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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果钱能买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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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柯南乙女向
#降谷零X你
#警校组存活
#……潜入夜间场所工作的公安√
[只要愿意,就没有不合适自己的事。]
岛田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叽叽喳喳地播放。
将盖好印章的凭据交付出去,看着对方转身往深处座位的上司走去的背影,我确信自己没办法从她的邀请中挪开注意力。
抬起手腕,价格适中的手表显示出了也差不多该下决断的时间。
将手中的文件整理完毕,使用过后的塑料盒也叠起来放进右下的抽屉,一系列跟往常一致的收尾动作在尽可能地延长思考的极限,我一边向认识的同事点头一边往个人柜橱走去。
尽管是少有的能够按时离开的日子……
大家的脸色都很疲乏。
我想,我大概也是一样的表情。
“啪嗒。”
跟以往一样自由过分的岛田前辈将昂贵的手提袋丢到我手边,打断了我的发呆。
抬头看她,她已经脱掉了属于职场的衣服,换上了可爱的连衣裙。
与为了便利,依旧在A版衬衫上系着职员统一的黑色细腰带的我不同,岛田维持着补妆,抽出余力在眼角看我。
“——,要去吗?”
“……实话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再这样下去,总也没有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对吧?”
活泼地反问着我,她将化妆品收进手提袋。
“走吧。”
“……那就,一切拜托前辈了。”
被不知名的不甘心与气势裹挟,跟随着欢乐的女子聚会,我们一行人所到达的目的地,正是众所周知的二丁目附近,街道边缘开的新店。
对这边并不熟悉的我,记忆中仅存以往偶尔路过,匆匆一瞥留下的模糊印象。
那是工作日的白天。
跟现在霓虹灯、彩灯所照亮的,妖艳的街道完全不同。
“好啦……快走吧。”
“……什么、就这样进去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
其他的同伴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唯独还被我拽着的岛田嘁地哼了一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样下去,心爱的孩子被人挑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咯。“
“……诶?!”
这一次抵抗没有成功。
毫不犹豫地将我拽进了挂着“津岛“招牌的睡眠改善体验馆的岛田,在一瞬的眼前黑暗后,重新浮现出背影。
我踉踉跄跄地稳住身体,嘲笑地说着“这是为了应对男人的必备啊!”的岛田,将一本手册交到我手中。
就算惊讶地用求助的眼光去看岛田也没有用。
没有明确拒绝,随波逐流地跟着大家来到这里,被迎接上来的服务生注视着,我觉得捧着手册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要跟之前不同的人,啊、第二名的话也很不错……就他吧。——,你选好了吗?”
一页又一页。
令人眼花缭乱的帅哥在眼前飞速翻阅。
如果人的缘分也能够这样明确又方便地抉择就好了……
头脑中转悠着可笑的想法,实在对细细辨别商品没有精力的我在岛田的催促下也已经疲于思考,最后只是简单地随意停在了一个页面。
啊、浅色的头发和眼睛。
因为是新人所以才排名如此靠后吗……?
昨天刚刚印刷的日期,指腹摩挲着指名率为”0“的这一栏。
令人在意的日烧肌色,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灯光昏暗、或者化妆的缘故,而是他本人的肤色。
名字是……
安室透。
“……我选这个人。”
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后,被领着穿过欢声笑语的走道,中途不断地有男人送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女人出来。
中途岛田去了跟我不同的方向,最后独自一人的我,走向的并不是那些豪华的大房间,而是看起来很普通的酒店式房间。
打开门后,服务生告知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独自一人锁好门,进入看起来毫无特色的房间。
装修跟我以前外出工作时所经常选择的旅馆差不多,普通的衣柜、洗脸池。
虽然并没有对外开放的窗户,却在本来应该有窗户的位置安装了窗帘。
好像刚才经历的一大堆都是梦,结束工作的我正又困又累,缺乏睡眠的身体等着将手提包扔在椅子上,可以立刻卷着毛毯先放弃意识。
当然。
现在不可能这么做。
与往常外出工作完全只是作为休息之处的酒店房间不同,这个房间的单人床上,正安静地躺着一位青年。
用这样稍微疏远的说法没有问题,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名为“安室透”的他。
脱掉中跟鞋,思考了一下姑且还是按照在外的习惯认真摆好。
换上拖鞋,小心地走近白色的床铺。
昏暗的床头灯将他的容貌微微照亮。
闭着眼睛的男人卷在被子里,奶油一样的头发柔软地披在枕头上,床凹陷了一部分。
看起来非常诱人。
稍微大胆一点用手指戳他的脸颊,也没有什么反应。
我盯着保持着“沉睡”的安室看了一会儿,坐在床边,忍不住双手捂住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就算硬着头皮也……没办法了。”
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我希望至少明天它不要沾染太多这边的香水。
在工作中带上不属于业务内容的气味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无法保证不会碰见鼻子很好的家伙。
无所事事地担心着莫须有的情况,我将被子掀开一个角。
出于某种想法还是稍微往里看了一眼。
啊,穿着衣服。
男人穿着很宽松的T恤和休闲类裤子。
看起来很便宜……
我知道很多没有收入来源的男人或者刚刚走上社会的男性会买这类衣服穿。
不过,还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安室……
是没有工作的学生?
