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宠（重生）》今年鱼

39、归还

　　薛汀兰回到卧房，后背靠在床柱旁，独自望着虚空发愣，不知过了多久，新月走进来：“姑娘，楚大夫过来了，正在院子等您出去。”

　　院子里，树上的风铃叮铃铃作响，树下立着一位红装飞扬的女郎。

　　“扇谷！”薛汀兰提起裙裾走下台阶，“你怎的来了？外面多晒啊，快进屋里。”

　　跟着薛汀兰往屋里走，楚扇谷笑道：“我给你送来薄荷糖和薄荷茶的方子，在山洱湖答应过你的事。”

　　到了屋里的外间，两人坐在桌旁，新月端起茶壶往两杯茶盏倒茶。

　　薛汀兰道谢之后，把方子收起来，道：“你那日离开，陈侯爷后来可有为难你？”

　　“自然是有的，到家刚睡下，他翻｜墙进来我卧室。”楚扇谷笑道，“当初我与他还未订婚，他总是翻｜墙进我闺房，孟浪得很。”楚扇谷叹了一声，“男人孟浪是风流，换做女子，就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这就是世道。”

　　薛汀兰：“陈侯爷这般紧张你，你还不打算与他重归于好吗？”

　　楚扇谷：“如今这般就挺好，陈佑是个侯爷，有财有势，身材不错，我想着就这么处着吧，我不想生孩子，我挺喜欢这般日子，想着过几年收两个徒弟，等我老了，有个徒弟送我便好了。”

　　薛汀兰：“你和他若是有孩子，该怎么办？”

　　楚扇谷：“不会的，我防着呢，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我不愿经历这痛苦，这避孕的方子，吃的喝的敷的，我都有，回头我给你送来几个方子，你留着，或许日后用得到。”

　　薛汀兰：“这么看，陈侯爷有些可怜，一心盼着和你重归于好，你不愿给他生孩子，不愿做他的夫人。”

　　“他活该，他当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呢，我才不是。”

　　薛汀兰心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她在李衡面前，可不就这般模样。

　　楚扇谷喂薛汀兰一颗薄荷糖，她自己吃了一颗薄荷糖，笑道：“若女人想要活得开心，这身和心啊，要分得开，该享受就享受，能快活就快活。就像男人，他们的心和身是分开的，心里有着另一个女人，身体却能与许多不同的女人肌肤之亲。”

　　“女人啊，不一定要吊在一棵树上。”楚扇谷道：“不瞒你说，这是受过伤害的女人的劝告。”

　　薛汀兰：“陈侯爷当初怎么伤害你？可以说吗？”

　　楚扇谷：“他放弃过我，我是他的妻，他却要我腾位置给别的女人，要我做他的妾。”

　　楚扇谷的手掌扣在薛汀兰的手背，女子的柔荑传递彼此的热度，她眼里温柔，有种希翼的光芒：“汀兰，日后，都莫做困于宅院的女人，你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让你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事，不要整颗心守在男人身上。”

　　楚扇谷与陈佑当然有过单纯甜蜜的日子。青涩的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相恋，新婚之夜掀盖头，洞房夜时，楚扇谷与陈佑行结发之礼，他许诺与她一生一世。两人曾一起想过生几个孩子，生下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每回楚扇谷受一点伤，陈佑就心疼不已，恨不得伤到他自己身上。为了给她过生辰，不会下厨的陈佑为了准备长寿面，瞒着她，在朋友家里偷偷学习做长寿面。他繁忙多日不能陪她，休沐后便陪她游湖赛马。

　　楚扇谷：“当时，我若是真做了他的妾，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进府，占着我腾出的正妻之位，服侍他们二人，我生出的孩子还要叫别人母亲。我想了又想，日夜难受，只觉得这怎么能忍。”

　　“这确实可恶，不能忍受。”薛汀兰拍桌，又道，“所以你跑了。”

　　楚扇谷：“是的，我跑得远远的，你说他心里没有我吧，不是，他心里是有我的，不过分量轻得可以随意挪动。他想要挽回，我却不愿意，我就喜欢当前的日子，是我想要的，不用做他的妻子，不用困于后宅中，不用担心他纳妾找通房，不用做他的贤内助，不用管理他府里的上上下下，不用计划着给他生儿子传宗接代。”

　　“这些一框框，都是束缚。如今我身无牵挂，想走就走，四海为家。若不是出去走一番，见见大千世界，我是不知当初的我还能活成如今这般模样。”

　　两人一通闲聊，直到傍晚，夜幕降临，薛汀兰邀楚扇谷留下，吩咐丫鬟在外间摆晚膳。晚膳席间开了两壶酒，薛汀兰和楚扇谷都是酒量不太好的人，酒只喝了大半壶，两人便成了醉鬼。

　　陈佑翻｜墙进来时，就看到两个醉鬼坐在坐塌，笑得像两个傻子。陆羽持剑拦住要进屋的陈佑：“还请陈侯爷留步，这是我家姑娘院子，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无礼。”

