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爱人》高温上火

9、第四章 02

　　辛梓琛的心情像深不见底的海洋，他自己也猜不到这一秒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一秒会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
　　他反反复复地编辑文字，修改来修改去最终一段毫无头绪的话语呈现在朋友圈：最近真的特别糟，不知道怎么了，特无助特累，有些东西越不想提起来越从心底往外钻，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也不知道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种感觉，可能自己真的特差。
　　越不想提起越往外钻——恋爱的感觉；
　　享受这种感觉——有人喜欢，有人关心；
　　自己会坚持多久——自己什么时候不会感到厌烦；
　　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一方面是指他怎样来拒绝她，另一方面指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自己特差——他的道德感过强，觉得自己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耽误人家。
　　解读完毕，他一条朋友圈，万伊琢磨了好一阵。
　　听她把句子的意思全部联系到自己身上，祝音戏谑：“你就那么确定他身边只有你一个女生吗，万一他是有别的什么事呢？”
　　万伊不管。
　　辛梓琛不知道他心烦意乱发布的动态被人一字一句解读过，他更没想到，万伊这些分析全部来自他说过的一句无心的话——我不在乎她们，我现在就跟你说话。
　　她是要信朋友还是信他？
　　她思来想去，决定信他。
　　她要顶着所有人的反对，相信他。

　　实践部派来任务，某社区需要志愿者去看望一位孤寡老人，顺带送蔬菜和水果过去。
　　万伊完成任务后已经下午五点多，她往学校走。
　　与此同时，校门口对面的街道上，辛梓琛和一个女生路过小吃街，往万伊刚刚回来的社区走去。学校附近许多宾馆开在那个社区。
　　万伊对此毫无察觉。
　　不远处的祝音站在公交站台全程目睹了这戏剧性的一幕。
　　眼瞅着万伊走近，祝音猛地蹿到万伊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万伊吓了一跳：“干什么啊！”
　　祝音笑：“这么不经吓？”
　　“你在这里干吗？”
　　“我去买点东西。”
　　说着，祝音往小吃街那边看了一眼，辛梓琛和那个女生已不见了踪影。
　　祝音最终决定不提这件事，深陷感情的女人没有理智，她的话不知万伊能听进去几分。

　　郁见敲开万伊的寝室门时，万伊正坐在椅子上看纪录片，她来约她打球。
　　这个学姐深得万伊的喜爱，当初站在球场听她讲打球规则，万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眉毛看。
　　眉梢吊眼尾，本是不纯熟的化妆技巧，映在她脸上却十分合衬。如果学姐不那么认真地讲解，只要稍稍分心瞅一瞅万伊的眼神，她一定能看见里面盛满的浓浓欢喜。
　　漂亮的事物总是惹人喜爱啊，万伊遗憾地致歉，她今晚不能应约，得和室友们聚餐。
　　寝室有不成文的规定，谁处了对象谁的对象必须请客吃饭。
　　今晚祝音做东。
　　寝室一共五人，就万伊没对象，她甚是惆怅啊！
　　酒过三巡，祝音想了想，挑了个可以说的场景，对万伊道：“我今天上午看见你小哥了。”
　　“在哪？”
　　“田径场，他们大二的体育课跳华尔兹。你小哥和他女伴在那里跳，我想给你拍照来着，怕你说我。”
　　上次拍了“辛梓琛”和人牵手的照片，万伊有意无意地损她不少次。
　　万伊没亲眼看到祝音说的画面，但她却不可自抑地想象着他和一个女孩子搂抱着跳舞的画面。
　　祝音审视着万伊的神情，若有所思地捏住酒杯。
　　万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举杯邀众人，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万伊在她们的注视下灿烂地笑起：“华尔兹舞蹈是学校的正规安排，不就是和女生跳舞吗，我大二的时候也会和男生跳舞呐！”