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很宽松,甚至令人怀疑他是高中生。
但是因为是正规的店,所以是成年人这一点还是确定的,我可没有犯罪的特殊癖好。
再磨磨蹭蹭下去,用钱买来的时间就会像被水冲走那样流逝。
“打扰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钻进了被子,一瞬间陷入了松软之中。
染上他人体温的被子稍微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我抱着被子,将头靠在枕头上,慢慢闭上眼睛。
差不多也消耗殆尽的精神被温暖包裹着,越来越沉重。
在模糊的意识中,有谁将手臂绕在我的腰间,轻轻抱住。
已经多久,没有好好放松地睡上一觉了呢。
忘记了。
*
没有交往对象这件事并不稀奇。
但是如果说出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够长期相陪的人,无论是在同期还是前辈面前说出来,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跟男朋友分手了,因为被说是无趣的女人。”
在不需要考虑印鉴和数据的休息时段,就算得不到睡眠也无所谓,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玉子烧,自然而然地就会把这种话说出口。
跟男人间聊女人一样,女人间把男人作为下酒菜来谈论也是常事。
职场中关系好的朋友们自然而然地纷纷开始抱怨。
说着什么“是啊,工作的这么辛苦,根本没有兴趣管他搭了什么模型。”“老娘的收入可是他的好几倍,没有感谢就罢了居然还想要我做便当,他不知道大和抚子已经灭绝了吗。”“如果男人下班喝酒,女人的职场做些事后聚会来拉拢情谊,追求晋升也是理所当然的把,咕咕喳喳地每天发短信来真是吵死了。”的同事们,一时间喝酒的气势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岛田醉醺醺地笑着指着我。
“啊、但是,——才是那个根本不回家的人吧。”
被前辈指出了分手的关键点,我也只能苦笑。
“是啊,我是休息室住民。”
岛田跟朋友们轰然大笑。
“——是那种根本不会给男友看见睡脸的人,那个男人也真是辛苦……”
“最近的工作又加强了吧?自从新的项目交到你手上,又过去多久才回家?“
“……大概五个月以上……?”
“啊、那么被男友认为是自然消失分手也情有可原……”
“——,阁下已经跟工作出轨了。”
“浮気……!恋人是工作。恭喜啦!”
笑嘻嘻的朋友们向我举起酒杯,我跟他们一起唱着“干杯!”将酒像什么祝贺礼品那样灌进了喉咙。
……辛辣的味道。
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好瞒的。
因为工作离开公寓五个多月,等到事情结束后回到家,跟男友吃的第一顿饭就被提了分手。
对方惨淡的脸似乎都快麻木了。
“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好好留在家里,像个女人一样,而不是每次一个电话就不声不响地消失那么久!你这些天都住在谁的家里?我不可能这样还无动于衷!你根本不算个好女人。”
他这样愤怒地对我说。
看着男友怒火中烧的脸,我心中除了数月累积的极度困倦之外只剩下尴尬。
也许是时间凑巧。
那天坐在茶馆里分手的情侣似乎不止一对。
跟别的桌楚楚动人的落泪的女孩子相比,我这边的情况似乎更吸引人的注意。
生气的男人和疲倦到无法做出应对的女人。
“……非常抱歉……”
出于工作的缘故,我并不想无必要地引起争端。
在网络也变得流行的时代,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给职场牵连丑闻或者麻烦就不好了。
被处理完毕的工作击溃了脑筋,我一边说着“我辜负了你的感情,希望能够你今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一边将震动的手机打开,接收来自同事的通话。
