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何时醉》袋鼠企鹅哈士奇

61、天翻地覆

　　6月9日一大早，夏立辉和林雪拎着行李拍夏今的房门，何景帆先被吵醒，神情慌张的推了夏今两把，夏今摸摸何景帆的头，小声的说：“没事，别害怕”
　　示意何景帆躺到床里面一点之后去开了门，先打了个哈欠，开口问：“怎么了”
　　夏立辉伸手拍他一下：“我和你阿姨要出门了，告诉你一声”
　　“知道了，昨天你不是说过了吗”
　　“行了，就告诉你一声，你接着睡吧，有事打电话”
　　“嗯，你别吵我哥去了，一会他醒了我告诉他就行了”
　　“我知道，所以不是来告诉你嘛，好了快回去睡吧，大儿子”
　　夏今乐了：“肉麻不，还大儿子”
　　说完不等夏立辉说话就关上了门，一下窜到床上抱住何景帆：“看把你吓的，要是真被撞见了，就直接承认呗，怕什么”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反而越来越紧张了”
　　“不用怕，我来说，放心吧”
　　“嗯嗯，太早了，咱俩接着睡吧”
　　“让我先亲几口”
　　何景帆推他：“夏大狗，都没刷牙呢，睡觉，睡醒了给你亲”

　　夏今抱着何景帆很快又睡着了，只是不过一个小时又被电话吵醒，夏今翻出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摁掉，何景帆迷迷糊糊的问：“谁呀”
　　“老夏”
　　“干嘛挂电话”
　　何景帆的话刚说完，电话又打了过来，夏今不耐烦的接起来：“又怎么了”
　　一道陌生的男声：“您好，这里是东海路交警大队，你是这个手机用户的儿子吗”
　　夏今坐起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成年了吗，今年多大”
　　“十八了”
　　“那你再找个长辈陪着一起去一趟三院，东海路上市图书馆旁边那个，你爸爸和你妈妈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去三院的路上，你尽快赶过来”

　　夏今挂了电话，脸瞬间白了，何景帆立刻意识到不对，先起身去穿衣服，随便套了衣服问：“怎么回事”
　　“说出车祸了，让去医院”
　　夏今也说不上怎么了，恍恍惚惚的，何景帆急了：“那快走啊，想什么呢”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第三医院，路上何景帆已经给小姨打了电话，小姨也在赶来的路上，进了医院之后大厅里乱哄哄的，刚准备去服务台问就碰到了一位身穿交警衣服的男人，拿着一个小本子问：“是关小伟家人吗”
　　夏今回答：“不，是夏立辉”
　　年轻的交警在夏今和何景帆脸上扫视了一下，问：“你们是？”
　　“夏立辉和林雪的儿子”
　　“刚刚在高速口一辆拉钢板的大车突然失控，殃及了好几辆车，你们父母的车是最先被蹭到的，当时钢板就。。。”
　　何景帆打断他：“这个我们之后再了解，他们人呢，在哪个病房，还是在抢救，我们要去哪才能找到他们”
　　交警沉默了一下，问了一句：“你俩。。。谁是哥哥”
　　夏今抢先说：“我，有事跟我说”
　　“钢板滑落，砸到了你们爸妈的车上”“两人当场就。。。”“我带你们去认尸”
　　何景帆怒极反笑：“干什么？带我们干什么？”
　　夏今也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开什么玩笑”
　　交警拉住夏今阻止了他要去四处找人的冲动：“你是哥哥，你弟弟还在这，你撑着点”
　　夏今突然冷静了，何景帆看看他，问：“他说的你听明白了吗？他居然说让咱们去干什么？”
　　何景帆面无血色带着颤音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拉住何景帆的手：“他骗人的”

　　“小今”
　　小姨的声音让何景帆松了口气，他转身对小姨说：“他。。。他说。。。”
　　夏今把何景帆的手交到小姨手里：“小姨，你看好他，我去。。。我去。。。”
　　夏今开始哽咽，眼泪不受控的流了出来，林语有些害怕：“小今你别吓我”
　　“小姨，你先看好他，找。。。找地方先待一会，等我一会，等我先去确认一下，小姨，看好他，求你”

　　那天的何景帆没有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
　　夏今从那扇大铁门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没人知道那半个小时里他在想什么，出来时他抱住何景帆对小姨说：“您去看一眼吧”
　　林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握了握夏今的手腕，示意他看好何景帆，何景帆不出声想要跟在小姨身后，夏今却用了全部的力气箍住他，他大喊：“你要干什么，我要去看我妈妈”
　　“你松开我，你疯了吗，混蛋，放开”
　　“夏今，你放开我，夏今！夏今！”
　　夏今试图安抚他，在他后背上不停的轻轻拍着，何景帆努力挣脱却怎么都挣不开，终于，何景帆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打了夏今一巴掌，啪的一声之后何景帆愣了，夏今却丝毫没有犹豫的说：“没关系，你想打我就打，怎么打都行，只是。。只是要听话，好不好”

