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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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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君之前在哪里学的油画?真棒啊。”
“在家里,母亲和…父亲教的。”
“绘画世家啊。那你父母肯定很有名吧,连你都画的这么好。”
“嗯,很有名。”
幸村晴斗伸出手,笔刷在画布上游走,留下鸢尾色的痕迹。
“画的比幸村君还要好呢。”
他的笔刷顿在画布上,原本顺遂的痕迹随之停顿。
“幸村……君?”
“啊,你刚刚转学过来,大概还不知道吧,是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虽然是网球部部长,不过他画画也一样厉害,经常来美术室和我们一起画的。”
“说起来,雪君的眼睛和幸村君很像呢,性格也像,你们一定会很投缘。”
“在聊我吗?”
温和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一起响起。
“幸村君!我刚刚说到你呢。”
“雪君,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幸村君。幸村君,这是一年级的雪晴斗,是新部员哦。”
部长的声音很是熟稔。
“你好,雪君。”鸢尾色的发丝,干爽的护额,披在肩膀上的外套垂下自然的痕迹。
“你好……幸村前辈。”
雪晴斗没有抬头,坐在座位上,只留给两人一个粉色的头顶,堪称失礼。
“雪君……”部长有些慌忙,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孩子刚才很有礼貌的。
“前辈。”幸村精市笑着,温和又体贴,“我的画具在桌子上,我去拿。”
“啊,好的,你上周的那副向日葵快要画完了吧,下一幅打算画什么?”
幸村精市的视线中,雪晴斗身前的鸢尾花虽然只有一个大概轮廓,用色却明丽又安静。
他沉吟了半晌。
“嗯……鸢尾花吧。”
幸村晴斗一愣,反射性地抬头看向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因为心中的事情太多,纷纷扰扰的,这一副他并没有花太大的心思。现在却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多用些心了。
他下意识地在乎对方这幅画的看法。
幸村精市把自己的画具抱过来,在幸村晴斗的旁边拉开画架。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却也保持着礼貌的空间,有礼又疏远。
“雪君将来打算考绘画专业吗?”
用笔刷在画布上描摹着花朵的大致轮廓,幸村精市问幸村晴斗。
“嗯?”
幸村晴斗尽量减少说出口的话。
注意到雪晴斗似乎不太想和自己交流,幸村精市体贴地没有看过去。
“你的画,非常出色。”在充斥着颜料味道的画室内,幸村精市的声音很轻,“这样的画,哪怕是现在去考东京紫美术高中也会被录取吧。”
幸村晴斗现实中早就是东京紫美术高中的一员,甚至是入学成绩的全校第一,美术功底自然异常出彩。
他侧过脸,避开视线所及的幸村精市。
不想和自己交流啊。
幸村精市的笑容温和里带着些遗憾,让幸村晴斗更加无法注视。
两人安静下来,唯有笔刷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大家,打扰一下。”
部长站在落地窗前,拍了两下手。
“马上就是艺术大赛了,这次比赛有点赶,正好和咱们学校的期中考试撞在一起,大家量力而行,想要参加的同学在下周三前把作品交给我,不要耽误大家的复习时间。”
部长的视线投向幸村晴斗和幸村精市,目光带着期待和鼓励。
幸村精市向部长点头作为回应。
幸村晴斗则避开了她的视线。
部长遗憾地收回目光。
“比赛作品题材为‘永恒’、‘骄傲’和‘追求’任选其一,形式不固定,以上。”
幸村晴斗离开的时候,是趁着幸村精市清洗画板的时候。
鸢尾花没画完,但也只差一点细节。
清雅的鸢尾花花瓣带着点干枯,在凸肚窗前的原木桌上,花瓶通体碧绿色,不带任何花纹,透过大开的窗户能看到被风吹动的麦野,靛蓝的天空中有白鸟振翅飞翔。
幸村精市站在这幅画前,看了许久。
“美吧。”
部长走过来,言辞间带着欣赏,“刚刚一年级就能画出这样的画,太出色了。”
“嗯。”幸村精市的目光追随者麦田上的飞鸟,“非常出色。”
“要是这孩子能参加比赛就好了,这个水准绝对能夺金的,立海大已经好几年没拿过金奖了,上一次还是你拿的银奖。”
说到这里,部长越发有动力,“不行,我得问一问谁和雪君是一个班的,让他威逼利诱……不是,旁侧敲击的拉一拉。”
“幸村君,你……”部长跃跃欲试的目光投过来,带着点暗示。
这么多年来部长想拉谁入伙,要是对方没什么兴趣,都是拜托幸村精市帮帮忙的。
幸村精市带着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无奈的笑,“这次可能行不通了,那孩子似乎很讨厌我。有点伤心呐。”
想起刚刚雪晴斗的反应,部长垮了下去,“对哦。”
“你和他之前认识吗?他对其他人都很正常的。”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不懂……难道是王不见王?你看,你们都长得这么好看,雪君的眼睛和你简直是一模一样。”
“是吗?”雪晴斗一直低着头,后来察觉到他的抵触,幸村精市也没有仔细看他,对雪晴斗的长相只有个大致的印象。
“明明应该很有缘分的。”
部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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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君,给。”
高桥自由递给他一瓶罐装芬达。
“谢谢。”
幸村晴斗用手指叩开易拉罐,仰头喝着。
是青苹果味的。
“有没有兴趣参加艺术大赛?很有名的,奖项很有含金量,往年的金奖得主都被国外的学校录取了。”
幸村晴斗用手心撵着罐身,“参加过了。”
“唉?”高桥自由一愣,“小学的时候?”
