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你何欢·考古》羌非

4、第 4 章

　　什么拭目以待，说得好听，还不就是想看自己笑话。
　　容辛心里清楚，说什么试用不过就是搪塞人的话，等傅颐轩纨绔脾气上来到时候解雇自己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待在傅府总归是不够安稳的。

　　容辛带着对傅颐轩极不满意的白眼跟在傅颐轩身后，就差跟太监一样躬着身子伺候这位爷走路了。

　　傅颐轩大概是兴趣来了，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一会儿往南边走，一会儿又往北边走，左右就是不进房里，而容辛只能跟在他后面看他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

　　谁知傅颐轩就只是这么不停的走动着，非但没有继续刁难自己，还找个契机问东问西，问得都是一些家常话，譬如容辛为什么要来北平，明明这会儿蜀州更为安稳。
　　容辛说他只是为了出来见世面。

　　可傅颐轩却不信他的说辞，这小子面对自己心眼儿有一八零八个窟窿，说得没一句实话，他不说实话傅颐轩也就不打算追问了。左右他就是嘴皮子太闲，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前两天我看你在大街上游荡，你应该刚来北平不久吧？”
　　“嗯。”
　　“来投奔谁的？大清早的一个外乡人不在客栈里，不在学校里，也不在工地上，我想应该是来投奔人的。主要是我看你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才得出的结论。”傅颐轩定定地站在容辛面前，高出容辛一整个头的个子站在容辛面前犹如一道肉墙。

　　“我确实是不知何去何从，但也不是来投奔谁的。”他说谎了，因为他打算投奔的那个人已经去世了，苏修成一走这世上他就再也没有了亲人，有些人有些事还没有必要对面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纨绔诉说。

　　傅颐轩见他沉默，走了几步走在院中的石凳上手指轻轻敲着石桌：“少爷渴了，去给我倒杯茶来。”

　　容辛眉眼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胸腔中一口提着的气这才松了松，如今傅颐轩在他面前可不再是个讨人厌的北侉子，他是自己的东家，主子和仆从界限还是要分明的。
　　“我这就去。”他几乎是一路小跑，丝毫都不敢耽搁，生怕自己第一天还没躺进刚收拾好的的屋子里，就被人给扔了出来。

　　他跑到前院里，已经是气喘吁吁地，找上福叔说：“福叔，少爷说是要喝茶。”

　　福叔闻言微微一愣：“这时候了少爷要喝茶？”

　　容辛懵懵懂懂地点头，心里琢磨，大半夜喝茶确实是有点儿毛病。

　　福叔又给容辛嘱咐了一通，交代茶水要去哪里取，茶叶又放在什么地方，早上该泡什么茶，晚上又该沏什么茶说得是一清二楚，容辛听得却是越来越糊涂，这纨绔居然还有这么多毛病？

　　福叔见状又说：“少爷喝不惯茶，早起都是喝得花茶，花茶中不放茶叶。夜里少爷睡不着便给他沏一壶龙井即可。”

　　容辛微微一愣：“可……夜里喝茶难道不会睡不着吗？”

　　福叔眼见的眉眼一弯：“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家少爷啊和普通人不一样，是喝了茶就犯困的体质，所以早起可千万不能给他沏茶。你记下了吗？”

　　“记住了。”容辛回答道，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有这种习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容辛得了福叔交代又回院里给少爷沏茶，大半夜烧水沏茶忙活了好半天，等将茶沏好端进院里的时候，只见傅颐轩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容辛走近将茶放在石桌上，轻轻拍拍傅颐轩的肩膀：“少爷？”

　　傅颐轩半睁开眼睛：“你怎么才来，我都困了。”

　　“困了就去房中歇息吧。”
　　“你泡的茶难不成不能下咽？”
　　“那倒没有。”
　　“给我，喝完我就去睡。”

　　傅颐轩起身朝北边主屋走去，容辛见此只好端上托盘跟在他身后跟进了房中，傅颐轩走进房先脱掉了外衫，而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容辛跟着他将茶水放在一旁。

　　“拿去一边。”傅颐轩扫了一眼茶碗淡淡说道。
　　“哦。”

