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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状元呢,还是探花郎 ...


  •   让定荣公主去和亲的提议,最后还是被否决了。

      一来是这位公主性格跳脱,那时年岁小,十分顽劣,就算是日日被罚,也依旧是我行我素,这性子若是去和亲,必然鸡飞狗跳。

      二来,杜夜阑这边也需要一个合适的人,若是去和亲的公主年岁过小,怕是会与北周年岁相若的几位皇子成亲,这些皇子年岁过小,手中无权,朝中无势,根本打探不到什么北周的机密。

      所以最后,多方考虑,才有了让皇室旁系女子去和亲一事。

      从杜夜阑口中知晓了这段过往,我对那小少年的情绪便莫名有些复杂起来。

      毕竟差一点,我与她的命运便可能截然不同。

      “你认得定荣公主,她不认得你吗?何况此刻天色已黑,公主迷路在这荒山孤寺之中,宫中难道还不四处寻人?”

      杜夜阑:“定荣公主和珍荣公主不和,性子又倔,前两年因为珍荣公主身边的宫女嘴碎说了一句她外祖的不是,被她狠狠打了一顿,珍荣公主去拦,却被她一脚踹到了池子里,于是后来便被送到宫外的皇家道观里。”

      杜夜阑说到这,忽而一笑,道:“听闻定荣公主去道观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身子虚弱,既不肯回宫,一直吃药身体也不见好,便不见客。如今看来,这病是另有原因。”

      我笑了笑,突然想到方才定荣公主穿的衣服,拿衣服似乎和之前魏青琢来丞相府找我时穿的一样。

      “你可认得他们的衣服,似乎是学堂学生的衣服。我记得青琢之前穿的差不多。”

      杜夜阑思索了片刻,说道:“似乎是九越书院的学生衣服装饰,这一届的可靠里,好像有几个穿这种衣服的,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青琢如今,也在九越书院。”

      “京都最好的书院,并不是九越书院吧。不应该是国子监?我父亲怎么会让青琢去九越书院?”

      杜夜阑笑道:“国子监虽然好,但如今进去的多为权贵,青琢早前也在国子监待过,后来便不怎么爱上学。那时我忙于政务,没有留意到。我后来和国子监那边打了招呼,想让青琢回去,但是侯府那边说,他已经去了新的书院。”

      “那看来,这九越书院还挺卧虎藏龙的。丞相竟然连这么厉害的书院都不清楚,今年可靠,九越书院中有厉害的人吗?”

      杜夜阑看了我一眼,神色微微顿住。

      我喝完了手里的面汤,说道:“放心,不是帮北边那个坏人打听的。”

      杜夜阑莞尔,冷峻成熟的脸上竟然显露出几分孩子气,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里仿佛揣着星星,亮亮的勾着我的心弦。

      我忙低下头,将脸埋在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眼前这人,分明是城府极深,哪里会孩子气。

      杜夜阑低声向我说道:“倒是有个九越书院的学子,人品样貌都极好,也聪慧,不过……先前我瞧过他一篇文章,中规中矩吧。兴许来日殿试,陛下会让他做个探花郎。”

      春闱放榜在清明过后,放榜后还有一轮殿试,真正的结果和分配官职,大约是要到端午之前。

      我记得南越以往,端午前两日,便会有状元郎,榜眼,探花们骑马游京都,北周那边,科考时间比南越要早上不少时间,也没有这般热闹。

      “当探花郎样貌必然是订好的,听闻以前有的人明明是状元,还因为生得好看,被陛下压着去做了探花。”

      我笑着感叹了一下,却感觉到身边一圈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我脸上沾了脏东西。

      我不解地抬手擦了擦脸,手掌心干干净净。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是定荣公主和她的同窗一起捧着碗回来了,背后还跟着月牙。

      定荣笑着在我对面坐下,露着两个小酒窝,冲我说道:“夫人你说的可是咱们的杜丞相?杜昭十五岁第一次参加科考,便得了第一名要做状元,可因为容貌太俊美,所以陛下当时想让他做探花郎来着。”

      定荣说的起劲,她身旁的同窗急忙拉了拉她,提醒道:“别直呼杜丞相的名字。”

      定荣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说道:“没事啦,反正丞相不在这里。”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杜夜阑,某人气定神闲地微微笑着,若无其事看这对面两小少年。

      一旁,桃言和雅言和月牙都抿唇笑着,但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不说话。

      我便问道:“那后来呢,我记得咱们杜丞相,是状元郎出身。”

      对面定荣也顾不得吃,立刻说道:“杜昭当年可傲了,他当着满朝重臣的面说,要是因为长得好看就只能做探花,那他出门就把脸给划花了。他的志向是做个好官,为国为民。容貌这东西,根本不重要。”

