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风与马》汇百江

1、第 1 章

　　7月的下午，阳光明媚,蝉鸣绵绵。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姨婆说着就要起床穿鞋。

　　马修连忙阻止姨婆，笑着说：“姨婆，我只是刷题刷累了，想去外面上逛一逛，不会走丢的。”

　　姨婆撑着床沿，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带着手机出去，有事就打110，或者去公安局去找老局长，他和你老姨公是战友。”

　　马修笑着说：“好好，姨婆您别担心，这条街的人都知道我，没人敢对我做什么。”

　　他想起前天刚来江市老街时的场景，还没下车，就有人在街口追着看他，搞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明星。

　　姨婆轻哼一声，慢慢躺下，“他们敢！那些都是你的差巴们，放在以前，他们可是要跪下来接您的。”姨婆躺在床上，手垫在腮边。

　　马修笑着说是，将凉被拉高，免得姨婆着凉。

　　这里是西原边界多民族地区，马修的外婆以前是本地的土司小姐，后来战争爆发，波及西原，外婆的父亲，也就是江多最后一任土司，在战争中果断选择帮助赤军，为解放江多做出了巨大贡献。

　　但此事却被蓝军知晓，江多土司在送信回来的路上，让蓝军杀害了。

　　作为土司独女的外婆，立刻挺身而出，坚定的支持父亲，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为赤军提供了很多帮助。后来外婆嫁给了赤军军官，并在解放后将土司官寨捐给GJ，随丈夫到了省会生活。

　　马修看姨婆睡着了，轻轻起身掩门，走下了楼。

　　姨婆的家是一个院子，很有当地民族风格，是一个“凹”字型建筑。分为主楼和左右两个杂物间。中间一个天井，里面种了些花草。

　　走到天井，马修看着杂物间，突然顿了一下。

　　昨天来的时候司机帮着他把房间给腾了出来，房间原来的东西放到了杂物间。可能东西太多了了，他还把杂物间里的一副挂毯给弄坏了。本来想给姨婆说，结果忙来忙去忘记了。

　　马修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逛一逛，不打扰姨婆午休，等她起床再跟她挂毯的事。

　　马修拉上院子的大门，没有注意一丝黑雾从杂物间悄悄渗出。

　　出了院子，马修碰到了抱着猫晒太阳的老夫妻。客气的打了几句招呼，马修终于踏上了土司街老旧的青石板。

　　土司街不宽，街道两侧都是和姨婆家差不多的小院，有大有小，听说有的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老街上零碎的开了些商铺，几乎都是住户用自家开的门面，卖的也是生活息息相关的用品。

　　马修走在老街上，大家都笑眯眯的同他打招呼。

　　老人们还拿出嘴里的旱烟叫他“小少爷”，让他很不好意思。

　　走到街口，转弯上坡，大概走了两三百米，就到古城门了。

　　城门由青砖堆砌，顶部呈半月形，门基大石上镂刻着各种别具匠心的浮雕，古色古香，韵味悠长。

　　因江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周边的自然和人文景点，这让江市的旅游业在十年间迅速崛起。

　　古城算是一个特色打卡的地方。

　　城内房屋低矮，特色鲜明。因为是暑假，游客还不少，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马修逛了一下，却有些失望，古城卖的大多是义乌小商品，还有些银器玉石牦牛肉，和其他古镇有些相似。

　　逛了一会儿他觉得热的不行，背全被汗水打湿，他有些后悔大下午的出来逛街。

　　正好，他看到一家冷饮店，忙走了进去。

　　“扎西德勒，小帅哥，想喝点什么？”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一身民族潮牌混搭，一脑袋小辫，还带着夸张的戒指。

　　马修看了看单子，最后点了一杯普通的奶茶。老板回了声“好嘞”就将菜单收走去吧台做奶茶去了。

　　店内空调开得很大，还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马修慢慢从燥热中舒缓过来。

　　冷饮店的装修风格和老板的打扮如出一辙，民族风夹杂着潮范儿，典型的将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突然，马修坐直了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角落里的一幅画。

　　这幅画窗户大小，是一幅油画。在店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本身并不突出。马修注意到它是因为这幅画除了大小材质，和昨天他在老宅杂物间弄坏的挂毯一模一样。