　　“本侯只是来寻我的夫人，不是来打架。”陈佑撩开他的剑，“不进去可以，将本侯的夫人送出来，本侯带她回府。”

　　新月和另一个丫鬟把楚扇谷扶到院子，陈佑走过来，揽住楚扇谷的腰，翻｜墙离去。

　　薛汀兰在屋里喊扇谷的名字，没听到她回应，她从坐塌上起身出来，从长廊走下台阶，踉踉跄跄，险些拐到脚，新月担心她摔到，赶紧跑去扶住她。

　　薛汀兰：“新月，扇谷呢？”

　　新月：“陈侯爷把楚大夫带走了。”

　　薛汀兰推开新月，踉踉跄跄转身去卧房，翻箱倒柜，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花雕圆盒，她打开盒子，见到里面的匕首、折扇、戒指，都是李衡送给她的东西。

　　扇谷说得对，她不应该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这一世不是回来折磨自己的。

　　啪的一声，薛汀兰关好盒子，叫陆羽过来，敲了敲桌子的圆盒，“你将它送去端王爷的府邸，就说是我还给他的，各不相欠。”

　　陆羽接过盒子，转身就要离开。新月赶紧拦住他，道：“陆羽，你明明看到姑娘喝醉了，你怎么能把她的话当真。”

　　薛汀兰凑过来，醉眼朦胧，笑嘻嘻道，“我才没有醉。”

　　新月自然不会与一个醉鬼辩解，她挡住陆羽的去路。

　　陆羽面无表情：“我只奉命行事。”说完，他绕过新月，院子里，一下子没了踪影。

　　新月走进屋里，见薛汀兰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低着头。

　　夜里风凉，地上又冷，新月走过去要把她扶起来。只见薛汀兰抬起头，脸上挂着眼泪。

　　新月惊慌：“姑娘，你怎的哭了？”

　　“新月，我这里好难受，好难受啊。”薛汀兰捂住自己的胸口，两串泪珠哗啦滴落，“我心里好难过。”

　　新月明白，自家姑娘喝醉酒，躲起来哭，定是因为今日在宝琦阁听到端王爷的事，端王爷一面对姑娘好，暧昧不清的，又一面收了芙蓉楼的舞妓，带人回府如珠似宝的宠着。姑娘昨日跑遍整条街给端王爷准备礼物，端王爷却宠爱别的女人，又是送玉冠，又是包酒楼，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姑娘在宝琦阁听到消息，当时心里指不定难过到极致，却若无其事的露出笑容。此时姑娘喝醉了酒，心事藏不住，却只能躲在房里暗自流泪。

　　陆羽把盒子送去端王爷府邸是对的，国公爷和林姨娘都叮嘱姑娘远离端王爷，趁着这回，日后姑娘莫要与端王爷来往才是。

　　新月出去把房门关好，进来抱住薛汀兰，拍拍她的后背道，“姑娘，你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会难过了，奴婢把门关了，不会有人听到的。”

　　薛汀兰抬起一双泪眸：“你陪着我，不要走。”

　　新月心疼的擦她湿润的脸颊，道：“好，奴婢陪着您，奴婢不走，姑娘先起来，坐床上去，地上凉。”薛汀兰随着新月站起身，回到床榻中躺下时，眼里含着泪，后来哭累了，在泪痕中慢慢睡着。

　　＊＊＊
　　明日就是三日之约。

　　想到薛汀兰明日要来府邸，李衡吩咐仆从将府邸上下打扫整理。

　　前厅里，李衡正在把玩一把牛角弓，他手里的牛角弓出自璇珠司，技术难度高，工序复杂。牛角弓制作精美，涂了红漆，拿在手里轻盈小巧。李衡想着要将它送给薛汀兰，越看越满意，他询问沈聘觉得这把弓箭如何。

　　沈聘思索一下，斟酌道：“王爷，这送给女人的东西，就该是长得漂亮的，怎的送这种杀人利器。”

　　李衡蹙眉道：“你不懂，本王不要和别的男人那般，送什么珠子首饰，俗气。”

　　沈聘心道，就是俗气些，女人才会喜欢。王爷虽是年轻，但天资聪慧，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胸有谋略。然而于感情上却是个愣头青，如他这般，只凭自己意愿对待喜欢的姑娘，没有探清她的喜好，没有投其所好，迟早会吃苦头。

　　见杨端从门外进来，李衡扬起牛角弓问他如何。

　　杨端看了两眼，点点头诚恳道：“王爷的眼光自然不错，这牛角弓甚是精巧轻盈，随身携带不是问题，射程也远，而且稀有，物以稀为贵。”

　　说完，杨端抱出花雕圆盒，方才欲言又止，这时终于鼓起勇气道，“王爷，小的要告诉您一个坏消息。”

　　李衡漫不经心道：“桃山刺杀的幕后之人是不是又作乱了。”

　　杨端把雕花圆盒放到桌面，“不是，是薛姑娘。”

　　李衡瞬时之间神情变得严肃，“什么坏消息，还不快说。”

　　杨端将圆盒打开，花雕圆盒里，熟悉的三样东西。

　　折扇，匕首，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