      我伸手推了推杜夜阑,故作懵懂地笑着问:“夫君,当初杜丞相,是这么说的吗?这话听着,可孩子气呢。”

      杜夜阑的耳朵居然泛上了一层薄薄的红,他眸色无奈地看着我,说道:“似乎是吧。不过,少年人,总有少年的傲气。但时移世易,如今若让杜昭再选择一次,他未必就会说这些了。”

      对面,定荣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少年人的傲气多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原因。可若是让杜丞相在如今再选择一次,他也一定不会妥协做探花郎的,有些傲气,在骨子里,不会随着时移世易就改变。”

      我瞧见杜夜阑的眸色亮了几分,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我所见到的杜夜阑,都是沉稳的,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与他们口中那个十五岁的杜昭相差甚远,我还是有些难以想象“初生牛犊”般的杜昭。

      “夫君,你与杜丞相年岁相仿,若是你在那样的场景,你会如何回皇上呢?”

      我也很好奇,如今的杜昭会如何回答。

      半响,屋外雨声渐渐变大,淅淅沥沥,杜夜阑才开口:“我会说,陛下,臣的家中已有妻室,夫妻恩爱,已不适合做探花郎了。若是惹得满城女子芳心动,臣可万万不能负责。”

      我怔了会儿,然后伸手在杜夜阑的腰上掐了一把。

      这人又不好好回答,惹得我的心有有点乱糟糟。

      对面定荣哈哈笑起,扯着身旁的少年,半个身子都歪了过去,说道:“陈策,我觉得这位公子的话也傲气地很。你说呢?”

      叫陈策的少年哑口无言,微黑的脸竟然也一下子红了,慌张地掰开了定荣的手,结巴着说道:“魏潇,你,你松手。”

      定荣非但没松手,还直接抱住了陈策的胳膊,问道:“陈兄,若是让你回答,你会选择做探花郎吗?你若选了,指不定让你当驸马呢。”

      陈策脸色忽然严肃,说道:“若是陛下要我做探花郎我应当是愿意的,入朝为官造福百姓,与我殿试名次并无关系。可若是为了让我,我娶公主当探花,那是万万不能的。”

      定荣呸了一声,笑道:“可没得你,状元都不一定有资格当驸马呢。选个长得好看的做探花,也无非是为了锦上添花。陈兄你这样貌,大抵是选不上探花的。我们王宗师兄那样俊美的,才有资格呢。”

      陈策倒也不生气,说道:“王宗师兄今年参加科考,定然是能一举夺魁当状元的。虽然师兄那般人物做探花郎最合适不过,但能以状元身份入朝为官,才应当是王宗师兄的夙愿。”

      定荣:“师兄才不计较这些呢。不过,你说是咱们王师兄好看,还是这位公子好看?”

      定荣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杜夜阑,杜夜阑也不避讳,从容道:“我的夫人沉鱼落雁,当然是我夫人好看。”

      众人都低低笑了起来。

      我瞧着定荣与陈策吵吵闹闹的样子,便忍不住感叹青春年少真好。

      窗外雨笑了一些,大堂有些闷,我便和杜夜阑走了出去,站在廊下看雨。

      大堂里年轻人还在笑闹,桃言和月牙也加入了进去。

      我伸手接了两滴雨,掌心冰冰凉,倒是舒爽。

      “我瞧着定荣对陈策,似乎有些情愫。陈策看似无知,但处处维护定荣,你不担心吗?梁山伯和祝英台?”

      杜夜阑拿起袖子给我擦手心,说道:“无关大事,我为什么要担心。”

      我抬眸看他,道:“伤及皇家颜面。”

      杜夜阑笑:“棒打鸳鸯这事情也不由我出手,而且……定荣公主是个有主意的人。能装病不回宫,男扮女装进书院读书,还敢和同窗夜宿山寺,这胆量,不是一般女子。”

      我想了想,忽而很是羡慕地说道:“天下女子,谁不想活得如此肆意?我当初,便要学到定荣公主这性子一二分……罢了,都过去了。”

      杜夜阑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好好,若来日解了毒,可以活很久。我放你离开,你想去做什么呢?对你来说,如何才算是肆意活着。”

      我想也不想,便道:“我早先与你说过吧,我想游历天涯海角,然后写很多游记,地理志,到一处,便歇下数月,体会那处的风土人情,无拘无束,如今我也还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日日待在府里,有多憋闷吗?”

      杜夜阑低头,笑容似是宠溺,仿佛温柔的月光洒下,一瞬竟然洒在了我的心上。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我想找到义母和弟弟,至少保南越三十年太平不动兵戈,做个称职的良相。好好,我们要走的路,到底很不同。”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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