　　还没等马修开口问，店外进来一个人高壮的中年人，他看到马修，有些惊喜的大喊：“小少爷，您怎么在这？”

　　店里包括混搭老板在内的人顿时全都看了过来，马修顿时有种芒刺在背的羞耻感。

　　“大叔你好，我来古城逛逛。”马修有些尴尬看着壮汉，认出他是在老街开小超市的老板。

　　“大哥，你喊什么呢，别吓着我客人。”混搭老板将奶茶端给马修，“小帅哥，你的奶茶。”

　　“瞎喊啥，什么小帅哥，这是小少爷。”

　　“小少爷？诶！就是前天来的土司家的小少爷？！”混搭老板眼睛一亮，转头盯着马修看。

　　“呵呵，什么小少爷，我叫马修，你们叫我马修就是。”马修觉得羞耻感有些爆棚，连忙站起来和老板握手。

　　“小少爷好，我叫吴律。这是我哥吴悠。”老板明显更听壮汉的，喊起小少爷贼啦溜。

　　两人闲聊了两句，马修告诉他们自己为了高考加分转学过来，而马修也知道了吴氏兄弟是当地人，两兄弟老大开超市兼地陪导游，老二开冷饮酒吧，算是地头蛇。

　　聊了一会儿，吴悠感叹的说，他们有这样的生活还要感谢老土司啊，要不然他们吴家在不在都还打个问号。

　　马修连忙说是国家的政策好。

　　吴悠说对他们是好，对马修可不是，吴律忙问为什么。

　　吴悠说：“放在以前，小少爷要读什么学校读不到，就算成绩不好，也有大片的土地奴才。”

　　马修笑道：“那些可都是封建糟粕。”

　　吴悠：“小少爷可不敢这么说，其他地方可能对土司有看法，我们江多的人可是真心敬仰闻土司。”闻家就是马修外婆家，江多土司的姓。

　　吴律：“这个倒是事实，我们本地人都很尊敬土司大人的。”

　　马修有些感兴趣，他只知道外婆祖上是土司，但他生在省会长在省会，印象中只有小时候随妈妈来过江市一次，对这里不太了解。而且书本上对这种封建奴隶制度还是多有批判，所以吴悠他们表现出的敬意就让马修有些侧目。

　　“小少爷您真的应该多回来转转。”吴悠有些感慨。

　　“不说当年土司大人为了解放这里付出了生命，百年前的老老土司也以身做饵，将在江多作恶的恶魔镇压在了寺庙中。让江多的百姓免于灾难。”说着吴悠虔诚的握拳抵胸。

　　啊？什么？

　　马修对话题突然转向神话有些不适，同样不适的还有混搭老板吴律。

　　“诶诶，寺庙？恶魔？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个铲铲，当时曾祖在讲的时候，你就在看你的歪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呀，小少爷也想知道，对吧，小少爷。”吴律对着马修谄媚一笑，直接拎了根凳子过来，准备坐好听书。

　　吴悠白了他弟一眼，还是讲了，因为马修也乖巧的坐直等直播。

　　“相传很久以前江多有许多恶魔，恶魔们伤人食畜，以至江多陷入水深火热。土司大人见状，决心除去恶魔。于是带领头人勇士前往山里除魔，但恶魔太凶残，凭人力根本无法除掉他。于是土司煨桑献祭，祈求上天帮忙，让神祗救江多。”吴悠的表情就像寺的老僧，温和又虔诚。

　　“最终，上天被土司的诚意感动，派下天神，镇压恶魔。土司感激万分，选出神女供奉天神，天神也愿意受土司供奉，成为江多的守护神。从此受百姓爱戴和敬仰。”

　　“这个我知道，我们江多的图腾就是这样来的嘛。”吴律说道。

　　“江多的图腾？”马修有些好奇。

　　“喏，那个就是江多的图腾，在这里随处可见。”吴律随手一指，马修一看，愣了一下，那个图腾，就是他在挂毯和油画上看到的那个。

　　他四处看了看，果然很多都有这个图腾，就像一个徽章一样张显着它的存在，只不过很多都太小或太大，并没有引起马修的注意。

　　“江多在闻家土司和守护神庇佑下昌盛了几百年，可百年前江多发生巨变。”吴悠表情沉重。

　　“百年前，一位大头人突然叛变，又遇到大地震来袭，守护神神力骤然减弱，恶魔逃了出来，大肆作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吴悠表情严肃。