　　等容辛再次转身之时就看到傅颐轩坐在桌前将布包里的东西取出来，那些东西都是一些残破的竹片，可走近一看容辛骤然瞳孔一缩，那些竹片可不简单。

　　是竹简。简牍破损极为严重，而且都是一些已经散轶的简牍，有些字迹甚至都被虫蛀了。容辛看得认真，仔细瞧着上面的文字，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张望。

　　傅颐轩回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笑道：“做贼呢你，要看就过来看。”

　　容辛立刻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坐到傅颐轩一侧，吃惊道：“这是——西夏经文？”

　　傅颐轩挑眉，没想到这才第一个晚上这小南蛮儿就已经让自己刮目相看了，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让容辛近距离看看：“你说说上面写得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西夏文，应当是经文，以前教我的先生给我看过西夏经文，只是没有辞典也不曾研究过。”说完，他扭头看着傅颐轩寻求答案。
　　“原来如此，不过你既然知道西夏经文，那肯定也知道其他的事儿吧？”

　　容辛不明白他所说的其他事是什么，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又试探地开口：“先前就听先生说起过，说是一帮俄国悍匪偷盗了黑水城佛经，我刚刚瞧着竹简文字像是西夏文，难道这是黑水城残卷？”

　　傅颐轩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起码证实这小子不是绣花枕头：“这是西夏文，不过是祷文，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祭祀天地的过程，没什么重要的线索，要说它的价值所在那应该就是曾遗落在额济纳附近。我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看来你那位先生还真不简单。”

　　“不过是穷乡僻壤的教书先生罢了。”
　　“普通教书先生会知道西夏经文长什么样子？”傅颐轩意味深长地反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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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辛瞬间沉默，傅颐轩只是逗逗而已，看他这般缄默于是收拾了东西干了一碗茶就起身去睡觉了，躺在床上时还不忘交代容辛：“出门记得关好门，早点儿睡觉。”

　　他这人脱了鞋袜一上床就去梦周公了。

　　傅颐轩是一夜好梦，容辛是彻夜难眠，睡到半夜里他就睡不着了索性翻身起床披了件短棉袄去翻找出来一摞纸、一支笔。来到北平也是时候写一封信寄给小墩儿了，只是小墩儿并不识字，因此他的信都是写给苏筱庵，也就是他那位‘穷乡僻壤’出身的教书先生。

　　写好信天都快破晓了。

　　来傅府的第二天一大早上容辛还在梦里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动静，挣扎着起身打开门，门一开先是被北平城里早上的冷风吹了个激灵，猛然间听到几个壮汉的声音他连忙拉了拉棉袄走到院门口。

　　一共是四个壮汉，两两抬着一只红漆松木大箱子，一看到容辛咧嘴笑问道：“傅少爷在吗？我们几个是来送昨儿少爷张罗来的东西的，这些箱子放哪儿好啊？”

　　“这……”容辛这才来了一天，要做什么傅颐轩都没来得及安排，这时候问他倒不如直接去问傅颐轩。

　　“你们几位先等一等，我去问过少爷再来。”

　　“行嘞。”

　　容辛匆忙回看了一眼那两只刷着红漆的大箱子，也不知什么东西那么金贵，他去了北边傅颐轩的屋外敲了敲房门。

　　没人应。

　　“少爷，有人抬着你那金贵物什来了，您起来说句话，是要放到什么地方去？”

　　还是没人应。

　　容辛忍不住心里暗骂了一句懒东西，又说：“少爷，您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进来了？”说完还是没动静，容辛扭头朝院儿里的四个大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话不说当即推开傅颐轩房门闯了进去，“少爷！日上三竿了！”

　　“吵什么？”傅颐轩拽着被子盖过头顶。

　　容辛走过去掀开被子：“少爷，院子里来了人，还带着东西，您总得安排他们将那些东西放下吧？”

　　“扔你屋前台阶上。行了，别烦我了，我再睡会儿。”一阵迷糊之后傅颐轩倒头又睡了起来。

　　容辛叹息一声，扬手在傅颐轩头顶挥了挥，一拳打在空气里，旋即他走出门对着四个大汉说：“少爷刚说让你们就放到西厢房檐下，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好嘞。”

　　等傅颐轩真正起床已经是大中午了，这纨绔走出房门伸了伸懒腰，这才招呼道：“小南蛮儿，去给少爷打盆洗脸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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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跪在键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