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小姐驭夫记[西幻]》寒光里

13、自视甚高的伊丽莎白（二）

　　玛丽王太后没有召见伊丽莎白。之前的不欢而散，再加上晚餐时候的言辞冲突，让她对伊丽莎白的印象跌落至前所未有的谷底。

　　“这就是嘉丝蒂女王的阴谋。”玛丽王太后愤怒地将责任都归咎到遥远国度的嘉丝蒂女王身上，“我倒要看看，路易斯会怎样对待这个毫无规矩可言的疯姑娘。她的美貌所能带来的新鲜感维持不了多久的，只要我们能找到更漂亮的替代品。”

　　艾琳公主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满腹委屈：“您为什么还想着要带进来漂亮的竞争者啊。有一个伊丽莎白还不够么。我恨不得让她现在立刻就滚回拜恩斯去。”

　　玛丽王太后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硬声硬气地搪塞道：“艾琳，你什么都不懂。”

　　艾琳公主发自内心地呜咽一声，捧着脸伤心欲绝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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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丽莎白在沉静中走入她的房间。

　　离开去用晚餐的时候，她没有将室内的烛台全部都点起来，于是仅仅只有搁在书桌上的油灯发出黯淡昏黄的灯光。她原本坐在那里给安娜黛尔写回信。傍晚的时候日光不够亮堂，所以她率先点起了屋里的第一盏油灯。

　　现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提高室内的照明情况。

　　她只刚刚往前走了一小步，猛然间她的腰被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缠抱住。温热的呼吸同时热烈地扑在她的脖颈和耳后，带着柔软的嘴唇上特有的触觉，不知疲倦地落在她的肌肤与发间。

　　她被背后覆压过来的猛烈力道一直推搡到墙壁上去，动静不小，发出咚的一声。她的泪花先于大脑的痛感知觉作出反馈，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膝盖被撞疼了。

　　她声音柔软而故作委屈，她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路易斯皇帝。

　　只有他才会把出格的举动当作是亲昵的缠绵。

　　伊丽莎白现在根本就不想和路易斯说话。

　　晚餐时间里，他的冷漠与蔑视让她印象深刻，而她的心也随之迅速降温。

　　伊丽莎白没有吭声，而路易斯皇帝则表现像一只急于得到主人欢心的寻回猎犬。

　　他高挺的鼻子磨蹭着伊丽莎白的头发，他在她的耳侧留下一串轻吻，他带着浓重的情意与她低柔地说话：“回应我，伊丽莎白小姐，请你回头看着我——这个只能依靠你施舍的爱意活下去的可怜的男人。”

　　伊丽莎白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和路易斯皇帝翻脸的时候。

　　她勉为其难地转过头，也将自己脸上明晃晃挂着的不愉快情绪如实传达给了路易斯。

　　“您总是这么多的花言巧语，您让我心碎。”

　　伊丽莎白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积累起了难以平息的怒火。她知道路易斯皇帝对女人没什么耐心，他的接受范围阈值上下限窄得可怜。伊丽莎白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她必须得表现得像是在撒娇、在发无伤大雅的脾气。

　　路易斯却恶人先告状：“我在生你的气，伊丽莎白小姐。”

　　“我没有什么好值得您生气的，陛下。我才是那个满肚子委屈的人。”

　　路易斯皇帝把伊丽莎白横抱起来，他将她抱到了单人沙发上。他单膝跪地堵在她的面前，他的双臂撑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于是伊丽莎白没有半点儿退路，她只能睁大自己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

　　“对，没错，你就应该这样看着我。”他的拇指抚上伊丽莎白的下嘴唇，让她的牙齿稍稍放松，别再紧咬着嘴唇不放。他抬起伊丽莎白的脸，然后自己面无表情地吻了上去。

　　他的脑海里还不间断地回放着晚餐时候的场景，伊丽莎白朝着凯瑟琳小姐熟练老道地调情。他不喜欢她那样盯着凯瑟琳看，而凯瑟琳更是该死地双颊泛红，仿佛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伊丽莎白裙摆下的俘虏。

　　他明天就会找个由头把凯瑟琳小姐遣散回去，让她去到她父兄的身边老老实实地待着，而不是邪恶地企图成为伊丽莎白的挚友，分散后者的注意力。

　　伊丽莎白还是没有明白他生气的点在那里，她不喜欢路易斯这种唯我独尊的态度。她伸手抵住了路易斯的肩膀，她几乎就要费力地将他推开了。

　　“为什么？”路易斯停下来，他的怒火正在眼眸中迅速凝结，“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谁？是谁让你胆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只需要专注地迎合我，这是你唯一的责任。我能带给你一切，这片大陆上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许诺在我的面前都将黯然失色。”

