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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工 ...

  •   原来他叫姜崇。
      我没有料到他会主动过来,有些惊慌失措地起身同他握手:“您好,贺渝舟。”
      我非常好奇在此之前我们究竟是否见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自我介绍道:“我是TSP国际生命安全保护组织一队队长,前ICPO国际刑警,特派保护您和您的同事。”
      “那就麻烦姜队长了。”
      寒暄的对话结束后冷场了很久。周边嘈杂的讨论和敬酒声不绝于耳,暖灯映着他的眸色更深,就像一潭湖水,却并非深不见底,反倒令我十分安心。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用A国语言与身边的朋友交谈甚欢。菜上齐以后,A国方面负责人举杯:“希望我们这个实验组,日后合作愉快。”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我甚至将要在这和乐气氛中忘却此行的真正目的。
      小张在敬酒声中低头轻声对我说:“老贺,我和老薛了解过了,那边穿红衣服系黑领带的,是我们这部分研究的负责人。这边四个是A国首都大学的博士生,靠近我们右边的这个小组是前年在国际气候变化大会上做了报告的。加上TSP编入队,我们这组一共十九人。”
      老薛也凑过来:“这些A国人都比较好相处,除了我们的头头,就那个戴维斯,脾气有点怪。”
      多数A国人体型比较大,这位戴维斯先生却瘦得有些反常。红西装在他身上宽松地披着。他鼻子很挺,回勾像鹰尾,眼神锐利,看着确实不易接近。
      尽管知道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未来几个月至一年里朝夕相处的同事,我还是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的意愿。我低头翻看微博新闻。
      手机只能连上城市内部的网络,与外界的联系还剩本地新闻中占据一整个版块的全球时事。
      “C国又一城市惨遭淹没,数百万人被困山岭。”
      “据不完全统计,灾难发生后已有近一亿人丧命或失联。”
      “α星居住者疑似发动星际战争掠夺地球尚存资源。”
      我望着眼前的人们,酒桌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仿佛居于与外界隔离的世外桃源。
      我无端觉得非常烦躁,拎起半口没碰的酒一饮而尽。酒精入喉的刺激感让我猛的有些头晕。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没有彻底倒在酒桌上。
      眼前的灯晃得我分辨不清色彩,我闭眼,大脑一片混沌。
      我唇齿分合,喊了声“老薛。”
      还未来得及等到回应,意识抢先一步昏沉。完全闭上眼之前,脑内刷弹幕般一遍遍重复着“完了,遭了,一杯倒,丢人了”。
      直到最后一刻,色彩转换归位单一的湖蓝。
      那是他眼睛的颜色。

      “老贺,醒醒啊。贺渝舟!”
      后来是小张将我叫醒,这时已经在打理好的宿舍中了。小张拿了热毛巾进来,见我醒来,夸张地叫着:“老贺,你才喝一口!一口就醉了!”
      “有吗……我是不太能喝酒。”我挠挠头,侧身下了床,接过他手上的毛巾,“谢谢。”
      “这哪是不太能啊!简直是太不能了!”小张还想说些什么,被老薛一把拉开:“别捣乱。”
      我问老薛:“我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你们俩把我抬……”
      “哪儿能啊。”老薛摆摆手,“是姜队长。”
      我试图让断片后的记忆一点一点倒退,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
      “诶呀老贺,反正就是你倒饭桌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戴维斯一个喝醉的都被你整清醒了,我和老薛可怜的小身板怎么能抬得动你啊。”小张继续他的絮絮叨叨。
      顺着小张的描述,脑海中总算浮现些许画面。
      “然后姜队就来了呗,公主抱,公主抱诶老贺!”
