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孽徒成魔尊》夜斩楼兰

101、不如放下

　　小村庄远离车马喧哗，清晨常有鸟儿婉转歌唱。

　　深巷里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君墨离被惊醒了，他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宿醉后的头疼。

　　木屋小房收拾的很整洁，他身上盖的棉被有一股干净的阳光味道。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睡在这里，月华色的窗帘半卷着，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晃。

　　敲了三下门，段长诀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昨夜君墨离喝了太多酒，到最后醉的不省人事，他只好把他扶进房间。

　　看着坐在床上的君墨离，段长诀道：“你醒了。”

　　“嗯。”

　　意识到这里不是长权行宫，君墨离立即掀开被子起来，穿上自己的鞋子，他在床尾找到了剑，拿在手里。

　　君墨离冷声道：“昨夜，我喝醉了，打扰你了。”

　　段长诀靠在门板上看着他，“昨天晚上你说了好多事。”

　　他说了好多事？

　　君墨离记不太清了，他喝醉的时候，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说了哪些话。

　　“我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没有。”段长诀道：“你昨天似乎很难受，我想劝你一句聚也好散也好，都是天定的缘分，陪你走了一路的人突然不和你一起走了，刚开始都会很难过，可是毕竟你弟弟他人都不在了，而且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挽回生命，你又何苦执着不放手呢。”

　　段长诀收回目光，劝道：“慢慢放下吧，时间会告诉我们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一些小事，这年头，谁离开了谁活不了啊。”

　　一瞬间，君墨离眼里就蓄满了泪水，他不敢眨眼，因为那样的话眼泪会流出来，指甲抠着床沿上的木板，睫毛轻轻抖动着。

　　是他要揪着不放吗？

　　明明是孤听寒追了他两世，等了他一千年，再说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除了爱，生死都是小事。

　　嘴角扬起笑，君墨离牙齿咬着下唇，他抬头望向段长诀，难以抑制住愤怒，眼神犀利，言语刻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好歹自己是在劝他，他这样不领情，倒是让段长诀有些尴尬，他点点头，识趣道：“对，我没有资格。”

　　“你知道就好。”

　　段长诀站在门口，他抱起手臂，意味深长的盯着君墨离看。

　　见君墨离起身要走，段长诀问道：“要喝点粥再走吗？我早上煮了许多，虽然味道不是很好。”

　　“不必。”

　　此刻君墨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他来到正厅的时候，看到一位白衣公子坐在那里。

　　这个人正是君墨离第一次见到段长诀时站在段长诀身边的人。

　　白衣公子相貌朗朗，气质卓然。

　　一身衣服虽然是粗布制成，但衣着干净，气宇轩昂，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腰始终挺立着。

　　白衣公子看见君墨离也没有觉得奇怪，他反而是很开朗的对君墨离微笑，作为礼貌，君墨离也对他点头微笑。

　　君墨离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派人查了段长诀那么多天，他没有见过段长诀与谁有来往，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温润公子和他是什么关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段长诀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君墨离听见脚步声，转身问道：“厨房在哪里？”

　　段长诀有些诧异，他刚去整理了一下床铺，他还以为君墨离早走了。

　　段长诀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要喝粥，问道：“是要喝粥吗？”

　　“嗯。”

　　厨房太乱了，不好见人，段长诀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盛吧。”

　　段长诀走后，君墨离也坐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秀气的白衣公子，问道：“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顾世安。”顾世安说话的时候脸上总带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我是段兄的邻居，我家就在不远处。”

　　“哦，是邻居啊。”顾世安说话温温柔柔的，满脸的笑意给人感觉十分亲切舒适，君墨离也笑了笑，“我叫君墨离。”

　　“君墨离，君莫离。”顾世安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出于文人的习惯性，他问道：“是莫邪的莫吗？”

　　“不是。”君墨离道：“是墨子的墨，离别的离。”

　　“君墨离，君墨离，好名字。”顾世安看着他由衷称赞，眼前人黑衣黑发，眉目俊朗，他笑着说道：“不仅名字好听，你人也长的好看，成亲了吗？”

　　好快的话题，君墨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干笑道：“还没。”

　　“有那么好看吗？”段长诀端着瓷碗走了过来，他把盛好的热粥放在君墨离面前。

　　“当然好看，凡美丽之人皆为君子。”顾世安看着段长诀笑道：“再说能和长诀兄做朋友的人自然是很优秀。”

　　“你说错了，美丽之人不一定为君子，但君子一定是美丽之人。”段长诀坐在顾世安旁边，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而且他也不是我朋友。”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人。”段长诀说话从不顾及旁人感受，顾世安连忙替他圆道：“墨离兄风姿卓然，看起来与众不同，能同他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段长诀和顾世安两个人聊了起来，时不时的调侃对方一句，君墨离插不上话，听着二人的对话，他默默的把粥喝了。

　　人家两个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君墨离自然是融入不进去二人的谈话，他坐在这里有些尴尬的别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快白粥就见了底，君墨离放下碗，对他们说：“我要走了。”