面对我递过去的信封,前男友拿着它怒意滔天地离去。
稍微被通话的同事听到了一点。
没空理会他最后的大喊大叫,我只能捏着眉心对手机说“不要理会无关紧要的事,你刚才说的部分必须另立档案记录,然后我现在立刻回去处理。”
随后付掉账单,抓上外套离开茶馆。
……
说是无关紧要的事……也许并不正确。
一个人也能够过的很好。
但是,如果能够和一个很棒的人一起生活,我觉得也不错。
工作疲劳之后回到家,能够有个人温柔地照料,这没什么不好的。
忙碌到根本没时间花钱,深夜按住抽痛的胃部,陪伴自己的只有累积工资的存折。
床也是冰冷的。
一日三餐都是便利店解决,习惯了用能量饮料和胃药作为生命动力。
偶尔,也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要一个温柔贤惠的男人帮我持家……”
“不可能不可能,比起女性大和抚子,男性的大和抚子从一开始就是数倍的珍稀物种了……”
听到这种话的朋友们哈哈大笑着喝着酒。
在这群社畜空间中稍微领先一步的岛田算是对男人经验丰富,就是在这时提议的。
“喂,要不要去睡眠体验馆试试看?说不定会有你理想中的男人。”
“诶……这种事……”
“当然不是说结婚,但是逢场作戏,对于根本没时间谈恋爱的女性来说也是个好选择吧?而且比起牛郎店要好多了。”
虽然金额比普通寻欢作乐的店要高,但是保密性很好,有独立的房间可以选择。
工作的顾虑也能够放下,保持“睡眠”状态的指名男性不会主动搭话,对于随时担心会透露工作隐私的人来说是很好的规矩。
要亲吻还是要抚摸完全取决于顾客,营业志向为“改善睡眠”的经营范围内,是不包括本番在内的健康陪睡服务。
能够尽情地享乐而不担心被甩。
……就是这样。
因为前辈的指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想岛田说得很对。
对于男性来说,总是喜欢向夜间的女人们购买梦想。
温柔的、妖艳的、诱惑的又或者是纯真的。
那么女性去购买梦想也无可厚非。
如果能用钱买下他——
今日工作终了已经错过了末班车。
这种时候回公寓连洗澡都是浪费时间,我不想湿着头发上床睡觉。
因此……
拦下了出租车,急匆匆地报出了”津岛“。
将酸软的身体靠着座椅,歪头往向后奔跑的景色茫然地望着。
与困意一起升起在我的脑海中的……是安室的睡脸。
现在的我,似乎多少能理解那些热爱去酒吧,跟穿着华丽衣服的陪酒女们放肆聊天的男人们的世界了。
本来就不善言谈的我,虽然在职场中出于礼貌而遵循必要的理解,却总是无法在亲密关系中把握良好的距离与分寸。
即便是有了交往的对方,却总是由于工作的缘故不得不将恋人抛在一边。
真的没有办法,就此天涯孤独了吗?
虽说被指责“不是好女人”和独自生活都没有关系,我只是稍微地感到寂寞而已。
寂寞和准备独自一人生活,两种状态是并不冲突的。
这样的我,却有了可以消磨寂寞的对象。
不需要负起责任,只需要将类似恋爱的感情随意挥洒,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投入工作……
逢场作戏的精髓,就在于此吗。
付掉出租车的费用,我快步进入“津岛”,在黑暗的店中一如既往地拒绝了手册,直接指名了安室。
进入酒店式装饰的房间时,安室就如同每次那样,安静地保持“沉睡”的姿态,躺在柔软的床中。
我处理好之后,立刻躺进了床铺,抱住了安室的手臂,放松精神。
……很快的。
就能够睡着了。
不需要社交礼仪,也不需要考虑措辞。
工作上的秘密好好地藏在心里,坐在沙发上吃个便饭。
然后就能脱掉外套,跟他互相拥抱着一起睡觉。
虽然在简介中说明是体弱多病的男人,但胸脯和手臂都很有弹性,不需要他做什么额外服务的我对此已经足够满意了。
将“津岛”的安室作为方便的恋人,我沉迷其中。
一个整洁的房间。
一个贤惠、不会大吵大闹,对我的工作挑毛病,只会在床上温柔地互相拥抱,一起进入睡眠的伴侣。
说是单方面地寄托感情也好。
在灯红酒绿的二丁目,我感受到了用金钱购买梦想的美妙。
*
“要去工作了吗?”
