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好！好！”
听到这儿，不禁有人鼓起掌来，一开始的姗姗几下带动了所有茶楼的听众们，掌声争先恐后地响起，一时间整个茶楼都变得热闹起来，引得街道上的人频频向这儿回头。
小二端着个铜盘，一桌一桌的来讨赏。听众们听得高兴了，打的赏自然就多了，很快盘子里就堆满了赏钱。
奚故迟在喝完彩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儿挂着一个绣着金丝的钱袋。他在心里细细数了下自己到底还有多少银两之后，手上稍有些犹豫，但又看了看台下的那位说书先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了一大把铜币扔到打赏用的铜盆上，赢得了店小二的一个明媚如隔壁青楼女子的笑脸。
台子上的说书先生被人请下去喝茶水来稍作歇息。
趁着奚故迟盯着那位先生的片刻时间，暮穿长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手边的钱袋给收了回去。观察了一下奚故迟是否有注意这里，到见对方还是在兴味盎然地盯着台子时，心下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端起茶杯，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见那位说书先生还是为没有上台，奚故迟就转了回来，重新看向暮穿长。他顺手从旁边拎起那坛喝了一半的梨花白，舒服的饮了一大口之后，擦了擦嘴才说:
“这故事我还没听过呢，这说书先生是从哪儿找来的这般好的故事？”
底下那敬业的说书先生被人请下去后，只是浅浅饮了两口白水，就推脱不怎么渴了，这才婉拒了底下茶客的好意。重新揣上他的折扇，迈着个小碎步踏回台上了。
台上重新传来的走动声吸引了奚故迟的注意力，这才免去了暮穿长的回答问题之苦。
说书先生照旧在台上走了几个来回，等到底下的客人等得有些急的时候，才像之前那般“刷——”地一声展开折扇，昂着头用独特的腔调开讲:
“接之前的话。”
“这位小姐在白家众人面前宣布自己嫁人之事，令白家人又是羞愤又是气恼。即时就招了随从，要拿下白家小姐。”
剧情紧张起来，茶楼里的人又像之前一样屏息凝神，楼里一下子又寂静起来。
说书先生没有停下，继续讲。
“就在千钧一发之之际，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阻止了白家众人。”
“这是为何呢？”
“原是这新郎官要娶白家小姐，也只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倒也没有那么执着。见惯了世事浑浊的公子哥一时间见到如此两心相悦之人，心下便有些动容。”
“便挥挥手成全了二人。”
“至此，白家众人也无可奈何，只得放白若般与她的心悦之人离开。”
故事说到这里，说书先生将扇子一收，放在手上敲了敲，又在台上走起来。台下的人以为故事这就要结束了，有些性急的人便站起来准备离去了。
谁成想这老头子又开口了。
“这是二嫁。”
这句话让台下想离去的人都收了心思，差点儿忘了这故事讲的是三嫁女，还没有结束呢。于是又坐了回去。
果然，说书先生的扇子又展开来了，他在台子的中心站定:“这二嫁之后，两人可谓是浓情蜜意，直惹旁人羡慕。”
“可是好景不长，这男子也是个迂腐之人。”
“白小姐虽然是个绝色美人，但也只是容貌好罢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做什么活儿？自己也只是个家境平寒的书生罢了，没有多大财力去养着这娇贵的雀儿。”
“于是，他像白家人一样动起了歪心思。”
“他命人将白小姐绑起来丢到马车上。准备将她再嫁给一个山匪，以换取更多的钱财。”
说书先生在这处倒没有感叹什么，但台下的人早已怨声连天，有不少人面上都浮起了愤愤的表情。
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说书先生将语气换得更加婉转凄惨了些。
“白小姐不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干出这样的事，声泪俱下地祈求，但也抵不了郎的心硬，她就这么被人摁去拜堂了。”
台下的人表情越来越气愤，说书先生的语气也越来越悲痛。
“在拜堂前，白小姐看了眼书生的位子。见对方的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爱慕之色，心下了然。她笑了笑。”
“一身大红嫁衣的美人儿，笑得这般艳，有不少人都起了些龌龊心思。”
“但之后令人没想到的是，白小姐竟然挣脱了那些按着她的随从，跑到了山崖那边。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
“自刎了。”
台下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似是想不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哪怕是之前早就知道故事的店小二，也稍微愣了愣。在场就只有暮穿长一个还在那儿悠闲的啜着茶水。
