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沙雕八哥走上人生巅峰》悟钱

26、拇指印

　　从厕所回来，秦楷都要自闭了。

　　本来他很确定裴知遇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裴知遇，结果在厕所被裴知遇插科打诨一下，他的信心瞬间下降。

　　相认什么的，还是往后放放吧，认错人是真的尴尬。

　　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第二节课秦楷就专专心心听课。

　　高三都是复习了，基本不会讲什么新知识，全是系统复习前两年的学习内容，虽说老师会帮助串讲，但是秦楷还是听得头晕眼花的，原因无他，他之前就没把文化课放在心上，再加上请假的那大半学期，他的高一高二就像闭着眼睛过的。

　　唉，秦楷边叹气，边记笔记。

　　裴知遇懒洋洋靠着椅背，也不知道听进去老师讲课没有。开始是时不时斜着眼关注秦楷，后来就直接脑袋都不转，眼睛直溜溜盯着秦楷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也是第一次看秦楷如此纠结的表情，有点好玩。

　　这题很难吗？肯定是的吧。

　　他支着耳朵听了几分钟。

　　好像？不是很难啊。

　　他仗着人高，眼神毫无顾忌落在秦楷的笔记上。

　　“噗嗤。”

　　他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生物老师讲的是蛋白质，秦楷写了个蛋白蛋。再一看秦楷，上眼皮和下眼皮相亲相爱。

　　这样子不行啊，上课打瞌睡紧张刺激，睡得最香，醒过来就会发现啥也没学会。

　　裴知遇决定做个好人，一巴掌拍秦楷背上。

　　秦楷吓醒了，一个颤栗，桌子上的笔记本，手上的笔全叮铃哐啷掉地上了。

　　生物老师扫了一眼，山雨欲来。还是继续讲，对艺术生一般都会多点宽容，也可以说是少点重视。

　　秦楷睡得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是裴知遇在捣乱。裴知遇假装自己是好人，主动帮秦楷把掉地上的笔捡起来。

　　“诶，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啊？”

　　秦楷接过笔，打了个大哈欠：“我最近都睡不太着。主要是上课实在太催眠了。”

　　秦楷潜意识已经把裴知遇和八哥挂钩上了，交谈也有耐心了一些。

　　裴知遇点点他笔记：“蛋白蛋是什么？”

　　秦楷愣了几秒，脸慢慢变红，一个大叉画上去，强行改正。

　　小插曲之后，秦楷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又强行让自己听课。裴知遇觉得无聊，翻出手机，欲盖弥彰在桌面上摆了一沓书，稍微遮掩着就开始玩手机。

　　他太处变不惊了，哪怕生物老师在讲台上看着他手指头在下面扒拉，也不会觉得他是在玩手机，只觉得他是单纯开小差，摆弄手指头玩。

　　这半年裴知遇一直在医院复健，刚醒来那段时间，他别说动了，连话都不会说，全程只能依靠眨眼和转眼珠子来和他哥沟通。过了几天，他好歹能发声了，“阿巴阿巴”了好多天，才能正常和他哥交流。后来就是锻炼手脚，一直复健。

　　复健的时候他哥根本不拿手机给他玩，手边堆着的全是什么大大小小的器械和小手工。好不容易今天来上学了，他一定要把手机玩个爽。

　　社交软件里的消息全是他之前那堆哥们发来的，他扫了两眼，已读不回。

　　屏幕上方一个弹窗，你关注的他发布了新动态，快来看看吧。

　　裴知遇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还有一个短视频账号。

　　他记不住申请账号的电话号码，就直接搜索自己的短视频昵称。搜索出来，该用户所有视频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他气呼呼扫一眼罪魁祸首秦楷，秦楷依旧在和笔记斗争，没有注意到他的关注。