　　“十四代闻土司见状，当机立断，用自身作为诱饵，将恶魔引到金石山，与守护神一道将恶魔镇压在下，并留下遗言在山上建一座寺庙。寺庙无门，只用金漆画上图腾，以做封印。”

　　“诶，不对啊，我怎么不知道金石山上有座寺庙。”吴律皱着眉，不解的看向他哥。

　　“你知道个铲铲，老子讲完没有嘛。”吴悠很不爽吴律打断他。

　　“后来呢后来呢。”马修连忙追问。

　　“谁知寺庙建不起来，一开始建造就塌方死人，上师一看，说这庙可能建不起来。建不起来怎么镇压恶魔呢，上师想了想说，咱们画个庙吧。大家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找来画师，在牛皮上画了一座寺庙。红墙金顶，佛塔经幡，最重要是这个寺庙没有门，只有一个巨大的图腾。图腾画毕，恶魔终于被镇压。”

　　“真有那副画？”吴律瞪大了眼睛。

　　“那当然，阿爸还说他爷爷亲眼见过呢。他说后来为了让图腾法力更长久，用金线将图腾绣了一遍。”

　　“那画呢？”

　　“最早说是供奉在官寨的经堂中，但当年战争时期丢失，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民间有了许多仿画，就是为了怕恶魔逃出来作乱。”吴悠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油画。正是前面马修看见的那一幅。

　　“原来这幅画还有这样的故事啊，我就说怎么每家人都有一幅。”吴律听了故事，满足的叹了口气。

　　马修也有些意犹未尽，“如果封印被破坏了会怎么样？”

　　“破坏？封印一旦被破坏，里面镇压的恶魔就会跑出，届时，江多将陷入灭顶之灾。”吴悠眼神凝重，表情严肃，语气中的惧怕让马修心陡然颤了一下。

　　带有玄幻色彩的故事总能吸引人，吴悠又讲了些当地的民俗故事，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

　　马修一看时间不早，连忙起身买单。姨婆还在家等着他吃饭呢。

　　吴悠吴律说什么也不收他的钱，三人僵持了许久，最后以马修扫到付款码就跑才赢得胜利。

　　马修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喘粗气。心想这小少爷也不是好当的啊，给个钱还要斗智斗勇。

　　休息了一会儿，他才大步往老宅赶。

　　不说不觉得，刚刚吴悠讲了封印恶魔的故事，现在马修就发现图腾果然随处可见。

　　要说多民族地区中原地区最大的不同，除了地理环境，饮食习惯，就是信仰崇拜了。

　　当地有很多充满神话色彩的故事传说，可能因为以前这里的自然条件太恶劣了，这里的一花一木都可能是一个神明，这在当地并不是迷信，而是一种精神寄托。

　　马修猜想传说中江多的恶魔应该就是各种自然灾害，而守护神则是土司的智慧吧。

　　至于老宅里被他不小心弄坏的挂毯，马修也只是想了一下就放下了，吴悠都说那幅画遗失了，不可能是当初镇压恶魔的画。再说，那也只是传说而已。

　　想到这里，马修把这个当做一般的故事，不再放在心上。

　　回家的路上，马修还买了点小糕点给姨婆。一进院子，马修就喊道：“姨婆，我回来了，我给您带了糕点。”

　　姨婆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

　　马修穿过天井，朝主楼走去，刚走了一半，他却突然止步。

　　马修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杂物间的门什么时候打开的？难道是昨天没有锁好？

　　他略带奇怪的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却突然看到了杂物间里有一个扭曲失真的人影。

　　马修脸色一变，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有小偷进来了？！

　　马修吓得僵在了原地。

　　忽然，杂物间的门“翁”的打开了。顿时灰尘四起，马修不由的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等他睁开眼，就看见房门口出现一双精美的藏靴。