这说书先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竟是流畅地说了下去。
“之后白若般的尸体就这么坠下山崖。”
“一代人间绝色，就此——”
“香消玉殒。”
安静，楼里是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安静。
奚故迟边听书边喝酒，颊上早已飞起两抹嫣红。他率先鼓起掌来，带动了旁边一众掌声，一时间全是喝彩声。
他的视线在楼里乱飘，见到暮穿长还在一边饮茶，就上手拽了拽，示意他也跟着鼓掌。
暮穿长在一边儿茶喝得好好的，被这么一拽，差点给连人带茶一起洒去地上。
奚故迟总觉得自己是个奇人，修为总是蹭蹭地往上涨，可这喝酒的本事却半点不见长进。半坛子梨花白就给他灌了个半醉。
半醉的奚故迟也还是个奇人，做事有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他听书听得高兴了，一来劲儿，直接掏出两锭银子砸去台上，吓得店小二以为又是来闹事的人。
暮穿长这才放下茶杯，似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一边向楼里的人道歉，一边把这个半醉鬼给拽出去。
作为一个剑修，主修的自然是剑术。但自从认识了奚故迟之后，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感谢自己曾认真修习了术法。
暮穿长把人架在肩上，一手用力把人摁住，一手瞅着了空子掐了个诀。把肩膀上的人身上的酒气都给驱逐出去。
他看着奚故迟，从懵懂的睁开眼睛，到慢慢把那双桃花眼瞪大，再到面色微微发红的从他的身上翻下来，整了整衣襟，重新变回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样。心下忍不住开始扶额，自己当初为何要与他同行？
奚故迟感受到身边逐渐传来的冷空气，赶紧转过来，抬起他那张姣好的少年郎的面孔，对着他讨好地笑了笑，虽然这张姣好的少年郎的面孔已经不知道多少岁了。
见暮穿长脸上的冰霜丝毫不见少，他脸上的笑变得更加讨好，并且逐渐有了向狗腿子方向延伸的趋势。他一边讨好的笑，一边讨好的说:“长兄，不如我请你去吃糖葫芦吧。”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暮穿长心下本来有些期待，面前这位长着少年郎面孔的人能说出什么样的好话，结果，就是这个。难道不是他自己想要吃糖葫芦吗？
自从遇到这位后，长兄在心中叹的气是一日比一日多了。
见暮穿长没有说话，奚故迟便认定他是默认了。当下就拉起他的手，往那边儿的糖葫芦铺上跑。
红彤彤的山楂去了籽儿串成一串，在外面裹上一层金黄的糖浆。糖浆干了之后，就凝成了一层糖壳儿，这糖壳一口咬下去是脆的、甜的，山楂是酸的、糯的。两种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奚故迟最是喜爱这种甜食了。一串糖葫芦，他一口气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硬是没舍得吃。恋恋不舍的盯了好久，就把它举到了暮穿长的面前，说:
“长兄，你吃。”
暮穿长对凡间的食物向来不太感什么兴趣，但看到这么漂亮一个少年郎眼巴巴的看着你，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儿。他心下一时不忍，就着奚故迟的手咬了一个，嚼了嚼就把签子推回去，说:
“我不爱吃甜食，剩下的你吃吧。”
看到对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差对他摇尾巴了时，不禁有些恍然，到底是谁哄谁呀？
奚故迟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签子在手中一捻就变成了粉末，消散在空中。他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后，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自己还剩多少钱？
他向腰间摸索了一番后，打开钱袋子，向外倒了倒，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钱早就在刚刚的茶楼里花完了。
心下便有些悲伤蔓延上来，禁不住叹到:“凡间无处不用银两。”
暮穿长见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说:“我这儿还有些钱，我先借你些吧。”奚故迟的脸色立刻变换起来，笑容早早就挂了上去，让人怀疑之前他是不是下了个套:
“多谢长兄，多谢长兄，我日后一定归还。”
就是不知道这个日后要日后到哪里去了。
暮穿长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打开钱袋子一摸，空的。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再一摸，还是空的。
他的钱好像也花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