　　扒拉着，他发现有一些营销号发布了一些关于他的视频。无非就是摆摊的时候，他在唱歌，唱来唱去就那几首，他自己都腻味了。

　　还有的就是抓通缉犯那天，他给阿姨们伴奏的视频。

　　翻着一个不一样的，好像是直播录屏。

　　他有点欣慰，他说火葬，秦楷还真的给他火化了，够听话。点进去视频，听不见秦楷的声音，全是营销号的画外音。

　　“一小伙爱鸟去世直播火葬，辣椒孜然香味扑鼻……”

　　视频最后一幕就是弹幕全在说加点烧烤孜然，饭桶凑着狗鼻子往前扑的场景。

　　裴知遇心凉了半截，这就是鸟走茶凉吗？竟然想把他葬进五脏六腑庙。

　　裴知遇在吐槽，愤愤不平之时感觉有什么阴影笼罩在自己眼前。他一抬头，就看见生物老师沉得滴水的臭脸。

　　他心里一紧，哦豁。当人太不熟练了，看视频竟然忘记戴耳机了。

　　生物老师是个小小巧巧的戴着圆眼镜的年轻姑娘，此时正磨着后槽牙，眼睛睁得滴溜圆：“你，看视频，为什么！不戴耳机！！”

　　生物老师深吸一口气，手往前一伸：“手机。”

　　裴知遇乖乖交上去，他生怕自己的动作晚几秒生物老师就提前步入更年期。

　　生物老师裹挟着怒气走了，裴知遇摸摸胸口，和神色复杂的秦楷对视。

　　操，一看秦楷他就想起那个烧烤加孜然的视频，就好气！

　　他对着秦楷一声冷哼，使劲扭头。

　　咔嚓一声，扭着脖子了。

　　他俩坐挺近，这声响自然被秦楷听见了。但是理智告诉秦楷，现在不能笑，他试图解释。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一声闷里闷气的“渣男”传回来，但是不见裴知遇转头回来。

　　秦楷心领神会，或许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争论火葬的事情真相是怎样的，而是带着裴知遇去看跌打扭伤医生，裴知遇的脖子好像不能动了。

　　秦楷举手，生物老师怒气冲冲走下讲台：“你们又怎么了！”

　　“老师，裴知遇的脖子扭伤了，我想带他去医务室一下。”

　　“去吧。”生物老师无力挥手。

　　走吧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得到了批准，秦楷像个导盲犬一样领着歪脖子裴知遇走出教室。他走前面，裴知遇就拽着他的卫衣帽子，斜着脖子往前走。

　　出了教室，秦楷就陷入了纠结。他到底是走裴知遇的左边，还是右边呢？

　　左边，总感觉他和裴知遇闹矛盾了，右边，总觉得裴知遇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他。

　　秦楷心一横，右边吧，比较顺。

　　所幸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什么人，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被裴知遇冷眼斜视。

　　十分钟，终于来到医务室。

　　医务室就一个医生，五十多岁的年纪，秃头圆肚老大爷。

　　看起来很不专业，但是别无选择。

　　问了一下原因，老大爷直接伸手抱住裴知遇的大脑袋，二话不说，往相反方向一扭，咔嚓一声，干脆利落，清脆响亮。老大爷把裴知遇脑袋一松，站起来出去：“我去给他找个固定器来。”

　　有一瞬间，裴知遇以为自己要当场嗝屁。

　　他突然灵机一动，软趴趴顺势往病床上一倒。

　　秦楷心跳都不跳了，连忙蹲下来，但是又不敢动手去碰裴知遇的脑袋，他双手攥拳，圆润润的脸蛋紧绷：“你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裴知遇轻轻勾住他的衣角，说话虚弱，有气无力：“我觉得我要不行了。”

　　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秦楷慌了神，这个又用得很灵性，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裴知遇就是就是他认识的裴知遇。他握着裴知遇的手：“不会的！不会的！我马上打120，我们去医院！”

