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五殇》古兰千嘉

2、第一章 北羽冰雪

　　宛如鹅毛般白色的雪片从天空一片片的旋转坠落，偌大的北羽城整个在银色的包围中。
　　来自南方土族人的商队被连日的风雪困在了北羽城的旅店之中。他们时不时地向外张望，看着铅灰色的天空，发出一阵阵的叹息，即便是明朝太阳出现也融解不了北羽城外露山的积雪。
　　而此刻北羽的街道上却充满了水族人的欢笑声，居于北方的水族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大雪封城的景象，此刻人们正带着喜悦的心情装扮街道和房屋，准备迎接明日的盛大庆典。
　　孩子们在雪地中嬉戏，拍着小手唱着专署北国的歌谣：
　　“露山白了，
　　雪之精降临；
　　泽湖封冻，
　　冰之灵降临；
　　北羽冰雪，
　　神之恩降临。
　　……”
　　明天就是水族的节日——冰雪节。
　　一个少年站在北羽城长羽殿花园的雪地中，用和泽湖湖水一样银蓝色的眼睛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他长长的淡蓝色的头发几乎垂在了地面上，头顶粘着些许从天而降的六角银色花瓣。虽然有刺骨的寒风，但是他只穿着一件淡薄的天蚕丝制的长袍，水族人都不畏寒冷，尤其是像他这样有王族高贵血统的人。
　　他伸出苍白的胳膊，用手掌接住雪花，雪花停留在他手中，久久没有融化。
　　他微微的自言自语道：“明天就是冰雪节啊……”
　　“是啊，清泽。”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清泽显然没发现有人走过来，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身看见了一位白发的老者正站在他身后。
　　“啊，玄流老师。”玄流是水族的巫师，负责指导清泽巫术。
　　他上前拉住老师的手，笑着对老师说：“我最喜欢冰雪节了！”
　　玄流摸了摸清泽的头，也笑着看着他，虽然是老师，可是对这个可爱的孩子，他总是威严不起来。
　　“可是雪下得这么大，明天怎么去露山打猎啊？”清泽皱着眉头。冰雪节是水族祈求寒冷消散，河水解冻的日子，在每年的冬季举行。节日当天水族人在雪地里狩猎，并把所获的猎物献给神。
　　“没关系，孩子，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真的么？”
　　“当然了。”
　　“太好了！”清泽又高兴了起来，玄流老师的占卜术一向很灵验，而且老师从未骗过他。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玄流想。清泽是水族之王的儿子，虽然天资没有弟弟清润好，但只要肯下功夫，加上自己的悉心调教，再过几年一定能成为水族有名的巫师。
　　第二天一早北羽城的南门就聚集了要上露山狩猎的队伍，清晨的天空就很明朗，云层已经在夜间散开，果然是如玄流所说的好天气。
　　猎户们背着弓和箭袋，有些还带着猎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在猎户的前面是水族贵族武士的队伍，冰雪节是贫民和贵族同乐的节日，武士们拿着弓箭和刀剑也要参加今天的狩猎活动。而在武士中央的是几匹雪白色的骏马，别小看这种白马，这是北羽城特产的马，蹄子宽，脚力足，耐寒。马背上都是贵族，清泽当然也在其中。这天他穿着蓝色长袍，手持蓝玉杖，腰间配着把银制匕首。弟弟清润也骑着骏马与他并排，清润擅长骑射，背着把银色的长弓。
　　队伍在歌者舞者和民众的簇拥下缓缓地行进到玄武河的旁边，玄武河已经封冻，过去这条河，对面就是露山。一踏上玄武河厚厚的冰面，歌舞者就停止了歌舞，队伍安静的行进，生怕惊扰了露山林中的猎物。
　　清润今天也很兴奋，他低声对旁边的清泽说：“去年的冰雪节，我打到了两只雷鸟和三只雪狐，你只猎到了一只兔子。今年咱们还来比赛，看谁打得多。”语气中满是自豪之感。
　　“那三只雪狐还不是武士们帮你抓到的？”清泽说。