　　林语捂着心口出来时，夏今左脸肿的老高，跪坐在靠在墙角的何景帆面前，夏今去搀林语：“小姨，你。。。带小帆走”
　　林语哭的妆已经完全花了，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林语只说了一句：“过来接我，在三院”
　　不过十分钟，一个个子很高留着披肩发的女生过来了，看见林语的样子吓的不行，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扶着小帆，把我俩送回去”
　　高个子女生不再多问，去扶何景帆，何景帆起身之后直直的盯着夏今，夏今不敢直视他，盯着他的下巴说：“先回去，听话，我很快去找你”
　　何景帆终究没再说一个字。
　　安顿好何景帆，林语很快回来，跟夏今一起处理好了各种手续，也联系了保险，又签了无数个字，两人没有交流，甚至避免眼神的接触，只是沉默又模式的做了所有事情。
　　转移两人的尸体去殡仪馆的路上，徐音音打来了电话，看见妈那个字时夏今松了一口气，接起电话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妈”
　　可惜徐音音没有听出来他的反常，开心的说着：“大儿子，终于考完了，明天妈妈去看你”
　　“妈，爸爸没了”
　　“什么没了，爸爸去哪了”
　　“妈，你来二火葬好吗，你自己过来，爸爸没了”
　　徐音音沉默了两秒，说：“儿子，等着妈妈，妈妈马上到”

　　夏立辉和林雪的遗体被安放在火葬场的停尸间内，因为车祸责任清晰不需要浪费时间走手续，所以当天就转移了过来。提交了申请之后两人的遗体告别时间排在了两天后的早上。

　　徐音音赶到时夏今正在联系遗体化妆老师，确认好了之后林语向夏今说：“我回去了”
　　夏今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语沉默，过了很久才说：“不应该说对不起”

　　转身将要离开时，夏今又叫住他：“小姨”
　　林语停住，夏今说：“您。。。顾好小帆”
　　林语没回头也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林语离开之后徐音音才开口：“怎么回事”
　　夏今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神情里全是疲倦，徐音音有些不敢置信：“怎么能呢，老夏开了这么多年的车”
　　“不是爸的问题，是对向大车突然失控，已经认责了”
　　“老夏。。。在哪呢，我。。。”
　　“妈，别看了，遗体告别时看一眼就好”
　　“好，儿子，走，妈带你回家”
　　夏今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之后说：“您先回去吧，我得去找我哥”
　　“找他干什么啊，你俩现在见面再互相埋怨，让他在他小姨那待着吧”
　　“妈，我必须得去看看他，我怕他想不开”
　　徐音音没说什么，打车将夏今送到林语家楼下之后没下车直接走了，夏今在楼下来回踱步了许久才鼓起勇气给何景帆打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哥”
　　“在哪”
　　“楼下”
　　何景帆很快下楼，两人相对而立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夏今想伸手去拉他，却被躲开了
　　“12号早上我来接你，这两天你先在小姨这里好不好”
　　“夏今”
　　“我在呢，你说”
　　何景帆拼命忍住要落下来的泪水，咬紧了牙关，说：“你走吧”说完转身上楼，夏今呆呆的看着何景帆离开的方向站了许久，直到林语下来。
　　“太突然了，我不敢告诉姥姥姥爷，我和小帆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你也接受不了，可是就是发生了啊 ，怎么办啊”林语啜泣着说了许久，才把这几句话说完。
　　“遗体告别，要叫。。。姥姥和姥爷吗”
　　“明天。。。看明天遗体修复情况吧”林语再度哽咽，捂脸平复了许久“如果不理想，我会留几张照片，以后慢慢告诉他们”
　　“好，小姨”“你替我看好小帆，12号一早我来接你们”
　　“明天我会过去的”
　　“那我就先走了”
　　林语点头，夏今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向上看，林语家在23楼，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第二天，遗体修复的不够理想，林语考虑再三决定先瞒着姥姥姥爷，所以遗体告别时只有夏今、何景帆、林语、罗婷婷、徐音音和夏今的舅舅徐宇男到场。
　　火化前的瞻仰，何景帆当场崩溃，夏今眼疾手快的抱住他，何景帆转身打他，他捂住何景帆的嘴，没有让他哭出声来。
　　遗体告别火化后夏今将两人的骨灰分别捡好装好，去陵园下葬时将两人分开下葬，只挨着而已，没有葬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夏今带着何景帆回了曾经他们四人的家。

　　何景帆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表情温和，只是双眼无神，好似一个被抽取了灵魂的人偶一般，夏今站在那看着何景帆，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人。
　　他不知道是丧父之痛还是眼前的这个人如行尸走肉一样两件事情哪件让自己的心更疼。
　　他走过去跪坐在何景帆面前，伸出手抱住何景帆的两条腿，何景帆向后仰了仰，轻声说了一句“我没有妈妈了”
　　夏今不知道该说什么，何景帆接着说：“我不想看见你”
　　夏今僵住，何景帆起身，推开夏今，低着头看着他说：“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夏今愣住原地，过了许久才追出去，当然早已不见何景帆，不过他知道何景帆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