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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只猫爪 ...

  •   第一章

      三秋桂子,十里飘香。

      汴京城街头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三年一次的科考落幕,又到了新科士子打马御街的时候。

      只见三位面容清隽的少年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锦袍,脚跨金鞍红鬃马。前有旗鼓开路,后有列队扈从,端的那叫一个踌躇满志气派非凡。

      然,街道两旁的百姓看着这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御街打马而过,嘴里谈论的却是另一人——摄政王叶寻。

      几日前,新帝于汴京城西侧的皇家御苑内,宴请新科进士。刚刚登科及第的少年郎意气风发,与朝中旧臣齐聚一堂,本是一副鸾翔凤集人才济济之景。

      谁料,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之时,叶寻却是当着众老臣、新臣的面,求娶宁家四姑娘,恳请新帝为二人赐婚。

      彼时,那镶金的赐婚圣旨已经送到了宁家。

      宁家后院,一处最偏远的院落内,一身着素色罗裙的姑娘半倚在榻上,她手中正握着本翻旧了的书卷,眼尾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内,蕴着一双琥珀色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书页似是在细细品读。

      此人正是宁家四姑娘——宁汐。

      一阵急促的打帘声响,宁汐微微抬眸,便见一身着桃色衣衫的婢女捧着一套衣裙急急而入。见宁汐在房中,她松了口气,忙道:“四姑娘,快换身衣裳,随奴婢去前院。”

      此人并非宁汐院中的婢女,宁汐狐疑:“出什么事了?为何还要换衣裳?”

      宁汐边问,边接过婢女手中的衣裙,展开一看她认了出来,这是她三姐宁沁的衣裳,这衣料摸起来比她平日穿的要精致华贵不少。

      见状,宁汐心中明了,许是家中来了什么贵客,怕她穿着平日那些朴素的衣裙,让贵客见了觉着宁家苛待了她,只好拿宁沁的衣裳暂且借予她撑撑场面。

      撑宁家的场面。

      宁家本是汴京城内钟鸣鼎食的世家,可惜传了几代后人丁衰减,权势也不如从前。

      而宁汐是宁家二房庶子宁怀瑾的长女,可怜双亲早逝,虽生得肤白貌美,却有传言说她是个邢克六亲的天煞孤星。

      宁老太太从前就不喜二房的人,宁淮瑾外放去了江陵她也舒服自在了三四年。谁知后来二房夫妻俩在江陵丧命,留下个一孤女被送回汴京。

      因着信了那邢克六亲之说,宁汐来宁家后老太太对她很是不待见。

      宁怀信乃是宁怀瑾的长兄,念往日兄弟情分,收留了宁汐。

      他虽对宁汐颇为照顾,却也捱不过宁老太太以病相挟。只能给她安排在宁家一处最小最偏的院落,让她离宁老太太远远的,也无需她晨昏定省,免得老太太以刑克之说处处针对她。

      走到竹制屏风后,解开衣带,宁汐不紧不慢地换上那身不属于自己的衣裙。送衣裳的婢女见她慢吞吞的,又忍不住急着催道:“四姑娘请快些,不能让宫里人久等呀!”

      宫里人?

      闻言,宁汐更是觉着疑惑。难不成是大伯在工部升职,宫里来人道贺?

      可这事又何须让她一同去待客呢,麻不麻烦。

      “宫里来了什么人啊?”宁汐换完衣裳出来,随口又问了句。

      婢女见她终于将衣裳换好了,又往她发鬓将插入一支玉簪,这才回道:“来了位传旨的公公,让四姑娘去前院接旨呢。”

      接旨?!

      宁汐心下一惊,惊讶之余嘴角却又不由的漾起点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是表哥来接她了吗?