　　秦楷掏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仿佛回到了裴知遇中枪的那一天，无措，悲凉。

　　简简单单的三个数字，他却怎么都按不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总要把叫裴知遇的从他身边夺走，是他和裴知遇这个名字不搭吗？他需要去改个名字吗？

　　秦楷胡乱想着，120刚拨通，一滴泪啪嗒砸在裴知遇的手背上。

　　裴知遇心里一紧。哦豁，玩大了，要遭！

　　他眼疾手快把电话挂断，好声好气哄着秦楷：“你别哭，我没事，我没事了。”

　　谁曾想到，铁血毒舌硬汉秦楷竟然会哭。

　　他动作笨拙又轻柔，校服袖子抚过秦楷的脸颊，把将落未落的泪珠珠擦在袖子上。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不会死的，你不要难过。”

　　秦楷深吸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吸抽过去。

　　“我才不难过！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嗝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怕你连累我，我还年轻，我还有妹妹要养，我不想坐牢。”

　　秦楷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裴知遇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出给秦楷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他拍拍秦楷的背：“好好好，我不连累你，你不会坐牢的。”

　　医生拿了一个颈部固定器走进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虚心询问：“我是错过了些什么吗？”

　　秦楷抹了把脸，又恢复那副酷哥表情，但是微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好意思。

　　医生也只是随口一问，重点还是放在了裴知遇的脖子上。他把固定器给裴知遇戴好，嘱咐戴三天就可以取下来。

　　出了医务室，秦楷还是心有余悸，他主动问裴知遇：“你真的没事吗？”

　　刚刚害秦楷哭了一场，裴知遇这会儿的心里还是飘飘然带点酸涩，他好声好气说：“真的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秦楷吸吸鼻子：“那就好。你要是真的要那啥，可不可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啥。”

　　裴知遇翻译了一下这句话，就是，你要死死一边去，不要在我眼前碍眼。

　　哗一下子，裴知遇的理智都出走了，他攥着秦楷的胳膊，有些用力：“姓秦的，你真没有良心，原来你不是舍不得我死，你只是怕我的死影响了你的生活是吗？亏得我担心你，复健完立马就跑来找你了，结果，你看看你！”

　　说着，裴知遇就动手了，捏住秦楷圆润的下巴：“都长出双下巴了！我死了你家的伙食就这么好吗？合着我留给的微信里的钱你全用来吃了？”

　　话说到这里，秦楷要还不确定裴知遇是八哥，他就是傻子了。

　　他拉了拉裴知遇捏着自己双下巴的手，没有拉动，倒是双下巴有点痛。

　　维持着这个动作，他解释：“虽然但是，我真的没有用你微信里面的钱。”

　　裴知遇要信不信：“你这个财迷会放着钱不要？”

　　秦楷也很无奈：“你那天就告诉我密码是你生日，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多久啊！”

　　万籁俱寂，就很尴尬。裴知遇甚至产生了错觉，他好像听到一阵乌鸦从自己脑门上飞过的动静。

　　秦楷摇摇脑袋：“可以放开了吗？”

　　裴知遇多少有点尴尬和理亏，他松开手，一个圆晃晃红彤彤的拇指印暗在秦楷的下巴上，他更理亏了。

　　他低着头（虽然他戴着那个固定器也低不了啥头），眼睛瞟脚尖：“那你和一一这段时间钱够用吗？”

　　本来他以为自己给秦楷留好了后路的，结果谁知道，此路不通，他还沾沾自喜。

　　秦楷拍他一巴掌：“行了，够用的，我们回教室吧。”

　　裴知遇抬脚跟上：“哦。”

　　秦楷在前面走着，默默想，就算他知道裴知遇的微信的密码也不会动那笔钱的。在不确定裴知遇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之前，那笔钱是裴知遇留给他的一个念想。

　　裴知遇需要有人记得他来过这个世界，而他秦楷也需要有一些什么来告诉自己，曾经有个叫做裴知遇的灵魂来到过他的世界，抚慰过他的失落，也给他带来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