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73、国公

　　半月后，赵书御一行人顺利的到达了京城。

　　赵书御人还未至，事情早派人都办妥了，众人一进京，马车便径直去了赵书御的宅子。

　　往日他从未曾提及过家中之事，苏淮砚自知也不好相问，只是一进了宅子，看着若大的府邸只有一众看着就是婢女奴仆的人，他还是生了好奇之心。

　　最终，他还是未忍住，在随着他往后院走时，趁着四下无人问了起来：“你以往就自个儿住在这宅子里？”

　　赵书御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你瞧我多可怜，以前也就司南与我亲近些，不过，如今好了，有你在，这儿也就像个家了。”

　　苏淮砚抿了抿唇瓣，想着他虽回了自己的问题，但从始至终都未曾提及过家人一个字，想来是他心中的禁忌之地，于是也未敢再问。

　　对于苏家兄弟的住处，赵书御自是按着自己的心思安排的，苏淮砚也不晓得他同苏淮宸说了什么。

　　刚到京城的那几天，苏淮宸每每看到他的眼神都十分复杂，但过了五六日，总算又恢复如初，叫苏淮砚好生好奇他们之间到底瞒着自己做了什么。

　　初时他问过赵书御，也问过苏淮宸，只是他们二人都绝口未提，只是后来待他都快将此事忘记之时，赵书御却又主动说了起来。

　　彼时，二人窝在床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赵书御将将说完白日里带着苏淮宸去见了哪位夫子，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旁的。

　　“你前几天不是问我宸弟为何瞧你怪怪的吗？”

　　苏淮砚闻言，扭过头看他，发现他仰躺着的侧脸上满是笑意，那笑容意味深长，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晓这个答案的好。

　　只是赵书御打定了主意要说这事儿，如今他躺在床内侧，便是想跑都跑不了。

　　见他迟迟未吭声，赵书御也侧过头来看他，正好瞧见苏淮砚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样，笑意更浓了。

　　“那天，宸弟问我为何不让他与你住一个院子，我便同他说了咱俩的事儿，所以……”

　　“什么？”苏淮砚惊坐起身，侧身望着他，“你跟他说了？”

　　那就难怪了，可怜的苏淮宸，不晓得在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是如何的震惊，可怜他小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也怪道那几日他瞧自己的眼神那么的怪。

　　赵书御伸了手，将他又拽着躺了下来，而后搂着他接着道：“你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我那时便说你小瞧了宸弟，你看，这不过几日的光景，他便接受了这事儿。”

　　他说着，还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咱们又未做错什么，何必躲躲藏藏的，我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遮遮掩掩的过吧。”

　　这些道理苏淮砚自然都懂，只是当真做起来，却又谈何容易。

　　在他看来，日后还不如寻个人少僻静之处过日子呢，只可惜他至令不清楚赵书御的身份，怕是这种日子轻易过不得吧。

　　赵书御同苏淮宸说了他们之间的事儿，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说得再多也与事无补。

　　得亏苏淮宸是自家人，若是换了旁人，他与赵书御的事怕是不出一日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吧。

　　赵书御与苏淮砚在赵府里没什么顾忌，两人吃住皆在一处，即便府里的下人初时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不用多久，便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了。

　　毕竟，喜欢男子这种事儿，在京城并不少见，名门士家之间多得一些豪门公子有特殊的癖好，更不乏特特在外头养男宠的，甚至还有些就光明正大的养在家里。

　　而苏淮砚在旁人眼中，便是这一类。

　　他大抵从仆人闪烁的目光，以及时不时听到的低语声中猜到些他们的心思，不过苏淮砚并不在乎，他寻思着自己一个现代人如果同他们这些个老古板计较，那他算是白活了。

　　赵书御每日都会带苏淮宸出门，不是去拜见一些名士夫子，便是去拜会一些朝中的大臣，据他所言，这些予苏淮宸日后的仕途都是有益。

　　原本，他邀自己一同前往，只是苏淮砚这人着实懒了些，再加之他也不爱同人打交道，故而大多时候他都是呆在府里头，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他呆在府里时，时常会好奇赵书御的真实身份，原本也想找个下人盘问盘问，但又觉得有失妥当，以至于他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无处寻找答案。

　　只是这一天，答案却自动找上了门来。

　　彼时赵书御照例带着苏淮宸出了门，苏淮砚因着早饭吃多了有些积食，顺便送他们出门后在前院来来回回的踱步消食。

　　他正走得起劲，赵全突然往门口跑了过去，那情形，不晓得还以为府门口出了什么大事，惹得他也颇颇向大门口看去。

　　未过多久，便见赵全引着一个男子进了门来，大约四十出头的模样，两鬓带了丝白发，看样子与赵书御不是一个辈份的。

　　“国公，主子出门了，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赵全跟在男子的身侧，一边吃力的跟上他的步子，一边弯着腰身说着，“若国公有什么事，待主子回来让他去您府上。”