“……”
“得的什么奖?我小时候参加小号比赛,去过现场,说不定看过你的画。”
金奖。
幸村晴斗不说话,手里撵着芬达的罐子。
“春日部长叫你来的?”
高桥自由跳下台阶,坐在他旁边:“哇啊,暴露了。”
“你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啊。”
“有什么关系。”高桥自由耸肩,“你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专心考试就好了,要我说,春日前辈就是对金奖看得太重了。”
“你之前好像还在关心咱们班的成绩。”
“那不一样。”
高桥自由自在地喝雪碧,一手搭上幸村晴斗的肩膀。
“其实这才是我过来的最根本目的。我们亲爱的晴斗同学,我看你这几天在课堂上可不是太积极啊。”
“我成绩很好。”不需要再听一遍学过的内容,还是初一年级最基础的东西。
“嚯,够自信。要是考不进年级前十我可要来找你哦。”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话是这么说,接下来的几节课幸村晴斗还是认真听了听。
理科自然不在话下,需要大量背诵的文科还需要学一学。
“艺术大赛真的不参加?”
高桥自由背过身,手臂交叠在幸村晴斗的桌面上,“话是这么说,错过了机会毕竟也挺可惜的。”
“不参加。”
“你这人真奇怪。”高桥自由叹了口气,“开学第一天背着个网球袋,结果参加了绘画社,参加了绘画社但是不参加绘画比赛。”
幸村晴斗不说话。
这些比赛在现实里他早就横扫过了。
“but brother!我就喜欢你这股特特的模样。”高桥自由冲幸村晴斗比手枪。
周六前的画室没有几个人。
“毕竟要考试了嘛,本来彩画部的管理也不是太严格。”
春日部长坐在幸村晴斗身边,撑着脑袋看他画画。
“雪君啊,晴斗君,真的不参加大赛吗?”
“不了。”
“得了金奖可是有很多好处的。你要是一年级就能得奖,国内外高中肯定随你挑,还有奖金,咱们学校也能久违的拿一块金奖。”
最后的那句声音很小,接近碎碎念。
幸村晴斗不动如山,画板上晕开一块普鲁士蓝。
“晴斗君啊~~~”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落地窗外的天空阴沉,就连原本鲜艳的色调都带上了几分灰。
“卿本佳人,奈何没有世俗的欲望。”
最后以春日部长认输的叹息做结。
“今天没有演奏部的合奏。”幸村晴斗停下画笔,看向窗外。
窗外静悄悄的,不见原本翱翔于天际的身影。
幸村晴斗迟疑的问:“今天休息?”
“晴斗君对演奏部感兴趣吗?今天的确没有合奏声,不过演奏部本来训练时间和方式就很不固定,说不定他们在操场上练习行列?”
“这样。”
幸村晴斗看向灰色的窗外,手有些痒。
“听自由说你会弹琴。呜哇——这是什么高门贵子,艺术世家啊。”
春日部长用手肘推推幸村晴斗,一脸挪揄。
“前辈。”幸村晴斗叹气,“虽然父母都是画家,但我小时候是打网球的时候居多。”
绘画和提琴都要在网球前退一射之地。
“超厉害啊!”春日部长凑过去。
“你画画都这么厉害,打网球岂不是更厉害。我听说你们这些贵族子弟都是请专业的教练到家里教的。”
“不……”幸村晴斗紧了紧握着画笔的手。
“我小时候……基本是我父亲教我的。”
直到初三那年,他从家里带走了画笔,把网球和关于童年的回忆统统丢弃在了那年的盛夏。
现在还能想起,那年盛夏家附近禅声的鸣叫,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行李,像是想要攥紧不知何处而起的勇气,他和父亲面对面站在门内门外,沉默而无言。
“这样啊。”
春日早樱敏锐地察觉到幸村晴斗的异常,迅速转移了话题。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学习不要紧吧?”
“前辈,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烂了。”
“有用就行嘛。”春日早樱有一点点尴尬。
“学习没问题,我昨晚看了往年的卷子,老实说,很简单。”
“往年……不就是我这年。晴斗君,有点讨打哦。”
想起前年考场上苦思冥想的自己,春日早樱声音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