　　马修一抖，才反应过来，是一个穿着藏靴的人。

　　夕阳照进了房门，但只斜斜的照了一半，所以那人的上半身还在杂物间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细长的双腿掩在藏袍中，只能从藏靴那窥见一二，乍一看像一双鞋子突然出现在房里。

　　靴子动了，踏着昏黄的夕阳一步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繁复精美的藏袍，一头卷发呈波浪状散在胸前。他五官精致俊美，面容苍白，身形清癯淡然，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散发出拒人千里的疏离矜贵。

　　男人抬起细长淡漠的眼眸，看着眼前被吓傻的马修。

　　马修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现在的小偷都长这样么？会不会太屈才了啊？

　　“修少爷回来啦？”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姨婆下楼的声音。

　　马修虽然觉得男人俊美的过分，但他再好看也是小偷啊。马修脑子一麻就想喊姨婆别下来，谁知一个巨大黑影突然冲出杂物间，将门窗撞的稀碎，还稀里哗啦的带出一堆杂物。

　　矜贵男人在黑影出来时就瞬间移到了一旁，马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影扑到在地。

　　顿时，眼前被一张散发着恶臭，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填满。

　　马修这才看清黑影是一个张相奇异的怪兽。

　　卧草！这是什么东西？

　　马修被怪兽按在地上，顿觉冷水浇背，这东西觉得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动物。

　　来不解多想，马修听着姨婆闻声而来的脚步声，立刻回神。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把把怪兽掀翻，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朝姨婆的方向跑去。

　　“姨婆快跑！！！”

　　话音未落，姨婆佝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天井。

　　马修目眦欲裂，转身想和怪兽拼了。谁知姨婆尖啸一声，脸迅速变得凹陷黑紫，指甲暴涨，飞起来朝黑影扑了过去。

　　马修：……？

　　他仰着头看着从头上飞过去的姨婆，觉得空气突然安静。

　　他一瞬间怀疑自己穿越了。

　　但现实却容不得他细思，因为那东西居然不止一个。这时从杂物间又窜出个黑影，细长的身体像缠木乃伊那样就将他缠了起来。

　　马修大惊，他被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剧烈挣扎只让黑影将他越缠越紧。

　　他焦急万分，拼尽全力的挣扎。

　　“救……唔救……命……救命……”

　　心里却认定这次死定了。

　　空气越来越稀薄，肺部在灼烧。突然，一阵罡风猛的吹来，缠着他的黑影刚发出一阵短促的惨叫，就被直接冲散。

　　马修立刻劫后余生的大口呼吸。

　　紧接着，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包裹在一阵气流之中，气流围着他，将他的衣角卷起。

　　马修微睁双眼，随即感受到身后有个微凉的身体，胸前也出现一双白皙的手，将他环抱在微凉的胸膛中。

　　四周的空气被气流尽数隔开，气流带起一丝卷发飘到了他眼前。

　　卷发扫过他的耳郭，一个冷沁的男声在马修耳边低喃：“……居然是言令？”

　　声音如山涧流水清澈，凉透心骨，直击人心。

　　马修愣在了原地，脑子有瞬间断片。

　　微凉的身影却越过他扑向怪兽，两个身影飞快的缠斗起来。

　　姨婆见状，也越战越猛，发出“赫赫”的声音，脸上的青灰更加严重。

　　马修虽然愣了一下，却也立刻反应过来。

　　眼见姨婆被怪兽一抓掀在地上，他在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就朝怪兽扎去。

　　怪兽躲避不及，被马修扎了一下，而被他扎到的地方，登时发出烙铁烧在皮肉上的滋滋声，怪兽也发出哀嚎。

　　马修一见可行，扎的愈加用力。

　　男人身形飞快，在空中都快露出残影，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周围扬起巨大的灰尘，怪兽被男人死死的掼在了地上。

　　马修见状，举起手中的东西狠狠的朝它头部刺下。

　　“去死吧！”