　　作为主人的段长诀没说话，反倒是顾世安关心的问道：“这么早就要走吗？”

　　“嗯。”君墨离找借口搪塞道：“家里还有事。”

　　顾世安热情道：“那我们送送你吧。”

　　段长诀：“不用。”

　　君墨离：“不用。”

　　君墨离和段长诀两个人同时开口拒绝，这个默契程度倒是让顾世安有些惊讶，他愣了一下，道：“那你一个人慢点走。”

　　“嗯。”

　　君墨离拿起剑出了门，那两个人还在屋里交谈没出来送他。

　　大门半开着，君墨离推开门走出去，他回头看着木门沉思。

　　肚子里一团的火，他将木门想象成段长诀，然后提脚狠踹了一下。

　　段川此前中了苏穆下的毒，为了引他出来，苏穆趁着桑落洲举行法宝拍卖大会拍卖解药，此次拍卖不仅有兵器法宝，还有许多灵丹妙药，每年都会吸引许多人前来参加大会。

　　人越来越多，大堂逐渐热闹了起来，君墨离坐在二楼靠栏杆的桌上，他独自一个人饮着酒。

　　下面的人有些穿的是藏蓝色的蒙古袍，有些的则是汉族的服饰，他们说话的口音也不一样，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不同国家地区赶来的。

　　人群的边缘安静的坐着一些黑衣人，他们微微低着头淡淡交谈，不与任何陌生人说话，这些人都是苏穆安排的魔兵。

　　在拍卖解药的时候，只要段川一现身，苏穆一声令下这些埋伏的魔兵便会立即捉拿他。

　　“墨离兄，你也在啊，我们在这里。”

　　听见有人喊自己，君墨离回头看见挂着珠帘的雅间内坐着顾世安和段长诀。

　　顾世安脸上带着笑，对比明显的是他身旁的段长诀，一脸冷漠的表情像是谁欠了他几万两金子没还一样。

　　君墨离没说话，他皮笑肉不笑的点头朝顾世安示意了一下。

　　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君墨离又有些头疼了。

　　凡间的酒有些清淡没有鬼哭城的酒醇厚，自然也没有那么醉人，但喝多了一样会醉。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君墨离只觉得脑袋昏涨的厉害，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本想着止疼，没想到喝了酒后，肚子也开始疼起来。

　　他之前并没有不适的感觉，现在的疼痛来的很突然，也很剧烈。

　　额头上起了一层汗，他脸都白了，望着底下座无虚席的人群，他估计拍卖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为了今天，苏穆已经布置了好久，一会儿捉拿段川肯定要有一场恶斗，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里面有两颗黑色的小药丸。

　　这两年以来，君墨离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他心里有事，孤听寒下落不明，他根本睡不着，再加上鬼哭城里里外外的大小事，他经常会头疼，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疼的这么厉害。

　　他失眠还酗酒，苏穆担心他身体垮下去特地给他配了这些药。

　　这都是些安定养胃和止疼的药，君墨离吃了一粒药丸，他换了个坐姿闭着眼继续靠在椅背上。

　　身体越来越难受，他从昨天离开段长诀的木屋以后，除了那天早上烧糊了的的白粥以外，就没再吃过一些其他的东西。

　　君墨离拿起身边的斩神剑，起身越过人群往外走。

　　出了大殿，他还没有走出大观园，就险些要跌在地上。

　　艰难的走到草丛边，君墨离扶着旁边的堆石剧烈的呕吐起来。

　　胃里空空的除了他刚吃下的药就是酒，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为了取得昙花，他在阿灵山已经受了一些内伤，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吐出的酒气熏得他难受极了。

　　肠胃里面火辣辣的是灼烧般的疼，不仅如此，头也像被人用铁棍敲击过一样，疼的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摸出锦盒，君墨离想着再吃一粒药丸，钻心的疼痛令他的手不停的抖，黑色的药丸从他手里掉进了茂密的草丛里。

　　君墨离有感觉，他现在的身体很差，被自己糟蹋的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了，他每天都是在靠药物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精神。

　　不过只是一副躯壳罢了，他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体，若不是苏穆催促他注意休息，他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

　　浑身都疼的发抖，生理性的眼泪充盈了君墨离的眼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继续吐。

　　他身后的人不是苏穆，苏穆脚步声轻，来人也不是南荣屠和南荣乐，他俩吵了架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想那个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君墨离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把咳嗽声都止于唇舌，吞咽下肚，强力调动体内魔气来安抚身上的痛感。

　　缓了几秒钟的时间，身上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扶着石头，君墨离站起了身子，他回头看到段长诀站在大观园里的一丛玫瑰花丛前正在打量他。

　　段长诀身后大片的深红色玫瑰花，像极了鬼哭城里曾经有过的姬凰花。

　　但是，他已将鬼哭城的所有姬凰花斩杀尽了。

　　挥了挥袖子散散身上的酒气，君墨离淡定的从容的从段长诀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