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小奶猫》臻子酱

6、六只猫爪

　　第六章

　　瞧着高悬在门楣上的黑底烫金的匾额，宁汐怎么样没想到仅仅才过了半日，她就又回到这里，还是和自己的原身一起。

　　原身那小傻子整个就一没心没肺，被叶寻这个陌生人给抱走了也不吵不嚷，靠着叶寻给她了颗甜枣，乐呵呵地安安静静一路。

　　宁汐蜷成一团窝在小傻子怀里，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叶寻在宁家几番动怒的模样。虽然他相貌不似坊间传闻那般可怖，可他这脾气却是和传闻中别无二致。

　　宁汐偷偷瞄了正闭目养神的叶寻一眼，心想还是少惹他为妙。

　　马车停在摄政王王府门外，王府里的下人皆知，自家主子一向不沾女色，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浑身笼罩着禁欲的气息。

　　可现在，主子不但带回来了个姑娘，还嘴里轻喊着“乖”耐着性子哄她下马车，而后又亲自抱着她大步走入府内。

　　王府的下人们一个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皆望向同行的薛照，疑惑的眼神仿佛就在问：这还是个那个冷若冰霜，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摄政王吗？莫非宁家的茶水有古怪，主子才去了半日这身子里头就换了个人回来？

　　叶寻并不知道下人们此刻的所思所想，因顾及宁汐还未出阁，没法像抱只猫一样直接将她抱去卧房，只得赶紧命人将用来待客的青荷院收拾出来供其居住。

　　主子亲自抱回来的姑娘，王府下人自然是不敢怠慢。趁着收拾厢房的空档，赶忙备好热水帮她仔仔细细地拭体更衣，待换下那身被茶渍侵染的衣裙后，又让端来水果糕点，让她舒舒服服地倚在厢房的软塌上，伺候妥当后这才唤章太医来为其诊治。

　　青荷院这边宁汐刚被安顿好，前厅那头宁家人就追了过来。

　　王府书房内，叶寻正向章太医询问着宁汐的病情，甫一被打断，他不由地蹙了蹙眉，冷声向传话的小厮道：“让他们等着！”

　　而后，他转过头语气缓和了几分：“章太医，您继续。”

　　章太医鬓角已染白发，他抚了抚下颚的胡须，缓缓道：“这宁姑娘是摔着了脑袋，若从医者的角度来看，许是颅内血块凝结，一时阻塞了心智。这道家又有言，人之体内其魂有三，其魄有七，宁姑娘这般亦可能是丢失了几魂几魄，这才变得如孩童一般。”

　　叶寻的长指微微敲着桌案，沉默半晌又道：“可有治？”

　　章太医拨了拨杯盖，叹了口气道：“老臣也说不好，怕是只能问时间了。”

　　叶寻垂下眸，单手摩挲着作案侧面的雕花刻纹，半晌后起身向章太医致谢：“有劳了。”

　　章太医道了声客气便准备告辞，走至门口时复而又顿步，抚了抚胡须忍不住问道：“王爷还打算娶那位姑娘吗？”

　　“自然要娶。”叶寻没有犹豫。

　　这答案有些让章太医有些意外，堂堂摄政王娶个痴女做王妃，放到哪朝哪代也没有这般天方夜谭的事。

　　“老臣还记得早年先帝曾为王爷和三公主指婚，被王爷一口回绝。那时朝中上下都还在议论说王爷只懂带兵打仗不懂儿女之事，现在看来不过是这心里早住了人，旁人不知您一往情深罢了。”

　　面对章太医这调侃，叶寻只轻笑笑，余光瞥见靠墙的紫檀木书架上的一红漆锦盒，一往情深倒也称不上，但他记得还欠她一颗糖。

　　叶寻送走了章太医后，才不急不缓地去了前厅。

　　许是为了表示对宁汐的看中，不止宁怀信一人来了，连同宁老太太、宁夫人李氏和宁沁一起，四人都在前厅惴惴不安地等着。

　　虽有圣旨赐婚，可终究没到大婚之日呢。宁汐被摄政王从宁家接回王府一事若传出去，岂不是告知天下人宁家苛待了二房庶子的女儿，这让宁家的脸面可往哪搁呀。

　　宁怀信想，不管怎么说先把宁汐接回去，好生伺候着直到两人大婚。再风风光光，规规矩矩地把她送出宁家大门。

　　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叶寻，宁怀信已是急得在堂屋内来回踱步。王府内下人最会看人脸色，许是知晓叶寻不待见宁家人，给四人倒上茶水以表礼节，便再没人往堂屋这边来伺候，宁怀信想找人问问叶寻何时才来，也无从下手。

　　宁老太太双手拄着拐杖，正襟危坐般地坐在黄花梨制成的灯挂椅上，一旁高几上的茶盏内已经见了底，等了许久却无人来为其添水。

　　不耐烦地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刺耳的哒哒声。嘴里不由骂骂咧咧：“就说她是天煞孤星，若不是她，我宁家怎会到这种田地！”

　　宁怀信听了直皱眉：“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少说两句，若不是您总说汐丫头晦气，不让府中下人往她那去伺候，又怎么刚好会摄政王撞见今日之事！”

　　老太太听儿子这样说，气得头昏脑涨，紧紧皱眉愤愤道：“你这是在怪我的意思！那年我本就不让那小孤星进宁家的门，你倒好说念及什么兄弟手足之情。我就想问问你和那个狐媚的儿子有哪门子的手足之情！”

