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宠（重生）》今年鱼

41、生产

　　薛汀兰策马狂奔，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薛府，她在府门吩咐小厮把骏马安置。产房设在百竹园里，她一进府里先是去产房看林姨娘。

　　桂枝和房青青守在产房门外，薛汀兰见到她们，焦急道，“我姨娘如何了？孩子生下来了吗？”

　　房青青镇静道：“只开了三指，还早着，姑娘不要着急。”

　　生孩子于女子来说，是一道鬼门关，生产时疼得大哭大叫都是正常。薛汀兰耳朵贴近房门，没听到里头有林姨娘的叫喊声。她不由自主握紧手掌来回走两圈，整个人提心吊胆。她站在门口仔细听屋里的动静，生孩子多疼，姨娘怎的一声不吭。

　　薛汀兰要推门进去，房青青拉住她，“姑娘，林姨娘叮嘱过，不许你进屋。”

　　“为何不许我进屋？”薛汀兰疑惑道，“她是不是担心我看见，心里会害怕？”

　　确实如此，林姨娘叮嘱不许薛汀兰见到她生孩子的模样，是担心给她留下阴影。

　　薛汀兰：“姨娘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她肯定是疼的，怎的不叫出来？”林姨娘怕疼怕痒还怕血，曾经，薛汀兰还被薛远笑话，她的胆子是随了林姨娘，果然是血脉相连的母女，两个胆小如鼠。

　　薛汀兰听不到动静，脑子里更是胡思乱想。她的心随着时间，越来越沉，脚步都随着沉重起来，她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推门进去。

　　产房里横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放有两盆热水，托盘里是干净的剪刀布帕之类的东西，长桌的两盆水，一盆清澈干净冒着热气，一盆有淡淡的血色晕染。

　　两位稳婆围在床边，林姨娘嘴里咬厚厚的白布，紧闭双眼听稳婆指挥，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青丝沾到脖颈脸颊。她紧紧咬着布，觉得疼的时候，才时不时的闷哼出声，声音却是很低，不靠近她都听不到。

　　薛汀兰站在床边看着，眼眶湿润。姨娘不是不疼，她是觉得疼的，但她忍着，硬撑着。

　　薛汀兰走过去，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姨娘。”

　　林姨娘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湿润，眼里微红。见到薛汀兰，她露出笑容，声音疲惫虚弱，“让你别进来，又不听话。”

　　“姨娘，若是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林姨娘对薛汀兰没好气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外面等着。”她怕血怕疼，她的女儿也怕，生孩子的疼痛苦楚，她如今还不想让女儿瞧见，担心她将来会胡思乱想。

　　薛汀兰握紧她的手掌，语气坚定道，“姨娘，我要在这陪着你，你只管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林姨娘：“听姨娘的话，出外面等着。”

　　终于还是被说服了，薛汀兰出来房门。她走到月洞门，对候在外面的陈叔道：“国公爷呢？”

　　陈福财：“国公爷在西郊，还未回来。”

　　想必这时，父亲应该还在西郊宴席上。今晨，虽说姨娘告诉她，父亲会在傍晚时候回来，可是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担心他耽误时间，且姨娘生产遭罪的时候，父亲若是能尽快回来陪着姨娘，也比较安心。薛汀兰对陈叔道，“叫人去西郊通报国公爷，快马加鞭。”

　　说完，薛汀兰又道：“去医馆请楚大夫过来，尽快。”

　　陈福财听完薛汀兰的吩咐，带着小厮急匆匆离开。

　　站在门口的房青青走过来，靠近薛汀兰。薛汀兰问：“林姨娘是如何摔的？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还摔着？”

　　房青青递给两颗莹白的珍珠，“姑娘，林姨娘摔倒不是意外，是有人算计。”