“是的。”
“……每次都是这么突然地离开,稍微有些寂寞呢。”
闹钟准时地响起,必须回到职场工作的我在更衣室里换上便利店买来的衬衫。
然后梳理着头发走出来。
将手臂撑在床上的安室微笑着看着我,主动接过我手中的梳子,细心地帮我整理。
被他用那种可怜可爱的神情看着,我不可能放任撒娇的“恋人”不管,因此只好返回摸摸他的头。
“还会再来的。”
“那我可以期待吗?”
“当然可以了。”
与别的商品不同,在工作结束的聚会时,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的我了解到,安室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
并不会在床上调情,也不会装作迷迷糊糊地说些哄人的话,更没有故意彼此摩擦、热情地接吻。
简直像处男一样青涩的安室,跟工作伙伴们提起时就挤眉弄眼哈哈大笑的睡眠伴侣们不同,每次都是一副熟睡的样子,在房间里迎接我的到来。
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这孩子也从来不会像夜间工作的男人那样纠缠不休。
交流的邮件安分守己,不会追问“为什么还不回我?”。
他就像我梦想中的大和抚子男性那般,在午餐时发来“工作加油!”这样的鼓励。
虽然没有询问过年龄,但我想他应该相当年轻。
似乎还有很好的朋友,教了他不少的东西,无论是驾驶技术还是料理都学了一些。
据说前段时间朋友想要轻生,他差点错失良机,为此自责不已,所幸最后救下了对方。之后我给了他一笔钱,希望让他带着术后恢复良好的朋友一起去旅游散心。
被岛田知道后,还嘲笑“这种编出来的故事你也信,真是被夜场的男人迷昏了头”。
但是我的账户上的数字已经有了足够的积累,我用辛劳的工作交换了它,现在希望用它来交换安室的笑容。
与也许满口谎言的安室一样,我也在欺骗着他。
我假装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安室的微笑和体温,尽管是用金钱交换来的,却真实地治愈了我疲于工作的心灵。
我认为这笔钱很便宜。
……如果能在如同盒子般无趣的家中,安置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有时,我会不自觉的想到这点。
“那么,我出门了。”
提起手提包推开门的我,如同往常那样拒绝了安室送我出去的请求。
就像在家里告别那样,他也回应了我甜蜜的微笑。
“路上小心,努力工作哦!”
——如果能跟安室结婚的话。
会怎样呢……?
在凌晨摇摇晃晃的车中奔向工作的地方,路边偶尔还能看到蹲在纸板箱里睡觉的人。
安稳地睡眠后充分唤醒的头脑里,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是本来不太可能实现的假设。
*
与安室结婚的荒唐念头很快就因为工作不得不去海岛与世隔绝数月而断绝。
新药的开发遇到了阻碍,就算发脾气也无济于事,迅速赶去隔离的实验室跟对方相谈,那边对于□□的执着令人绝望,无论如何我也不认为这样是在国家能够允许的范围内,由于法律的管制效力,即使将实验室放在海外这也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麻烦又拖沓的磋商持续到季节改换。
等到全部的事项完成后,回到陆地这边,原本的人事早已改换。
如今已经是总务主任的岛田笑嘻嘻地恭喜我的升迁。
要去的地方是如雷贯耳的“米花町”,真不知道总部在那里看上究竟什么好处。
除了一骑绝尘的犯罪率,我在头脑中搜刮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最短的时间内解约公寓、更换新的号码,然后提上手提箱。
离开这里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安室见过面了。
在去岛上之前,“津岛”的经理人曾经和我谈过这样的话。
[您还真是喜欢安室啊,不过可不能对外面的情人太溺爱,影响到心情。]
大概是因为听见了安室要辞职的传闻,所以认为我作为他的资助人,准备让他独立开酒吧吧。
从夜间出来的人大多会选择这么走。
经理人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提前打压竞争对手也不稀奇。
那时的我只能表明自己早已无暇顾及,工作上出现的意外状况令人焦头烂额,连岛田“下次一起再出来喝吧”这种消遣都没时间接受,只能一边想办法指示下属先解决突如其来的检查,接着在一切问题尚未曝光之前先去了解真实情况。
这样的我,根本不可能作为店铺背后的靠山。
想要开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人脉、资源和金钱缺一不可。