　　舞曲进行之时，辛梓琛心不在焉，这是整个大学最后一节体育课，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和她一起跳舞。
　　身前的女孩翩翩起舞，他们两手相握，她没有看他的眼睛。
　　辛梓琛开口：“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男孩的声线低低，有他自己未曾意识到的温柔。
　　女孩愣了愣，继而摇摇头。在他显而易见的失望眼神中，女孩抬头朝他嫣然一笑：“不去。”
　　女孩的双手松开背向身后，她扭着曼妙的身姿转到辛梓琛的背面，该交换舞伴了。
　　辛梓琛依依不舍的视线从她脸庞挪开，定格在她和别人轻握的那双手上。
　　那双手……他碰一碰都能获得无穷欢乐的手，此刻被握在别人手里。
　　其实他大可以不那么别扭，对待心爱的人要换位思考宽容一点，她握住了其他男孩的手，他不正也握着其他女孩的手吗。
　　音乐声渐停，喇叭里传出解散的号令，满操场的人群朝四面八方涌开，顷刻间空留铺着假草的绿坪。风起，辛梓琛勾住一个同学的肩膀：“喝酒去！”
　　啤酒，黄瓜，木桌，烧烤，辛梓琛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二十分钟后，他的手机提示音一响，他还没点开就先咧嘴笑了，结果却是万伊发来的消息：“在干吗？”
　　直到他们换场抵达KTV，辛梓琛才回复她一句：“唱歌。”
　　“可以带我一个吗？”
　　辛梓琛听着话筒里自己嘶哑的嗓音，脑袋有点眩晕，他说：“喝酒了就不要见我了。”
　　“为什么？”
　　辛梓琛勾起嘴角笑：“我怕酒后乱性。”
　　万伊回：“我不怕。”
　　他拒绝：“我跑调。”
　　她坚持：“没事，我也跑。”
　　他推辞：“那下次，下次咱俩去。”
　　“好吧。”她同意，“对了你酒品怎么样？”
　　“还行，喝多就睡觉。”
　　“那就行哈哈哈。”
　　辛梓琛忍俊不禁：“还真怕我把你怎么样啊？”
　　“不怕不怕。”
　　他没接话，屏幕另一端的人也没再发，辛梓琛点开看她的头像，头像是她自己，还是上次在沈阳换的那张。
　　她的昵称是她的名字，他尚不曾遇见过直接用真名做昵称的人。
　　辛梓琛想，万伊万伊，感冒了你给我送药，失眠了你陪我说话，想吃甜食你给我送蛋糕，你的真心这样真，我不曾遇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哪里都好。
　　可是，你偏偏不是她。

　　陶陶坐在吊椅上整理图片，五一期间拍的照片留存在相机里，得导出来备份。
　　她不想理会倚在暖气片上一脸惨兮兮的可怜模样的万伊，好歹做过半年的同桌，印象里万伊的风格不是这样，她鄙视她：“删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保守一点！”
　　万伊万分沮丧地哀叹一声，她轻摇脑袋悔不当初：“我万万没想到啊，以为他也会跟以前那些人一样，删掉就删掉，不可惜。”万伊瞅她一眼，话没完，“你这个白痴肯定也能懂得，删掉这个人自然要删掉有关于他的所有东西咯。”
　　陶陶：“我把课表给你，你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吧！”
　　万伊顺利讨到辛梓琛的课表，要不是吊椅碍事，她简直想抱着陶陶旋转一圈！
　　陶陶百般无奈地赶她出寝室，一份课表而已，又不是答应跟她处对象，哪里至于高兴到那个程度。
　　空气都被这家伙给笑甜了。
　　体育课下课后，万伊和祝音一起回寝室，途中，万伊碰了碰身旁的人：“你看那个是不是辛梓琛？”
　　是他！
　　这人手上握着冰激凌，头往公寓方向偏，他看什么呢，这可是女生公寓，看得那么入神！
　　他的伙伴比他更先注意到她，她握着网球拍跑到他面前站定：“辛梓琛！”
　　“哈喽。”回过神的辛梓琛朝她挥挥手，侧身准备离开。
　　万伊欺身挡住：“你等一下。”
　　她从书包里掏出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之前他问她借，她说了有机会拿给他。她随身携带着，这不正好就碰上了！
　　辛梓琛明知故问：“什么？”
　　“你不是想看吗？”万伊极其无语，她嬉笑的面孔下潜藏了无数的白眼，装傻是他的强项？
　　辛梓琛撇了撇嘴：“牛逼！”
　　“……”
　　擦身而过之后，万伊回忆他的课表，思绪一晃而过，他这节课不应该在那边的教学楼啊。
　　祝音在一旁道：“你们的态度截然相反。”
　　“怎么？”
　　“你太开心，可他云淡风轻。”
　　万伊才是和辛梓琛每天打交道的那个人，辛梓琛对她什么态度她会不比旁人清楚吗，她比谁都明白，只是……第一次遇见爱情，想要一叶障目地爱他久一点。
　　辛梓琛的视力很好，适才她明显感觉到与他的视线撞上，待到即将碰面时，他却转头看网球场，她不信辛梓琛没看见她，她早就知道，假如偶遇，辛梓琛不带主动跟她打招呼的。
　　像是说给祝音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她逞强：“那又怎样！”
　　祝音不以为然，她确认自己想得对，陷入爱情的女人没有理智。
　　晚上，万伊发现辛梓琛把自己去看电影的动态删掉了，发布了一条新的：希望久别重逢，你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