　　“我看到了我未来的孩子。”伊丽莎白利用了玛丽王太后的话，“他在指责我为什么轻易地放弃了他的降生。光明女神向我赐予了礼物，我却无礼而反叛地宣布拒绝。这就是您企图对我做的事情。”

　　路易斯皇帝这才稍微有点儿明白伊丽莎白在想什么事情：“你还在为了玛丽王太后的话而不悦吗？”

　　“您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么？您觉得我的怒气来得毫无理由，所以您根本就不对此投注半点儿重视。”伊丽莎白这下猛地推着路易斯皇帝的肩膀，但她怎么可能推得动他呢？她只好在奋力尝试后选择放弃，同时别扭地将脑袋转开，抱着膝盖和腿看向另一侧空白的墙壁。

　　她在迅速地组织语句，她在试图乘胜追击。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会把自己放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里。”

　　“玛丽王太后是对的。我不应该生下私生子女，那会让我的家族为此蒙羞。但玛丽王太后在另一种角度上又是错的。我告诉她，我拒绝服用她提供的避孕汤剂并不是来自于我想要傲慢地对她发起挑战。”

　　“我母亲的亲身实践教会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现行有效的避孕手段，那些所谓的汤剂里只有过量的重金属和将人的生命活力掠夺走的魔药。”

　　“可是玛丽王太后先入为主，她并不认为我是谦恭的，她只觉得我卑鄙又无耻，整天都妄图将那个注定属于艾琳公主的位置据为己有。”

　　路易斯皇帝冷笑了一声，他伸手捧起一缕伊丽莎白的金发。
　　“你是在为了这件事情而生气？”

　　他又摸了摸伊丽莎白的头顶，把她当成一只小猫咪：“乖，别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生气。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你最好还是向光明女神日夜祷告，愿她不会残忍地赐给你一个小朋友作为神圣的礼物。至于你觉得玛丽王太后给你的药没有用，那你就不用吃了。我会让人知会王太后一声的。”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浑身的温度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降低。她望进路易斯皇帝残酷的眼眸里面去，她低声问他：“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对待我？”

　　路易斯皇帝站起身，他不想浪费这个美好的夜晚和伊丽莎白过度深入地探讨这个无聊的话题，因此他语气冷淡地回答：“我会把你嫁给卡托纳斯伯爵，你的孩子会在卡托纳斯伯爵领地长大，使他免于被冠上私生子的糟糕头衔。如果那时候我对你还有兴趣，我会允许你留在爱斐赛宫——直到我把你丢掉为止。”

　　伊丽莎白现在只想知道，谁是路易斯皇帝口中那个倒霉的卡托纳斯伯爵。

　　她并不急于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是谁。她仅仅是不想再应付路易斯皇帝了。

　　她再度确认了对路易斯皇帝的评价——尽管他是握有世俗至高权力的波威坦帝国皇帝，尽管他年轻英俊并且对伊丽莎白产生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但他缺乏普世价值观的道德意识还是让伊丽莎白下意识地想要敬而远之。

　　待在一个喜怒无常的大魔王身边，通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伊丽莎白又回想起她到达波威坦宫廷后初见路易斯皇帝的场景。

　　传闻中的路易斯皇帝是年轻的君主，可怕的暴君，恶龙的化身。

　　他在各处引起战争，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企图攻击独立城邦伊兰塞都，几乎打算将教皇的庇护视为无物。

　　而他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的时候，就表现得刻薄无礼。

　　他面无表情地评价她的裙子难看至极。在变装舞会上他蒙着伊丽莎白的眼睛开始对她进行蛊惑，他轻率地表达了对伊丽莎白的兴趣，然后对她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他让自己看起来迷人又多情，他的口中也会道出对伊丽莎白的情语与恭维，于是伊丽莎白也相应放松了警惕。

　　直到路易斯在决斗场使得冯布洛克伯爵重伤，伊丽莎白在他那儿失去宠爱。

　　他的表现有诸多前后不一致的地方，仿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就是一个大魔王的标配。

　　伊丽莎白想要知道，路易斯皇帝表现出来的多种态度里，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还是说，这些全部都是他的伪装与表象——真正的路易斯皇帝，他最真实的状态，至今都没有展现在她的面前。

　　但是首当其冲的，伊丽莎白必须得先循着最明显的这条线索继续发掘下去。

　　她得弄清楚，到底谁才是那个可怜的卡托纳斯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