      宁汐在等的表哥唤做杨子晋,是宁怀信的妾室娘家长兄幼子,三年前科考落榜后就借住在宁家。

      初遇那日,杨子晋在花园小亭作画,宁汐偶然路过,目光不自觉地被那副画吸引。

      她只敢站得远远的,怕轻易走近遭人冷眼。可看着秀丽之景随着杨子晋一双妙手,跃然于白纸之上,心弦有那么一丝丝的颤动。

      宁汐最喜爱丹青的,从前在江陵还能与父亲一同品诗作画;可回到汴京宁家后,别说提笔作画了,她这样的天煞孤星连呼吸仿佛都是错的。

      可杨子晋却从未因那邢克之说予她冷眼。

      他说:“坊间流言本是无稽之谈,杨某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说:“四姑娘,杨某不才愿为姑娘作画。”

      他说:“闺中女子不便出门,汐儿若不嫌弃,我愿用手中笔墨带汐儿走遍天地间每一座锦绣山川。”

      他说:“汐儿,你再等等我。待我登科及第之日,定向圣上求一道赐婚圣旨,风风光光把你接出宁家。”

      ……

      南楚女子最适宜的嫁龄乃十七岁,宁汐早过了十七,却因那邢克之说鲜少有媒人上门提亲。

      杨子晋生得俊朗,又有满腹才学绘得一手丹青妙笔,恰到好处的在她心池里撩起阵阵涟漪。

      宁汐捏着绢帕点点头,这一等就是三年。

      好在,如今终于等到了。

      匆匆赶至前院,传旨的公公见宁汐来迟并未怪罪,反而是和蔼地朝她点了点头。

      宁汐回以浅笑,随着宁家众人跪下接旨,她心里头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期待。

      然,随着那传旨公公抑杨顿挫地念起圣旨后,犹如晴日惊雷,震得宁汐脑子里嗡嗡直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婚于摄政王叶寻为王妃……”

      传旨地公公还在那继续念着,滔滔不绝,声情并茂。可宁汐却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中只剩下了“叶寻”二字。

      叶寻何许人也,乃是掌着兵权虎符的南楚战神,更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

      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将衣裳和发簪脱下后命人还了回去,宁汐这才忍不住一头倒在窗边的软塌上。

      一双纤纤玉手正费力揉着头上的太阳穴,无意识地瞥向一旁那一抹明黄,她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年间,初来汴京偶有机会宁汐与三姐宁沁去茶楼听书,那茶楼的说书先生刚好说的是战神叶寻在坊间的一些传闻。

      她还记得,那日刚进茶楼,就见那穿着粗布长衫的说书先生,手持惊堂木对着桌案上一拍,道:“战神叶寻身高八尺有余,面如修罗可怖,领着数百将士单枪匹马便能击破来敌往上万贼寇,尸山血海亦是神情自若……”

      当时,宁汐只觉听着新鲜,可如今想来即便那说书先生有略微的夸大其词,但那场以百抵万的血流成河的战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想那般骁勇善战的武人,定是个筋肉虬结,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怕是他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捏碎自己这小身板。

      或许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宁汐自幼对那些诗才秀怀的读书人便颇有好感,幼时又怎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嫁给叶寻这样凶悍的武夫。

      宁汐正为着这赐婚圣旨发愁,忽闻打帘声响,宁汐心中一紧恐又出了什么事,颤颤抬眸,便见她的婢女青黛绕过竹制屏风,端着一陶制小碗走到她跟前,劝道:“姑娘都发呆好些时辰了,再难过也得吃些东西下肚才是。”

      瞧见青黛宁汐松了口气,接过小碗略微搅动着瓷勺,小米粥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只浅尝了一口,听见青黛说她难过,苦笑着反问:“难过?人人都祝我高嫁,我难过什么……”

      青黛微愣,叹气道:“那位摄政王凶狠弑杀的性子谁人不知,姑娘若是真嫁过去,怕是……”
      后半句话,青黛到底是忍住没说。

      这摄政王仗着权势,丝毫不管他人意愿就贸然求娶,哪会是真心对自家姑娘的。
      谁知道那鬼面阎罗安的什么心。

      凶多吉少这个四个,她实在是没法当着宁汐的面说出口。

      青黛是跟着宁汐一起从江陵到宁家来的,两人主仆情意深厚。

      这宁家上下皆惊奇四姑娘怎么会如此走运,莫名就攀上了摄政王的高枝,真正为她感到担忧的应当只有青黛一个。

      宁汐自觉与叶寻毫无交集,两人更是面都未曾见过,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当着众臣的面向圣上求娶自己。

