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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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的铁门被人嘎吱拉开，穆妈妈欢快地迎出来：“阳阳……阳阳回来啦！”
穆阳顿住脚步，快速用袖子擦擦眼睛：“妈妈，你吃了吗，没吃我马上去做饭。”
“吃了吃了，我买了馒头。”穆妈妈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微红的眼睛，，“阳阳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她撇撇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没有没有，妈妈我高兴的。”穆阳连忙摇摇头，掏出口袋里的照片递给她，“你瞧，我今天和明珠拍了照片，还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穆妈妈欢喜地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照片上的小人儿，咧着嘴巴笑呵呵地点评：“好看！阳阳好看，珠珠也好看，都好看！”
“明天是明珠的生日，她虽然没有邀请我，我还是想送生日礼物给她。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穆阳懊恼地用力拍拍脑袋，“怪我不够关心她，生日到了，才来准备礼物，我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这……”穆妈妈抿着嘴巴思索了一会，眼睛一亮：“平安结，过生日要送平安结！”
她快步跑进屋里捧着个铁皮饼干盒出来，献宝似的朝穆阳打开。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好多红绳编成的手链，长短不一，但用的都是同一种手法，同一个样式。
“过生日送平安结，岁岁年年，平平安安，保佑保佑。”穆妈妈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
穆阳犹豫：“送自己编的手链好像有点廉价？”
穆妈妈听不懂“廉价”是什么意思，但穆阳皱着的眉头让她知道儿子不想采纳她的建议，她不高兴地拍了拍穆阳的肩膀，重复了遍：“就送这个，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穆妈妈态度坚决，穆阳只好采纳。他用心地跟着妈妈学编绳结，每编一环便虔诚地在心中向上天祈福，神啊，请你保佑明珠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编到一半，也不知穆妈妈从哪里翻出一个莹白润泽的小玉佩让穆阳点缀到手链中间，原本再普通不过的平安结手链顿时精致起来。
穆妈妈满意地看着成品拍手：“好看好看！”
找了个漂亮的小匣子将手链收好，穆阳想起分别时贺明珠说过的话。她让他明天不要去，他……他就偷偷地去送个礼物，送完了马上回家，保证不会打扰她。
夜渐深沉，万籁寂静，穆阳打开角落里上锁的小柜子，里面放着他攒钱的存折，日常家用的零钱还有他的日记本。这是他遇到贺明珠以后买的新本子，记录了他和贺明珠相遇后的点点滴滴。他把所有无人述说的丰沛感情，都悄然无声地隐藏在日记中。取出日记本后，穆阳小心翼翼地把今天收到的照片夹在日记本的封皮中，禁不住笑着抚摸了下照片中明丽动人的小姑娘。
他慎之又慎地写下一句话：“明天是她的生日。”
哗啦哗啦……
不尽的雨水从天幕中倾泻下来，敲击着地面。窗外雨帘遮蔽阳光，黑压压的云层紧紧笼罩整座城市，说不出的压抑不安。
贺明珠眉头紧拧着望向积水的十字路口，往日繁华的路口，到了雨天寂寥不少。
贺进敲了敲房门问，“明珠，你好了没有？”
“马上出来。”贺明珠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镶钻的粉色小礼服，拍拍脸颊自我催眠，“没事，今天一定会平安度过。”
蹬着黑色玛丽珍鞋，贺明珠挺直腰背推开门，优雅走了出去。
不同于屋外的大雨倾盆，屋子里面温暖舒适，宽敞优雅的会客厅点起一盏盏小灯，璀璨若星。楼梯上，走廊边，角角落落全都摆放着特地从南边空运过来的鲜花，丛丛簇簇美不胜收。满屋满室，迎来送往皆是宾客，这些全是贺进在宣城附近交往甚密的亲朋好友，商业伙伴，更有甚者特地从北城赶过来为他的掌上明珠庆生，他们聊着笑着，场面好不热闹。
为了让女儿开心，贺进通过一中班主任也邀请了不少贺明珠的同班同学参加派对，他们精心打扮来赴宴，抢着跟贺明珠打招呼，说祝福话。贺明珠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端着贵族小姐的仪态，一一回应。笑的累了，她就望着窗外怔忡地发一会儿呆。
雨越下越大，不知不觉就入了夜。生日宴会最大的重头戏是切蛋糕，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高涨，贺明珠心里反倒越来越乱，眼皮狂跳起来。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贺明珠回头一看是外婆。
外婆递给她一个小袋子，“不知是谁挂在门口，我想应该是给你的。”
贺明珠接过来，袋子里有个用保鲜膜严实包裹的小匣子，拆掉保鲜膜，匣子上没有沾到一滴雨水，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精巧可爱的红绳手链。
是穆阳，他来过了。贺明珠脚步匆忙跑到门口，她四处张望，茫茫雨幕中只有虚空，不见人影。