更何况,我需要的安室,只是一个能够在家中温柔安静地等待我回来的男人。
一旦他向我要求做这些,也许我还会付钱,但绝不可能倾力支持。
工作需要理性。
理性也是我引以为傲的能力之一。
……后来。
安室确实离开了“津岛”。
最后那天晚上,他想对我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从来不变的酒店式的住房内,调节到最微弱的灯光。
被工作淹没,从纸堆里挣扎出来的我,那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原本应该已经是“入睡”姿态的安室,却反常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看着我。
“再过不久,我就要辞职了。”
“……这段时间很愉快,我很感谢能够遇见你。”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想到你也会这样安静地躺在别的人的怀里,我实在是无法放心……”
“还有,我其实……”
他停住了。
没有再说下去。
就像是妻子送别即将远行的丈夫般叮嘱的话。
在柔和又甜蜜的熏香中,他似乎放弃再对已经无力保持清醒的我说什么,只是躺下来,像平时那样抱住我。
“……晚安。”
……落在耳朵上的亲吻。
是幻觉吗……
我给了他一笔钱。
希望无论如何他能走在正道上,这世界对温柔的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我帮不了他太多。
会在这种地方工作也许不是他最初的志向。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在“津岛”见过安室,也没有心情再去二丁目寻欢作乐。
更准确的说,“津岛”已经不复存在了。
被突如其来的国家税务局强制检查,店里所有的隐私都被翻了出来,虽然没有公开进行,但是我周围的人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原本应该是秘密内部处理的账簿似乎流传了出去,作为匿名存款进行逃税的印章和存款单也不知怎么落进了官员的手里,大量的偷税活动才让“津岛”买下了超乎寻常的店铺面积,并且在暗中举办宴会,担负着董事长和国会议员之间的联络。
因为有政治集团相当重要的人被牵连了进去,还传出了遭到内定支持者或者是经济援助之类的窃听丑闻。
如此一来,“津岛”的幕后资助人锒铛入狱,原本手段高超的经理人也被高薪挖去了别的店铺,也算是红极一时的名店居然这么简简单单地烟消云散。
放下这块地方的一切人和事。
与我有关的东西一共只装了一只手提箱。
在飞机轰鸣的降落声中,我来到了米花町。
那个据说犯罪率异乎寻常的地方。
*
传闻倒也是可信的。
很短时间里,事件发生的概率超常。
密集到了连我也终于理解了总部的意图。
……无论如何,在这种地方,也许我们的生意可以大展拳脚。
虽然这并不是我的职位需要考虑的事。
但是米花町也真是个很温柔的地方。
仅仅是半年不到的时间里。
我认识了会送小孩子回家的笑眯眯下垂眼的长发帅哥。
还在商场的吸烟室莫名其妙地和自然卷的墨镜男成了好友。
不出所料的,夜半拖着步子往公寓爬的时候,还因为不注意自身安全,被喜欢咬牙签的警察说教了一顿。
天气也很不错。
跟海岛上那种规律又沉闷的气候比起来,我更喜欢这儿的阳光。
总是温暖的、柔和的,像烘烤得恰到好处的蛋糕,蓬松地笼罩着土地。
我昏昏欲睡地像游魂般行走。
习惯了咖啡浇灌的身体在第一时间利用嗅觉辨认出了最近的咖啡店的方向。
如果迈着脚步摇摇摆摆地往那边过去,就会在灿烂的晴天下看见“波洛”的招牌。
曾经梦想中的温暖的家。
柔软的沙发,摆了满满的植物,也许有什么小动物,比如一只狗,会活泼地跳来跳去。
就算在职场精疲力竭也不会被指责。
推开门的时候洗衣机会嗡嗡地转,然后地面上还有拖把残留的光洁的水痕。
想要有人煮好香喷喷的米饭跟我说“欢迎回来”。
长期工作睡眠不足的时候想要亲密的伴侣拥抱着入睡。
温馨的咖啡店向我敞开门。
奶油色头发的安室在铺满一地的日光中闪闪发亮地向我微笑。
很美好的场景。
他已经脱离了夜晚,站在阳光下了吗。
有了一份健康的打工,能够支撑自己的生活?我想就算让我再继续资助他,我也很乐意。
“欢迎光临!”
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的,健壮的日烧肌色的手臂扶住了差点昏倒的我。
他看起来很担心。
——在工作中枯萎的心啪嗒啪嗒打破坚冰。
在快乐的三明治的香味里,我久违地回想起了那段时间的夜晚无数次浮现在心中的念头。
我想要养个温柔持家的丈夫。
我想向安室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