　　当时，林姨娘在花园中散步，后院的猫突然冲过来，目光如炬，嘶叫抓挠，发了疯的要缠住林姨娘。林姨娘本就怕猫，更是担惊受怕，捧着肚子连连后退想要躲开它，丫鬟和小厮把疯狂不休的猫拦住。两颗珍珠不知从哪儿来，林姨娘不小心踩中珍珠，珍珠滚动滑了脚，差点一肚子摔到地上，好在房青青及时赶到扶住她，然而胎儿月份太大，还是动了胎气。

　　垂眸看着手掌中的两颗珍珠。薛汀兰叫来陆羽：“陆羽，你派人暗中盯着花园，鬼鬼祟祟的人，在地上找东西的人，通通抓住。”

　　后院的猫，薛汀兰有特意叮嘱过，不许猫进来，这次猫突然出现，且盯着姨娘疯了一般要伤害她，不可能是巧合。

　　薛汀兰：“务必找到那只猫，带来我面前。”

　　想起与猫较为亲密的人还有桂枝，薛汀兰道：“陆羽，给我仔细盯着桂枝。”

　　陆羽退下后，薛汀兰看着房青青：“你在产房这里守着门，寸步不许离开。这珠子的事情，你先别说出去。”

　　蓝白色的天空渐渐多了彩霞，霞光刺眼辉煌。薛汀兰在门外走来走去，时不时听到姨娘疼得喊叫的声音，只觉得过去了好长时间。

　　门突然打开，薛汀兰抬头看过去，稳婆打开门跑出来，语气和脸色稍微着急道：“林姨娘如今胎位不太正，且她的产道比较窄，这孩子不好生下来。”

　　心里一咯噔，薛汀兰抓着新月扶过来的手臂，话是对稳婆道，“务必尽力让姨娘生下小公子，若是，若是……无论如何，保住姨娘是最要紧的。”薛汀兰咬牙道。

　　辽阔的天空中，晚霞越来越灿烂，勾勒红日的弧线轮廓清晰。产房内林姨娘声音微弱，薛汀兰听到稳婆不断鼓励的声音，林姨娘偶尔会疼得忍不住大声喊出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走累站累的薛汀兰坐在房门外的小圆凳上。

　　门突然从里打开，稳婆焦急的跑出来，到薛汀兰面前，慌张道：“姑娘，林姨娘分娩大出血了。”

　　犹如晴天霹雳，薛汀兰抓住扶她的新月的手臂，后退一步，险些站不稳。她脸色苍白，匆匆忙忙跑进去，见到水盆里刺眼的血水，沾了血的白帕。血红刺激她的眼，她的眼眶顿时湿润，声音哽咽的对床上汗水夹背虚弱无力的林姨娘道：“姨娘，姨娘，你要坚持住，你答应兰儿的。”

　　林姨娘睁开眼睛，声音疲惫道：“兰儿。”

　　薛汀兰握紧她的手，哽咽道，“姨娘，你别再扔下我。”

　　新月突然叫道：“楚大夫来了！姑娘，楚大夫来了！”

　　楚扇谷背着药箱走进来，她今日去山里采药，回到半路，就被薛府的小厮找过来。薛汀兰像是在海洋上漂浮抓到了浮木，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握紧楚扇谷的手，眼眶湿润，一见到她，立刻流了下来，“扇谷。”

　　楚扇谷握紧她的手，眼神让人镇定：“我定尽我全力，薛汀兰，这里需要你，你莫要慌张，也不许哭。”

　　薛汀兰擦了擦泪，坚毅道：“好，我不慌，我不哭。”