她连伞都顾不上拿就要往雨里冲，恰好被贺进看见，他连忙赶过来抱着女儿往房子里拖，“明珠，你做什么？”
“穆阳来过，你让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贺明珠蹬着腿不停反抗。
贺进一听这个名字火气噌就直外冒：“穆阳，穆阳，这小子是给你下药，还是给你下蛊，你怎么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呢！”
贺明珠见挣扎不过，哭着哀求道：“爸爸，求求你让我去找他吧，他妈妈要出事了，真的会出事的！”
“爸爸，求你，求求你了！”她哭得凄凄惨惨。看得贺进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唉，他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宝贝疙瘩的。抱着贺明珠的手没有放松，贺进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车上了。
“哎，真拿你没办法，擦擦眼泪。！”贺进一手丢纸巾给女儿，一手握着方向盘，万般无奈道，“说吧，他家怎么走，大雨天你还想两条腿走过去嘛！”
贺明珠吸吸鼻子，感动不已：“谢谢爸爸，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
破旧的铁门被人吱呀一声拉开，穆妈妈疑惑地喊了声：“阳阳，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望向院子，穿着黑色雨衣的高大身影陡然出现，雨水从那人的帽檐无声滚落，穆妈妈仰头看清来人的脸，哆嗦着连忙往房间逃，边逃边喊：“你别过来，别过来！阳阳，阳阳救我！！！”
……
快步走回家，穆阳收了伞放在屋外面，拍拍肩上的雨水，“妈妈，我回来啦！”
屋内寂静一片，无人回应。
“妈妈，你在哪儿？”不安袭上心头，他快跑两步到卧室门口，里面没有穆妈妈，倒有个高壮男人龇牙咧嘴地往胳膊上抹药。
再仔细一看，上锁的柜子被人推倒了，锁被砸开，里面的零钱散落一地，两张十元现金落在一小滩血迹上，红得刺目！
穆阳瞬间失了理智，扑上去朝穆天德拳打脚踢：“你这个畜生，妈妈呢，你把妈妈怎么了！”
穆天德吃痛喊了一声，用力挥臂将穆阳甩到地上，他骂骂咧咧：“你妈才是疯婆娘，臭婊.子。不过叫她给点钱，她居然咬我一口，神经病！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好喝好吃地养着她，否则她早就流落街头饿死了！”
穆阳不服气，抹掉嘴角溢出的血痕，又扑过来撕咬穆天德：“她人呢，她去哪儿？”
小崽子现在打人还有点疼，穆天德被穆阳惹毛，一巴掌挥过去打得穆阳头都歪了：“我哪儿知道，我揍她几拳，她就发癫跑出去。混蛋玩意，早死早超生！”
他拎着穆阳的衣领，恶狠狠地道：“还有你个兔崽子，别以为找到贺家做靠山，翅膀硬了就想飞。老子告诉你，你是我儿子，老子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老子就是打死你，谁也管不着！”
捡起地上的日记本，轻蔑地丢到穆阳的脸上，穆天德嗤笑一声，“蠢东西，你以为贺家小姑娘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做梦吧！那小贱.人就是拿你当个玩意儿养着，就跟狗似的，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心情不好，你就是个随手丢掉的垃圾。你还信以为真了，哈哈哈，笑死人！”
“呸，”穆阳朝穆天德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口水，“你个畜.生，你不配提她！”
穆天德彻底被激怒，将穆阳压在地上，左右开弓抽他耳光。穆阳脚下蓄力，找到时机一脚将穆天德踹开，飞快爬了起来往外面跑。
妈妈……他要去把妈妈找回来！
雨下了一整天，许多路口都积着水，贺进不得不放慢车速往穆阳家开。贺明珠心里着急，整个人贴在窗户上，瞪大眼睛盯着外面，看看是不是快到穆阳家。
突然，她发现远处跑过来的人影好熟悉，定睛一看真的是穆妈妈。穆妈妈光着脚，散着头发在机动车道上乱跑，看得贺明珠心惊胆战。
“停车，停车！”贺明珠大声喊道。
贺进不明所以，还是照她说的做。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他车刚停稳，女儿就一言不发地狂奔进雨里，跑向前面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交叉路口的红路灯正好变了色，远处一辆小轿车不减速冲过来，贺进大叫一声：“明珠小心！”
贺明珠猛力将穆妈妈往旁边一推，她自己躲闪不及被疾驰的汽车剐蹭一下，摔在了地上。
“明珠！”两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同时响起。
穆阳眼睁睁地看着贺明珠破碎，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她娇弱的身躯涌出，在肮脏的水泥地上蔓延。记忆中似曾相似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和眼前的场景重叠。
冷，难以形容的冷从骨子里往外渗，穆阳浑身颤抖，绝望地瘫倒在地。他全身仿佛被抽干力气，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向贺明珠，试图触碰她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车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