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佑我》wuli沐媱

9、妊妇鬼门关

　　夜幕朦胧，浓云墨染，皎月藏羞。

　　村落陷在黑暗里，野地里响着稀疏的虫鸣声，显得空旷又孤寂。

　　“咯吱——”

　　刺耳的声音打破死寂。

　　谢明珠吓了一跳，正眼看清来人，她松了口气，上前去迎，“金蓉姐姐，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瞧着金蓉脸色难看，关心道：“金蓉姐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是那死丫头说了你的坏话吗？云成师兄也是，竟如此护着她，偏信她一人之词……”

　　金蓉淡淡看了谢明珠一眼，“当时你不在？”

　　谢明珠心虚的躲开了金蓉的视线，“我……我搬救兵去了。”

　　金蓉早就知晓谢明珠的为人，懒得计较，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金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谢明珠见她径自收拾起行李，连忙问她。

　　金蓉回道：“我明日一早便要去崆峒秘境。”

　　“崆峒秘境？你要走？”谢明珠惊讶道。

　　金蓉知道她担心什么，嘱咐她，“你要是担心路上有危险，就跟紧大师兄他们……”

　　她停顿了片刻，着重提醒谢明珠，“若是注意到江语柔有异，立即传音于我。”

　　谢明珠情绪急转，脸上的笑意将她的坏心思暴露无遗，“金蓉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她。”

　　金蓉心中冷笑，虽然这女人蠢笨，也不失为一双好眼睛，替她在这好好盯着那邪物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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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却是个不眠之夜。

　　“什么声音？”

　　金蓉敏觉的从浅梦中惊醒。

　　糯米糊的纸窗外，天色乌黑一片，看样子还未到卯时。

　　扭头见睡在里间的谢明珠，呓语了几句，翻个身，继续沉入梦中。

　　于此同时，林云成敏觉的从调息中清醒，并叫醒身边的两个师弟。

　　“怎么了大师兄？”清竹，风扬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有动静。”

　　一时间，一个个窗户都亮了起来。

　　屋里起床的动静，将那道奇怪的声音覆盖，让林云成一时寻不到声音的方向。

　　出门正要去探寻时，正碰上着急忙慌的王媪。

　　看她手臂卷着袖子，满脸是汗，慌乱焦急的样子，林云成便问，“婆婆，怎么了？怎让您如此焦急？”

　　“二牛媳妇突然就要生了，这稳婆还没请到，可不得急死我老婆子了……”

　　若要林云成斩妖除魔倒是还帮得上忙，论接生这块，他也就只能与师弟们大眼瞪小眼了。

　　“婆婆莫急，云成有一位师伯精通医术，虽未有接产经验，但以他的医术，至少能稳一稳产妇的心脉，拖些时间等稳婆来。”云成说。

　　王媪听后，连忙要跪下谢云成，“多谢仙长，多谢仙长救命……”

　　云成拉住她，未接受她的跪拜，同时示意师弟去寻游禄师伯来。

　　“啊……好痛……”

　　从二牛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

　　王媪急忙过去，刚一进屋，惊恐的大叫一声，便见她软了身体，跌坐在地。

　　林云成跟随到了屋外，妇人产子，他需避大防，见王媪惊恐万分的模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冲进屋内，便见一道赤红的影子，从窗户飞出去，等他追出去时，已消失不见。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

　　屋内传来妇人痛苦的叫声，林云成进门，便见床上妇人身下一摊血水，染红了被褥，分娩产生的镇痛让她不堪忍受。

　　“二牛媳妇，你要挺住啊……”王媪连忙从地上爬过去，紧紧握着妇人的手，好似能通过这样给予她活下去的力量。

　　“娘……二牛呢……”妇人气息虚弱的问。

　　“二牛……”王媪擦了擦眼泪，“二牛去隔壁村请稳婆了，二牛媳妇，你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要等二牛回来。”

　　妇人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娘，我撑不下去了，她来了……她来索我的孩子了……我可怜的孩子……”

　　王媪听后放声痛哭，“老天爷啊，我们王家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林云成来不及仔细思索两人对话之中的隐密，师弟请来了游禄师伯，两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林云成连忙拱手行礼，“师伯。”

　　王媪闻声回头，看到游禄，犹如看到救命稻草，连忙跪在游禄面前，“仙人，救救我家媳妇和未出世的婴孩吧……”

　　游禄浅浅地朝妇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说，“是血崩之兆，其他人都出去，让女弟子过来帮忙。”

　　他又对王媪说，“劳烦烧些热水。”

　　王媪愣了一愣，立马擦了眼泪鼻涕，坚定道：“有的……有热水的，我这就打过来。”