      这三个字像神经触电似的反复波折循环,零星记忆一点一点拼凑,我又想到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湖蓝色双眸。
      “贺先生,冒犯了。”
      “贺先生,麻烦您不要吐在我新买的衣服上。”
      “贺先生,您到家了,好好休息。”
      他或许正像对待每一个他曾经被派遣守护的人一样细致周到。这细致是出自一个绅士。
      温文尔雅的。
      “赶明早上碰见了记得跟人道个谢啊老贺,我先睡啦。”小张留下一句嘱咐后回房准备休息了。
      老薛把温水放在床头:“我也先睡了。夜里还不舒服叫我,就隔壁。”
      我点头致谢。我们三个从大一就是舍友,学的是不同专业。我主攻环境科学,老薛是个搞物理的,小张学生物。阴差阳错地进了同一个研究所。虽然一直以来几乎没有合作,但除去研究生两年外,我与他们没有断过联系。他们与我而言是知根知底、一生难得的挚友。
      我躺在床上,困意早就漫布全身。可似乎总有一根弦被谁占据,迟迟不肯入睡。
      这是我从写毕业论文后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我是顶着黑眼圈去实验室的。
      小张拎着我的实验服走来,满脸的震惊:“老贺!你昨晚没合眼呢?”
      我木然地点点头,戴上护目镜,往里间走。
      仅靠现有的数据分析两极空气中温室气体的浓度显然是不可靠的,制作分离机器理论模型的同时,我们必然要前往南极冰川实地测取。
      只不过这些未来规划都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我打开恒温箱,调控机器人制作地球模型。
      上午八点二十,小组在实验室内召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
      “我们组作为‘净化器’的领头,目前有两个首要任务。第一,制作模型。第二,采集冰川气体样本。”
      “净化器是解决本次温室危机的最主要工具。”戴维斯手中的激光笔一划,大屏上出现一组基本构造,“我们预计在战争的空档期将这组净化器安置在各个地区,尤其是滨海一侧的城市。”
      “净化器”这一概念是几十年前一位伟大的发明家提出的,但在那时由于构想太脱离实际,政府不觉得目前的环境问题严重到要如此大张旗鼓。
      宣布重启净化器项目时,那位发明家已经重症去世了。动荡不安的世界中,能记住他的人屈指可数。
      他本该受众人敬仰,如以往每个先行者一般被谱写进历史。
      我有时反省自己是否太过感性,在处理事情前首先通过的不是大脑,而是心。
      这并不符合一位科学工作者的作风,我知道。
      前期开端总是不容易,等到手头的工作忙完后才发现自己错过了饭点。小张放在一侧的盒饭早就凉透了,这才觉出几分饥饿感。
      我扒拉两口米饭,也没怎么嚼出味道就囫囵咽下去。采集数据是最无聊的事,机器人也能完成全部操作并在最短时间内进行分析。但在目前情况下武器使用的不确定性非常容易影响大气中任何一种温室气体的浓度。我们没有时间一遍遍重复死板的实验。
      一天上百次模拟实验,全部出自人工操控。
      下午小张被抽去当助理,老薛在空档来我这边坐了坐。我一刻没停,一口气做完了表单上的全部内容。
      期间老薛对我说:“老贺,我觉得你来这儿也挺不值的。环境科学在C国本来也不占优势,他们给你排这么些工作,摆明了把你当苦力啊。”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直到恒温箱关闭,仪器停止运转,我缓缓抬头,反问他:“你呢,觉得值吗?”
      他愣了会儿:“哦你问我来这儿值不值啊?这,说白了这儿不缺搞化学的,尤其是这种,纯化学人,也并不是真要我做什么。”
      “老贺。”他指指自己,“我没什么梦想,就想活着。一了百了跑去阿尔法星做那所谓的反动派、背叛者这种事估计我也能干得出来。来之前小张说我们像要拯救世界当大英雄,其实你我都知道搭上这么多杰出人才的命去赌,成功的几率有多小。”
      我没有看他,只是轻描淡写留下一句:“你不会的。”
      意料之外的,一整天都没有遇到姜崇。我本以为他们的工作执行是二十四小时。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确实很像保安。
      于是计划中的道谢也没能成功。不知什么驱使我非道谢不可,我决定向别人问问他的联系方式。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吻莫弈。 5瓶;卿念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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