　　话音一落，马修手中的东西发出一道金光，将怪兽死死的钉住。

　　怪兽发出凄厉的惨叫，男人也趁机拧断了它的脖子。怪兽呜咽了一声，最后慢慢没有动静。

　　马修见状，不由的瘫坐在地，汗流浃背，这才发现刚刚顺手捡的东西是一把金刚橛。

　　而清癯男人也好似体力耗尽，惨白着脸坐在地上喘气。

　　这时，躺在一旁的姨婆发出一声呻|吟。

　　马修一听，立刻丢掉金刚橛，连忙跑过去。

　　马修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看着姨婆僵硬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触碰老姨婆。

　　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似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掏出电话，想打120，但被姨婆用长满黑指甲干瘦的手制止了。

　　“对不起……吓到我们……修少爷啦，”姨婆的脸凹陷干瘦，皮肤青黑，眼睛突出，看上就像一具包了黑皮的骷髅，非常可怖，马修却一点也不害怕，他连忙回握着姨婆冰冷手，说：“没有哦，没有哦，今天姨婆很厉害呢，我叫救护车，姨婆会没事的。”说着就要拨号。

　　马修虽然才和姨婆相处两天，但姨婆眼中对他的怜爱，让马修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不，不用叫救护车啦，救护车是救人的。”姨婆笑了一下，“我……我很高兴这个时候还能看见修少爷，就是没机会再看到大小姐啦。”

　　马修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着姨婆说外婆，马修眼眶立刻酸涩，当年外婆走的时候也一直叨念着姨婆。

　　姨婆用干瘦冰冷的手摸了摸马修的脸，“修少爷……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姨婆没本事，只能陪您到这里啦……大小姐……卓玛来……来找……你……”

　　姨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僵硬的转过头，有些乞求和期待的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法，法……”

　　还没等她说完，姨婆的身体已就快速干硬风化了。

　　马修虽说性格开朗，性情平和，但第一次看到人硬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没了，心里慌乱大恸，抱着姨婆的尸体大哭：“姨婆！姨婆！”

　　清癯男人冷冷的看着马修，没有注意到一股黑雾飘进了怪兽的体内。

　　黑雾没进怪兽体内的一瞬间，异变突发。

　　只见怪兽猛地跃起，张大嘴巴咬向毫无防备的马修。

　　清癯男人眼神一凌，手一点，飞身挡在马修身前。

　　怪兽立刻挥爪，带起一阵腥风。

　　男人淡漠着脸，手一扬，直接将怪兽撕成两半，但怪兽的黑爪却像有生命一般，在最后直冲男人的腰间。

　　男人闷哼一声，扯下怪兽的爪子，用力一捏，爪子立刻变成黑雾消散在空气中，然后不经意的融到了男人的身体里。

　　男人则低头看着腰间血淋淋的大洞，摇晃了一下身体就倒在了地上，本来就惨白的脸变得更加青白。

　　马修吓了一跳，连忙放平姨婆的尸骨，跑到男人身边。

　　马修刚开始看到男人时，以为他是小偷，毕竟这里是门窗紧锁的内院。

　　后来的事完全超乎了马修的预料，怪兽和黑影的出现，姨婆变成僵尸都让他感到猝不及防。

　　想到被他弄坏的挂毯还有吴悠的那个故事，马修心里一突，难道真的是什么恶魔？

　　那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呢？他……会是恶魔么？

　　马修不知道男人是什么，但是，男人救了他，还是两次。

　　他跪在地上，将男人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见他脸色煞白，想到他不是正常人，连忙问：“伤的严重吗？”说着想伸手去碰男人腰间的血洞，但又怕让他伤势加深。

　　“喂，你还好吗？现在该怎么办，你能去医院吗？喂？喂！”

　　男人被马修喊的有的烦躁，他睁开眼睛，虚弱的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细长淡漠的双眸看着马修，眼神有些复杂。

　　马修有些焦急，男人会不会也快死了。

　　男人看着马修一脸焦急，眼里快速闪过什么，他轻抬起手，缓缓动了动，示意马修低下头。

　　马修以为男人要和他说什么，没多想连忙低下头，用耳朵贴近男人近乎透明的薄唇。

　　男人却猛的用手扣住马修的后脑，手一转，将他的脸转过来。

　　在马修惊讶的视线中，男人把他用力压向自己，直接叼住马修的嘴唇，探出舌头一阵猛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