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风》寂笔

13、第 13 章

　　解秋笑过了, 轮到自己看那男人的微笑, 看着他, 微笑着, 说: “抱歉.”

　　恍惚觉得, 彼此像一面镜子里的两个影子, 不过对面的影子, 更浓一些, 扭曲成这样, 比之自己, 还要好看一些.

　　叶之澜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自己的嗓音有多暗哑; 不知道自己的表情, 有多拧扭; 不知道, 自己的抱歉, 说得如何异样的温和; 也没有意识到, 说了这些话, 他的手指, 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依旧流连在对方手臂上, 忘记离开; 不知道, 那微笑, 多么扭曲…….自嘲苦涩压抑和寂冷的苍凉.

　　这个男人, 如玉的面孔下, 所有的血管仿佛都爆裂了, 颜色尽染上来, 染红了眼底. 那眼底, 深深的噬人的愤怒和屈辱, 如喷发出来的岩浆, 溅在人脸上, 已觉得灼痛, 像他这样一味强咽深埋在自己眼中, 体内, 那痛苦, 皮焦肉烂, 极之可耻可笑可悲的痛苦. 无法压抑的喘息流逸, 竟先自觉了其中的可耻可悲与可笑, 也便笑了…… 如此境地, 尚且死死不肯遗忘自尊, 对所秧及的池鱼表达着尽可能的歉意与补救, 尽力付出同等的尊重.

　　他没有松手, 解秋也没有开口. 那一刻, 解秋做了一个决定, 她的手, 贴上他的面颊, 唇, 生硬地碰触在他唇上, 触觉却温凉若干泉, 开了口, 怕会停不下来. 之澜惊诧的眼, 被对面一双如夜泉的眼睛慑住. 浸没在那洞悉, 苍凉, 和沉静无波的眼神里, 终于被网罗入那蝴蝶羽扇一般缓慢番飞, 细密如网一般的睫毛下. 之澜, 放弃了最后的克制, 他忽然, 不想躲……

　　深宫冷院晚霞下的苟合.

　　解秋惊奇地发现, 那平日疏冷高华的人, 唇, 烙在肌肤上, 却一寸寸温柔深入的灼烧, 出奇的暖热, 温存. 解秋, 并不觉得羞耻, 亦不承认受了侮辱.

　　这一件头一次经历的, 没有预兆的痛楚, 是这一生, 头一次与一个人这样近, 余欢后, 只觉得如此的温暖环抱着自己……

　　贞洁的代价, 解秋自嘲地想. 没有后悔…….

　　叶之澜迷惑了, 温柔安然的迷惑, 却是头一次如此的坚定. 如果这一生, 想要什么在身边, 觉得可以占据和被之占据的, 就是这个女人吧. 也许, 不全是为了补偿和承担. 叶之澜也没有特别后悔过, 那一刻, 他是真的想要她. 那么平静的决定, 甚至平息了愤怒和耻辱, 尽管, 是一样不经审慎斟酌的. 那情绪, 滚烫炙热, 但是来得那么自然, 比自己维系习惯了多年的平淡还要自然, 叶之澜便自然地接受了, 根本没有想过猜度犹疑.

　　叶之澜翻开解秋的掌心, 问: “手, 还疼么?”

　　解秋震诧地看着他, 忘记了激情平息后,狼籍以对的尴尬. 只听见他说: “那日, 琴声涩了, 想必是流血了吧……”

　　明明都已裸呈相见, 自觉得可以淡然处之的解秋, 毫无防备地, 脸刹那红了.
　　那握着自己手指的男人, 却将一切做得如此自然. 原以为的陌生人, 为何, 说着如此熟捻的话? 一时, 百味难解.

　　解秋......开始修补自己破漏了的,平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