的声音，微弱的月光从上至下勾勒出一具形销骨立的身体，一截分不清骨头还是肉的脚踝从宽大的衣服中露出，在空中来回摇晃。

　　“你看”，男声高兴地说，“这不是还活着嘛！你等下我哦！”

　　破空声响起下一刻，手臂掐着男生朝着井口迅速上升，地面身体落地的闷响传进韩英耳朵时他突然意识惊醒朝着水管内部弯腰爬进去。

　　“你要去哪儿啊？”

　　男声惊奇地问。

　　还未缩进管道内的小腿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攀援而上，韩英牙齿战栗，呼吸紊乱，那只手貌似感受到他的害怕，安抚地拍了拍手下的腿，又不出意外地在瞬间将韩英倒拽出去。

　　他被抓住腿从井中拉了出来，胸口重重地砸向地面，向后的巨力拉扯着他的双腿，但第一下没有拉动。

　　磨破流血的手肘压在井口边缘，韩英十指弯曲扣住了井边。

　　身体好像要被撕裂成两半……

　　韩英被痛得意识模糊，他眨眨眼，泪水被挤出坠在睫毛根上，然后看到了远处马路的台阶和自行车印花的橡胶轮胎，还有一颗平躺在地上的小石头。

　　“你在想什么？”

　　一张惨白的脸孔倒挂在韩英面前，笑意盈盈地问。

　　那是一张如何恐怖的脸。

　　韩英只是愣怔地注视着与自己贴在一起的双眼，喉咙堵塞，背上的寒毛一阵阵激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从脚底板侵入脑髓，仿佛要冻裂他的意识。

　　【叮！】

　　【吸取高能碎片中……】

　　耳边好像响起什么声音，但韩英听不分明，他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它的问话，一个字一个字随着唇间星星点点的血水像风一样吹出。

　　“不知道……”

　　“我喜欢这个感觉。”

　　脸说，它享受般地后退飞到空中，一条黑青的细舌伸出轻轻舔了一下嘴角。

　　腰间的缠绕的手臂松开。

　　“我感觉到了你的思维”，它睁开毛骨悚然的眼睛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来玩一个小游戏吧，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韩英搂住双臂，下身麻木动弹不得。

　　于是他弯下脑袋，将自己圈起来。

　　“……我不玩。”

　　“你说什么？”

　　阴冷的寒风吹过耳畔，韩英闭紧眼睛。

　　“我不玩。”

　　“哎……”，脸从左侧飞到右侧，眼珠滴溜溜转动，“我又没说什么游戏，你干嘛拒绝这么快？不过你既然这么要求了，那好吧。”

　　它纯黑的眼眯了眯，“你不怕死吗？”

　　恶臭的腥气吹进脖间，尖锐的牙齿轻轻刺进肩膀。

　　“皮很滑，肉很嫩……”

　　它发出这样的点评，接着又十分客气，“你好，能将衣服掀起来吗？我有点想先品尝你那很小又很可爱的心脏……”

　　韩英听到水流动的声音，哗啦哗啦，他坐起身，双眼迷蒙，腹部传来水轻抚过的触感，他低头看去，看到一团漆黑的光影交错着颤动。

　　脸咬下第一口，淡淡的血腥味飘在空气里，它斯文地嚼动牙齿，青白的脸颊鼓动，还一边问着问题：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玩游戏？”

　　牙齿扯下靠近肋骨的一丝皮肉，它吸进嘴里。

　　韩英好像感觉不到痛，他视线有些模糊，看着这团黑色光点，没有说话。

　　“恶心？”

　　但仿佛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脸停下咀嚼的动作，一张恐怖的面孔忽然暴怒地睁大眼眶，血丝骤然突出：

　　“我长得恶心吗？”

　　“你嫌弃我恶心？”

　　它不敢置信地大叫，接着张开如蠕虫环布尖牙的大嘴狠狠咬下一大嘴血肉，“你居然讨厌我的长相……”，牙齿参差交错，美味的汁液在口中迸溅。

　　“想当初我在笼北区的时候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笼北区的区长看到我都要下跪吻我的手指！你居然敢嫌弃我！”

　　脸哀嚎了一声。

　　“可是我好喜欢你哦……”

　　“我哪里丑？”

　　韩英抬起双手抚摸着逐渐退去污浊色彩的光团，它钻空了腹腔，又稍稍后退一点，人类温热的血液沾染了整颗头颅，就连瞳孔如小石子缩成一点的眼中都蓄满一层血色水雾，在狰狞的眼尾汇聚成珠。

　　人类幼子的指头又细又短，比春天新长出来的枝条还嫩，它蹭了蹭划开脸上眼泪的指腹，没有反抗，反而心情颇好地张大嘴撕咬下一块脏器。

　　“里面好暖和”，脸打了个哈切，又吃了一口，“好久没这么舒服了”，翻涌在灵魂上剧烈的痛楚渐渐平息，“做人时太难过啦”，它微微合上那双回归于平静的眼，“怎么死了很久之后才睡上了好好的一觉呢？”

　　黑色渐白的光点填满了空洞的内脏中，缓缓跳动。

　　【叮！】

　　【白昼之芒（激活中）】

　　【能力一：吸引灵魂碎片，治愈□□之伤，恢复灵魂异化。

　　能力二 ：（未激活）】

　　倒影在视网膜上的蓝色光芒如同风中的烛火，下一刻便又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地安静极了，没有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韩英跪在地面上，用手臂支持起沉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低头看向地面，只有一片雨水冲刷过后的洁净。

　　冰冷的手指拉开衣服下摆，皮肤薄薄一层，肚子轻微凹陷着，上面除却划破的痕迹外没有一道伤口。

　　在肚脐向上一点点位置，一团黯淡的白色光团随呼吸的频率收放着微弱的光芒。

　　他放下衣服，抬眼恍惚地看向四周。

　　左手靠近店铺玻璃门的地方，有人死了似地平躺在地面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温暖的光点落在他的指尖。

　　天光熹微，韩英迎着微冷的朝阳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