　　男子将将快走到正屋前时，看到了苏淮砚，往前迈的步子缓了不少，随即转步向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全见状暗道不好，忙不迭的追了过去。

　　“你是何人？”男子站在苏淮砚跟前，直接开口问道。

　　苏淮砚挑了挑眉，自然瞧出来男子身份不一般，他甚至开始猜测这人会不会就是赵书御的父亲，而自己又该如何同这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说话。

　　他为难未多久，赵全便抢先一步同男子说道：“国公爷，这位是主子的客人苏淮砚苏公子。”

　　说罢话，又忙着为苏淮砚介绍：“苏公子，这位是国公爷。”

　　听得赵全说男子是国公爷，苏淮砚倒是想起来了，苏淮宸曾同他提过一嘴，只因大安国便只有一位国公爷，且这位国公爷与赵书御同姓，名赵武义。

　　那时候，苏淮宸还同他说，这位国公爷不晓得与赵书御有无关系。

　　彼时不晓得，眼下看到赵武义出现在此，便可证明，这赵武义与赵书御确实有关系。

　　“国公爷！”苏淮砚冲着赵武义抬手作揖，不过分巴结，也不过分冷淡，却也实在是因为他不晓得该如何跟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又面露凶相的男子谈话。

　　赵武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眉一挑，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中，语意随意地问道：“你不是京城人士？”

　　苏淮砚点了点头。

　　“云玡府人？”赵武义眼一眯，眼神越发轻浮。

　　苏淮砚虽不喜欢赵武义这个眼神，却还是点点头。

　　赵武义讪笑了一声，而后转身径直同赵全吩咐道：“等书御回来，叫他去我那里一趟。”

　　说罢话，还不等赵全回应，赵武义转身又大步流星的走了，还当真是来去如一阵风。

　　少顷，赵全才一边擦着汗，一边往回走，初冬时节的天气，竟让他的额头出一层薄汗，可见这赵武义决计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中午将将要吃饭之时，赵书御带着苏淮宸回来了，只是两人的神情略有些怪异，特别是苏淮宸，板着一张小脸，神情肃穆，像是心里头有股子气似的。

　　他看了几眼，转而凑到赵书御身侧：“这是怎么了，遇上不顺心的事了？”

　　赵书御瞟了他一眼，而后将之往边侧拉了一把，两人挤在一处咬起耳朵来。

　　“今儿出门，遇上梁鹤亭了。”赵书御淡淡的一句话，叫苏淮砚大吃了一惊，一颗心不由揪了起来。

　　不过，想来梁鹤亭应该认不出苏淮宸来，毕竟那时候的苏淮宸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即便现在在苏淮砚眼中他仍是个小娃儿，但身形已然长开，模样也与幼时有所不同。

　　想来，不是细看之下，梁鹤亭是不会将之与数年家苏家的遗孤扯上联系的。

　　“本以为宸弟那时年幼，许是不大会记得梁鹤亭此人的模样，可今日他一见到梁鹤亭此人，神情大变，若不是我及时察觉将人带走，怕是他要冲上去了。”

　　苏淮砚闻言，长叹了口气。

　　在他的认知里，也以为苏淮宸对当年之事所知不多，毕竟他那时还年幼，怕是也记不得那么多事，可没想到啊，他偏生知晓得不少。

　　“虽不知梁鹤亭有无察觉异样，不过咱们不得不防，这几日你与宸弟就呆在府中不要出门了，我会寻了夫人到家中，也免得他四处奔走。”

　　末了，赵书御一拍大腿做了决断。

　　苏淮砚对此事毫无意见，毕竟他能力有限，在这种事上自然也没什么话语权，只是想起赵武义来府里的事，便顺嘴说了。

　　“叔父可有吓着你？”听罢，赵书御浅笑望着他，伸手轻触了触他的脸颊。

　　苏淮砚对他时不时冒出来的亲昵动作已习以为常，且彼时的心思都在他对赵武义的称呼之上。

　　“国公爷是你的叔父？”他愣住了，有些缓不过神来。

　　看来，自己招惹的这个，勉强还算是官二代啊。

　　“嗯。”赵书御点点头，而后拉着他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左手紧紧握着他的右手，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了冲动想告诉他有关自己的一切。

　　他一直晓得苏淮砚对自己的身份十分好奇，却又耐着性子什么都未问，他都明白，也不是不愿告诉他，只是怕他知道后，会害怕自己这样的身份，会想着离开罢了。

　　所以，说来说去，不过是他自己害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