　　她生过几个孩子有些经验，估摸着媳妇临盆的时间，这几天特意将热水备在锅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先替她稳住心脉，云成，护法。”游禄往妊妇嘴里喂下一颗护心丹，随后席地而坐，施以灵力，将妇人的脉息平稳下来。

　　不过多时，一阵吵嚷声随着人群进门。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要断了我王家的命根啊，好好备着的水，竟叫哪个黑心肝的小娼妇给偷摸走了……”王媪捶着心口，气绝道。

　　谢明珠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一点热水也值得如此泼妇骂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真是个穷乡僻壤的腌臜贱民……”

　　她嘴里小声嘟囔着“活该灭子绝孙”，见王媪突然狠狠看过来，她吓了一跳，心虚的避开视线，看向别处。

　　正好落在妊妇身上，见妊妇身下塞着乱七八糟的破烂棉裤，鲜血混着羊水打湿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作呕。

　　王媪突然推开人群，上前抓住谢明珠衣襟，怒喝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锅里的热水用完了？”

　　谢明珠吓了一跳，随即慌乱地一掌将王媪打开，骂道：“有病吧你，死老婆子。”

　　谢明珠这一掌带几分灵力，王媪摔坐在地，痛叫不止。

　　谢明珠厌弃地拍了拍被王媪抓皱的衣襟，“恶心死了，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风扬将王媪扶起来，冷声质问，“谢师姐，你这是作甚？”

　　“你，你这什么态度，我可是师姐，竟敢对我这么说话，你……”谢明珠指着风扬的鼻子叫嚣。

　　“够了。”林云成喝道：“人命关天之际，你们竟然还有闲心斗嘴，还快去将热水烧来。”

　　风扬立即去办。

　　“女弟子们来了吗？”游禄师伯问。

　　林云成正想说“都来了”，回头一看，谢明珠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只剩默默站在角落的江语柔。

　　“语柔。”他轻声叫她。

　　混乱吵闹的环境下，他几分期冀的声音似乎被她听到，那道瘦弱娇小的身影动了动，迈步向他走来。

　　林云成下意识的把她当做孩子，不想让她看到妇人生产的血腥场面，想让她出去避避，可身后是一条人命，他更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语柔，你……”林云成想问一下她的意思。”

　　游禄正焦头难额，看到江语柔，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拉着江语柔上前，“你手小，正好，来来来……”

　　其余人被游禄驱了出去，“到外面候着。”

　　关上门后，他背过身去，开始指导她怎么做。

　　只听身后窸窸窣窣，还有妊妇虚弱的痛吟，他心中焦急，也不知道这小丫头靠不靠谱。

　　“找到宫口了吗？”

　　“嗯。”不同于孩子的沉稳。

　　游禄稍稍安了心，连忙问她，“能入几指？”

　　她未回答，回应他的是孕妇一声破音的嘶喊，“啊！”

　　游禄的心“咯噔”一声，猛地回头，只见那还未有篱笆高的孩子，徒手拎着个幼婴，满脸的鲜血覆盖了她冷漠的神情，那样子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生死依存，生则死，死则生。”

　　游禄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见妊妇咿咿呀呀，毫无血色，他连忙输予真气，可惜脉搏太过微弱，已是回天乏术。

　　屋外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稳婆来了，稳婆来了……”

　　王媪端着水推门而入，欢喜地将稳婆领进门。

　　王媪一进门，见一个小女孩掐着刚出世婴儿的颈部，她吓得把盆都扔了，直接冲上去，将她手中的婴儿夺走。

　　正是这时，婴儿口中的羊水因剧烈的晃动吐了出来，一声洪亮哭声，随之青白的身体瞬间红润起来。

　　王媪抱着大孙子瞬间喜笑颜开，将床上的媳妇忘了个干净。

　　倒是一旁的稳婆惊慌失措地喊道，“没气了……妊妇没气了……”

　　王媪这才留心在媳妇身上，抱着孩子痛声大哭，“孩她娘啊，可怜孩子还小，你睁开眼看看孩子吧……”

　　二牛听见屋内悲恸的哭声，也顾不得他娘的嘱咐，冲进屋内，见已无生气的媳妇，跪倒在地，恳求游禄，“仙长，仙长救救我媳妇吧，救救我媳妇吧，我听他们说，您是九州第一医圣，无双圣手起死回生，您想要二牛什么都可以拿去，只求您救救我媳妇吧……”

　　游禄如鲠在喉，他当不得这个称呼，他救不了世人，在生死面前，他仍然手足无措。

　　“砰砰砰！”

　　二牛的头猛磕地面，不管他娘怎么拉他，他也不肯起来。

　　游禄不忍，摇头叹气，“她失血太多，已是枯竭之躯，老夫能力有限。”

　　二牛终是不再磕头，抱地痛哭，声音沙哑难听，“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