　　“我今年不让武士们帮忙，你也不许，公平比试，你敢接受吗？”清润不服输。
　　“比就比，谁怕谁。”清泽不甘示弱，怎么说自己也是哥哥啊。
　　“一言为定。”
　　“当然，一言为定。”
　　队伍行进到露山脚下时，只有参加打猎的人继续前进进入露山的山道，其他的人则在露山脚下等候。
　　大家分成小队在有经验的猎人的指引下，沿着山路慢慢的向山上行进。露山的积雪很松软，但是比北羽城中的深，清泽和清润的马走得很慢。
　　越往山上走狩猎的队伍就越分散，有些猎户选择猎杀冬眠的熊，所以寻找粗壮有洞的大树准备杀仓。仓就是指熊洞，杀仓需要一个人在树上敲敲打打弄醒冬眠的熊，而洞两侧站着举起武器的人，等熊从洞中伸出脑袋，就毫不犹豫地砍下去。这虽然残忍，但是效果极佳，省时省力，是猎人们冬季猎熊的常用方法。
　　而一些武士们则选择更直接的办法，他们寻找雪狼或是雪狐的踪迹，然后围猎它们，雪狼、雪狐的皮毛一向是贵族喜爱的珍藏品，而对武士们来说，在雪地中挑战狼群或是狐群，总是能让他们热血沸腾。
　　清泽则是谨慎小心的选择猎物，虽然和弟弟有约定，就要全力以赴，但是自己的剑术不佳，法术平平，所以有威胁的动物他还不敢轻易的追逐。而且自己身旁还跟着两个忠贞的护卫，让他不能完全靠自己狩猎。
　　清润是族中的好射手，他的箭术常被老师们称赞，在清泽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已经猎到了一只雪兔。他还故意绕到清泽身旁，拎起兔子在清泽眼前晃动着，炫耀自己的收获。
　　该死的，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只兔子吗？看我打到更厉害的让你瞧瞧。
　　就在这时，他发现远处一棵松树后晃动的身影——一只麋鹿！
　　太好了！
　　清泽压抑着心中的狂喜，用腿紧夹了一下白马，□□的白马就迅速的跃起，朝着麋鹿的方向前进。
　　警觉的麋鹿显然也发现了他，开始向森林中奔跑。而清泽催马紧追不舍，根本不顾身后两个侍卫的呼喊。
　　“幸亏他们是徒步跟随的，肯定能甩掉他们！”清泽暗喜。
　　他一手握住马缰，一手伸出，手心向上，口中念出操控水元素的咒语，
　　“千古流淌的水啊，请听我命，收于我掌。”
　　渐渐的一团蓝色的光出现在他手掌的上方。
　　“凝结成锋利的冰刃，刺向我所指出的方向！”
　　蓝色的光变成一道道的锐利的寒光，清泽朝麋鹿用力一挥，寒光瞬间离开他的手掌，像离弦之箭，刺向麋鹿的身体。
　　麋鹿哀嚎了一声，倒地，但是又挣扎着站起，发疯似的往远方逃蹿。
　　麋鹿灵巧并且速度极快，清泽的马很快的被甩在后面，距离越拉越远。
　　“呀！”清泽大叹一声，只得飞身下马，要骑白马去追，估计天黑也别想追上那只鹿了。
　　他在落地的同时，念出另一道咒语，“冰与水使我畅行无阻！”
　　声音刚一落下，他的脚下就闪现蓝光，这个法术如同木族的风系法术“加速术”一样，可以让水族的巫师在雪面上加速滑行。
　　不用一会儿的时间，清泽就追上了那只受伤的麋鹿。
　　“嘻，看你往哪里跑。”
　　清泽笑着看它，然后并起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准备用水系法术“冰剑术”来对付他的猎物。
　　谁知他的法咒还没出口，那麋鹿就停止了奔跑，目光惶恐的看着四周，然后反而向清泽的方面扑了过来。
　　清泽停止施法，根本被眼前这情景弄迷糊了。哎？怎么还有往猎杀者方面逃命的猎物阿？
　　“果然是疯了。”清泽摇头轻叹。
　　麋鹿冲过来，越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的逃向了密林深处。
　　清泽完全放弃继续追捕这个发疯的麋鹿，他观察四周的树林，辨识着方向。
　　这时他才发现前方地面的异动——地面居然在隆起，然后雪面在慢慢晃动，一个白白的东西随着雪的剥落显现出自己巨大的身体，它转动着头，头部顶端只有一只蓝色的眼睛，头下方则有两片巨大的有如锯子般的颚。
　　“不好！霜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