　　宁怀信站在老太太面前，沉着脸：“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说这样的话！二弟和杜氏当年可没半点对不起您的，您再不喜欢杜氏再不喜欢二弟，逝者已逝，您也该口下留情为自己积点德！”

　　“你……你……”宁老太太被这话怼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抚着胸口话也说不出。

　　李氏见状，赶忙出声打圆场：“老爷，母亲年纪也大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呢。”

　　“年纪大？”宁怀信蹙起眉，“那摄政王会因为母亲年纪大就不责怪她胡言了？到了这摄政王王府，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母亲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李氏暗暗攥了攥衣摆，不再说话。

　　她知晓老太太不占理，可她身为儿媳总不能看着丈夫和婆母这般吵起来，奈何却招来丈夫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这边，叶寻还未进堂屋便听到里头传来的争吵之声，还有老太太嘴里那句“天煞孤星”，一时怒火中烧，拂袖转身便往外走。

　　“让他们走！”他向薛照命令道。

　　薛照得令，转身去了堂屋。

　　堂屋内，宁怀信见只有薛照一人来了，忙问：“薛侍卫，王爷呢？”

　　薛照也不多言，面上冷峻似铁手臂一挥，指向大门：“宁大人请回吧。”

　　宁怀信愕然，抬头看他。

　　这叶寻好大的谱，让他一家人等了这么久，竟是二话不说就赶人走。

　　只是，人家摄政王的身份摆着哪，宁怀信心中再是觉着愤恨，却是敢怒不敢言。

　　“摄政王殿下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来见下官情有可原。”顿了顿，宁怀信继续道，“只是，汐丫头如今宛如个三岁孩童，衣食起居都还要慢慢教养，留在王府恐是会冲撞了王爷，还是让下官将汐丫头接回去吧。”

　　“宁大人是想要忤逆王爷的意思？”

　　“下官不敢。”宁怀信惶恐，“只是，这二人终未成婚，此举怕是不妥……”

　　“不妥？”薛照冷笑，“在摄政王王府里头便没有‘不妥’二字。”

　　叶寻手握兵权，又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如此骄横跋扈之话的确只能用在他身上。与叶寻硬碰硬，讨不得半点好处，宁怀信深知这一点，只得将接回宁汐之事作罢。

　　正欲招呼三人打道回府，不料，宁老太太却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她拄着拐杖，轻敲着地面，脸色有些发沉。

　　“咳——”她轻咳了一声，稍连神色缓缓开口，“汐丫头不记得前尘，这到一处新的地方难免心中会觉着忐忑不安。不如，将沁丫头留下，你俩姐妹平日也要好，想来汐丫头也可少些害怕。”

　　“母亲！”

　　老太太冥顽不灵，宁怀信头疼至极。

　　他就说来接宁汐回府，偏要把宁沁拉上干什么，还让她好生打扮着，原来是打着这算盘。

　　这叶寻明摆着就是不待见宁家，只看重宁汐。若是让宁沁留下，只怕是羊入虎口保命都成问题，怎么还敢妄想着让叶寻看上她呢。

　　这回就连李氏也不愿帮老太太说话了，赶忙将宁沁拉到一旁，赔笑着开口：“沁沁平日里让我给宠惯了，让她留在王府怕是更会冲撞了王爷了。这青黛是跟着汐丫头从江陵那边来的，平日里干活也利索，不如让人把青黛送来。”

　　刚说完，便察觉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氏抿抿唇，佯装不知。

　　李氏把老太太的话堵死了，老太太心中有气，横着眉看向宁沁：“沁丫头你自己说，要不要留下来陪陪你妹妹。”

　　今晨去五福堂定省时宁沁便觉着奇怪，老太太破天荒地留她一同用早膳，而后又让她搀扶她去前院。后来，听说摄政王把宁汐给接走了，又硬拉着自己来接宁汐。

　　现在，宁沁总算是懂老太太的用意了。她虽与宁汐不是亲姐妹，但也自幼就读书识礼，怎么也干不出倒贴着抢堂妹未婚夫这事。

　　宁沁抿了抿唇，正欲开口答一句娘亲说得对。岂料，话刚到嘴边那边的薛照却是替她答了。

　　“王府虽不缺婢女，若是宁三姑娘一定要留下也不是不可。”薛照语气淡淡，带着丝丝讥讽的味道，“王府里头这一等婢女的月钱也就二两，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倒是可以给四两每月，不知宁三姑娘可愿接受？”

　　薛照这一开口，可丝毫没将宁沁视作宁汐的堂姐，若她硬要留下只能在王府里当个婢女，那月钱还是看着宁汐的面子才给她提的。

　　宁沁怎么说宁家娇养出来的姑娘，哪里听过这般讥讽的话。柳眉倒竖，抬起手便冲薛照的脸上扬去：“你无礼！”

　　薛照身形一侧，宁沁的指尖将将划过下颚线。

　　宁沁见没打上，贝齿咬唇，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闷气，将绣花鞋狠狠地跺在地上，转背愤愤离去。

　　薛照好歹是叶寻的贴身侍卫，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宁怀信和李氏皆是惊慌失措，惴惴不安，忙不迭向其致歉。

　　这夫妻二人说了些什么薛照听得不大清楚。

　　叶寻不近女色，他跟着叶寻在军营里混，自然也没接触过多少姑娘。

　　瞅着那离去的背影薛照心里暗暗嘀咕——

　　原来姑娘的手指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