　　晚霞余晖渐渐暗淡，日落西山，夜幕开始将临。夜里点了烛火，灯笼挂在长廊上，通明火光映在几笔线条勾勒的山水雪景鸟雀小兽的灯笼纸，风吹动灯笼，长长的身影在地上摇曳。

　　圆桌上放着一盏牛角灯，薛汀兰坐在院子里，紧紧盯着那扇贴了雪白色窗纸的房门。

　　夜晚很静，风吹拂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

　　突然，院墙隔壁的杂物房突然蹦的好大一声，脚下的土地微微颤动。

　　杂物房着火了！

　　只见火光冲天，在黑夜下异常耀眼。

　　产房是在百竹园里，百竹园有院墙围起，旁边就是两间杂物房，杂物房与产房中间只隔着一道院墙，晚风往产房这边的方向吹，熊火极大可能会燃烧过来。

　　薛汀兰站起身，耀眼的火光映在她眸子里，她一时心慌意乱，紧张得险些呼吸不过来，掐了自己一把，心里镇静下来，转身让房青青进产房传话：“让她们不必在意外边的动静，只管让林姨娘安安稳稳把孩子下来，外面一切有我。”

　　待房青青开门进去，薛汀兰吩咐陆羽派人去救火，小厮丫鬟们在池塘里打水，一桶桶扑向炽热凶猛的大火。然而酒和油的燃烧，刚才声音是面粉遇火爆炸所为，面粉的爆炸更是让火势凶猛。火势熊熊，翻滚不止，薛府里人手平时是较为足够，然而，此时，要分一部人守在产房这边，又要派一部分人去扑火，这样安排，显然是不够的。

　　当前人手不够，火势不可挡，担心后面再有意外。薛汀兰去林姨娘的卧房拿可以调动一队精兵的令牌，将令牌给陆羽。

　　“这是国公爷留给林姨娘的令牌，见令牌即是见国公爷，如今林姨娘和三公子有危险，务必调兵过来，保护薛府！不得有误！”

　　“是。”陆羽奉命备马离开。

　　薛汀兰警惕的守在产房门口，面上镇定自若，心里焦急，她擦了擦眼眶的湿润，强硬自己不许慌乱。此时姨娘身边少不了她，她要保护姨娘和将要出世的小弟。

　　空气里有纷纷扬扬的灰尘漂浮，看着冲天的火光，炽热的温度仿佛传到这边，火势越来越凶猛，在夜里犹如一座火山，要焚烧靠近它的一切。

　　门外传来骏马的马蹄声，然后整齐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令牌调动的精兵来了。

　　在精兵的帮助下，大火终于被扑灭，薛汀兰让他们守着薛府。

　　紧张的心弦稍稍松动，身心疲惫的薛汀兰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出来通报，兴高采烈道，“姨娘生了！生了个小公子！”

　　薛汀兰跑过去道：“林姨娘如何了？”

　　稳婆笑得眼都没了：“孩子生下来，她只是昏睡过去了，无恙。”

　　松了口气，薛汀兰笑道：“赏，通通有赏。”她叫来新月，“新月，去把赏钱发下去，别忘了救火的将兵们。”

　　新月高兴道：“奴婢明白，姑娘，您快进去，看看小公子俊不俊啊。”

　　薛汀兰开门进屋，先是走到床边看林姨娘，见她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丫鬟正在给她擦洗身子。楚扇谷抱着孩子走过来，笑道：“要不要抱一抱？你家的小郎君，你的弟弟。”

　　见薛汀兰点点头，楚扇谷刚想松手，又收紧道：“你会抱吗？可有抱过小孩？”

　　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薛汀兰未曾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她看着楚扇谷笑道：“你教我怎么抱。”

　　在楚扇谷的帮助下，薛汀兰抱起小弟，目光落在皱巴巴的小脸蛋，她眼里露出笑意，轻轻拍拍襁褓的脖颈处，温柔道，“鱼蛋，真乖，”她看着他闭着眼睛抿唇嘟起的小嘴，忍不住露出笑容，“鱼蛋是你的爹爹给你取的小名，你也觉得不好听是吧。”

　　安置好小弟和姨娘，薛汀兰坐在百竹园的外间，喝完一碗佛手排骨汤，再吃完一碟花糕。

　　腹中温饱，她神色冷峻，对陆羽道，“把桂枝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