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层》四级考试

2、花店和少年

　　花店
　　南城的河畔有一家兀自晾在那儿的花店。挂着风铃和吊兰，各式的花在架子上高地错落杂杂攘攘的簇拥着，下面挂着黑底白字手写的价格和名字，只是不知道还对不对的上号。爬山虎在墙角肆意蔓延，那座用木屋建造的房子半敞着门。
　　花店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她每天都会在门前的信箱上放一朵矢车菊，因为那是他生平最爱的植物，可惜他却已经回不来了。
　　直到那天，夕阳的余晖洒在繁茂的花架上，安静的花店等到了一位特别的旅人。少年看着橱窗外的一簇簇风铃和吊兰，它们在温柔的晚风中轻轻摇曳，沾着些许露珠的矢车菊独自伫立在那里。无意间，芝兰玉树的少年添上背景却成为了一道独有的风景线。他不及考虑便足步踏进花店。
　　花店虽小却又不失格调，属于传统古风。花架上的每一束花儿都被浸泡在橙黄的柔光里。刚踏进屋里，脚底踩着的夹板在吱吱作响，鼻尖也沾染着各种花儿的浓香。转头瞥见繁花围绕着一座长长的书架，架上的书籍一本叠着一本，小小的黑板依在一旁。抬头,墙上高高挂着一条长长的藤蔓上夹着一张张其他旅人的照片，可惜它们被抹了一层灰，主人公朝着镜头笑着，照片被风吹起摇晃。
　　一旁小书桌上摊着一本折角的书，桌子下一只小猫和小狗滚成一团，好像在等店主人回来。小猫小狗正打闹着，这里似乎从来不缺生机，他走过去轻轻翻开那折了角的书。
　　暖暖的阳光落在书页上，照出上面的柔软的一行字迹：“年轻的时候 ,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 , 请你一定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长大了以后 , 你才会知道 , 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他感到自己的内心仿佛忽然安静下来，不知是这花店里的花香太舒适，还是那窗外的阳光太温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叮铃铃……”这时风铃声轻轻响起，旅人回头。
　　落入眼帘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即便年老却依旧掩盖不住年轻时的芳华。老奶奶眸中似乎有些惊诧，但很快归于平静，逐渐涌起温柔和亲和的神色。她展颜轻笑，光影错落间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的秋雨春风。
　　“小伙子，是钟意了一束花？” 她问。
　　他点了点头。
　　老奶奶走来，为他选了一款唱片放置在留声机的转台上，留声机虽老，发出的音调却如经过时间沧桑沉淀一般平稳悠扬。他垂眸，思绪随着音乐慢慢流转停泊，不觉间音调却变得快活生动，如同涓涓细流，流淌在山涧中，被溅起雪白的小花。
　　如果说音乐也承载着回忆的话，那么他眼前也被抹上了一幅忽隐忽现的画面，恰好是同样的天气，妹妹正坐在阶梯上弹着吉他，弹的也同是这首曲子，阳光撒在她的发梢上，她朝他笑了笑，灿烂的笑容一如她头上的那团夕阳一尘不染，她害羞地低下头，悄悄红了耳根。
　　他缓过神来，指了站在橱窗里的一株白色风信子。
　　老奶奶拿剪刀小心翼翼的剪下来，捧在手里，然后插在一个花盆里，慢慢地减去它身上多余的枝芽，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她说“这束风信子，是一位客人送给我的。他说他想把它留在这，也想把他那份心意留在这儿……可我觉得你的女孩会很适合她。”
　　说完，她似乎看懂了旅人的沉默解释道：“每一朵花，都拥有关于她的一份故事，同样，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故事。我相信你也不例外。”
　　“妹妹喜欢风信子，我觉得她会喜欢的。仅此。”他说。
　　老奶奶说：“老头子知道我爱花，于是开了一家花店给我，我没有孩子，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悉心照料，等待它们花开发芽。这个花店也是我和他的过往，只是目之所及，皆是遗憾。”
　　白色的风信子在她手心中轻摇，猫和狗在地上打盹，蜜蜂停留在花瓣上，捕梦网正挂在墙角飘动。
　　挎包里的手机铃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接通手机，传来一股低沉的声音：“哥，你在哪？”
　　“在花店，很快就回来。”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他接过花束，抿唇说了声谢谢，便给了她一些现金，走出了花店。
　　回头，看到的是风铃和吊兰随风飘扬，以及夕阳下，花店门前椅子上躺着一位老爷爷，身旁老奶奶正在给他念报，他们身后花开正好，旅人来来往往……
　　他沿着路小跑，小雨稀碎地打在他脸上，余晖顺着他的背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手表上的指针还在转动，他想跑的更快点，快的赶上时间。
　　“嘭——”
　　他撞到了人，怀中的花儿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他连忙蹲下身，捡起风信子，生怕碰着。
　　“对不起，对不起。不如我在赔你一个吧。”一双手出现在他眼前，正帮他捡起地上掉落的枝叶。他皱眉推开手：“别碰——”
　　两人抬头，其实都是岁数相差不大的男孩，只是他眼前的少年，或许是被背后夕阳的光衬托的，眸子里含着的笑意显得格外温柔，微棕色的细发闪着稀碎的亮光，他胡乱的挠挠后脑勺，说：“你没事吧，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少年沉默，抱着花束起身刚要走，左臂就被拉住了：“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加个好友呗！”
　　他愣了一下，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就直直往前走了，很快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喂！我叫鹿舟，别忘了我啊！”
　　他低头，心里默默的念到：我叫……左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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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单纯的兄妹情，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