      哪怕只是余光触及那抹明黄,都让她心中陡然一颤。仿佛这封写着叶寻名字圣旨里,都带着充满压迫的煞气。

      宁汐摆了摆手,不再去看那边轻声吩咐道:“收起来吧,暂且别让我看见。”

      待青黛将那圣旨收好,宁汐又让她去外头打听,前几日琼林宴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青黛回来时,皱着眉憋着嘴,脸上担忧全变成了愤恨:“外头那些市井小人嚼舌根之话,姑娘不听也罢。”

      宁汐不解,再一细问,原是青黛在为她报不平。汴京百城内都在传叶寻要娶她乃是千古奇闻,南楚战神求娶天煞孤星,也不知这两人是的命格更硬,多年之后不知能否有幸看到是看谁先克死了谁。

      那邢克之说,宁汐已是听得耳根子都起了茧。

      初来汴京时,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说,是自己克死了双亲,宁汐缩在墙角哭了好几日。如今再听,也只是心头稍紧,莹白的面上无波无澜。

      “除了这些,还打听到什么?”宁汐抿了口茶又问。

      青黛稍敛神色如实相告。

      历朝历代,都有皇帝为新科进士牵红线的故事。

      从街头百姓谈话中得知,在琼林宴上想要求旨赐婚的是那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只是在宴饮微醺之时,那位杨姓状元郎正喝得迷迷糊糊,还未反应过来,难得求赐婚的机会就被叶寻捷足先登了。

      叶寻此人早年驰骋疆场,行事自是雷厉果断,说一不二。群臣虽对其的做法感到疑惑,却也无一人敢颇有微词;新帝年少浅酌几杯便有醉意涌上心头,听闻叶寻终有娶妻之意顿时龙颜大悦,大笔一挥赐下圣旨。

      夜色浓稠,明月高悬。

      宁汐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

      自接下圣旨已过去好几日,宁家也开始为她张罗起嫁妆来。圣旨乃是皇命,自然是抗不得,可宁汐却是不愿嫁予叶寻的。

      叶寻日日进宫面圣,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赶在这琼林御宴上求圣上赐婚,像是故意针对杨子晋一般。

      宁汐想不透这事,想等杨子晋回来好商量对策,岂料。可琼林宴后杨子晋却是再未回宁家,而接下那赐婚圣旨之后,宁汐也没法出门了。

      这几日,看着院中贴着大红喜字物件越来越多,她心里也愈发惶恐,不安之中一个逃字涌入脑海。

      没法在白日里走正门,那就只能在夜里翻/墙出去。宁汐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蹑手蹑脚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喝下终是下定决心。

      借着夜色她摸黑溜到后院东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爬上了墙角的一处假山,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她正要从假山处跨到院墙上,忽而有火光靠近,家中值夜的小厮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闻声赶来。
      瞧见那假山上的黑影,小厮大喝一声:“什么人!”

      宁汐自幼只爱诗书,从未干过这翻/墙爬树之事,被小厮一喊顿时就慌了神。脚下一滑,竟从那墙头上跌落了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头晕目眩之间,宁汐只听见阵阵喧哗之声向她涌来,之后便没了意识。

      再次睁眼,宁汐发现自己倒在一柳条编织的篓子里,阳光没有照进来,此处略微有些阴凉,又闻耳畔有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之声飘过,她想她应当是在街道旁的巷子里。

      宁汐很是疑惑,她隐隐记得自己好像是从墙头跌落,怎么一睁眼就睡在街头的巷子里了,宁家人是没发现她翻/墙逃跑的事吗?

      松了松筋骨,宁汐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小巷子,定睛一看,巷子外的世界却是出奇的大,行人车马都比她从前看到的大了好几倍,宛若是来到了巨人的国度。

      宁汐顿时慌了神,踩进一低凹的水坑,甫一低头,那水坑里自己的倒影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瞪着圆圆琥珀色瞳孔的小猫!

      “喵呜!”

      宁汐吓得连连后退,忍不住惊声喊了出来,然而她喊出来的声音却是一声软软绵绵的猫叫。
      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变成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囤不住了,开文了!!!
    可可爱爱的新故事,等一个按爪收藏!
    【阅读小贴士】
    1.非传统意义的穿越文,主角都是古代土著
    2.1V1小甜文
    3.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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