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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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影趁着夜色潜入了岳阳派，一番查寻后总算是找到了高崇的房间，他压低了身子，趴在屋檐上，悄悄掀开一片瓦砖。余影向下看去，现在虽是深夜，但是高崇、沈慎和赵敬三人竟都整整齐齐地坐在里面，正在商议事情，余影又将自己压低了两分，里面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鬼谷这次简直欺人太甚！当初就不应该放他们一条生路！”沈慎气的直打转，他回过头道：“大哥，鬼谷的人公然挑衅，在天下英雄面前让我们五湖盟颜面尽损，我们必要千倍百倍的报回来不可！”
赵敬叹道：“这谈何容易，鬼谷里面的恶鬼，大多都曾在江湖上掀起过一阵血雨腥风，若是两边硬拼，恐怕又是血流成河……这天下才太平不过二十年呀。”
“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吗？！二哥！你怎么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鬼谷高手无数，咱们五湖盟难道差了？”
高崇摆了摆手，让沈慎安静了下来，他道：“说起来，我想起了一桩旧事，当年魔匠容长青创建鬼谷时，和武林正派人士立下誓言，两方互不干扰，可若是有一天鬼谷群规出山，扰乱江湖，我们便可以拿着山河令去长明山请长明剑仙下山，助我们荡平鬼谷。”
沈慎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想请长明剑仙出山？”
高崇沉重地点了点头，“武林和鬼谷之战，不过二十年前，那一站带来的伤痛和损失，至今仍未被抚平，我不敢想象如果再来一次，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剑仙……剑仙真的还活着吗？”沈慎问道：“大哥，剑仙是容长青的朋友，若是他还活着，这都多大了？”
高崇道：“天残地缺六合心法，剑仙是世上唯一能参透如此神功的人，他说不定尚在人间。”他掏出腰间的山河令，道：“五弟，你现在立刻带着山河令，亲自去长明山一趟，请剑仙出山。”
沈慎接过山河令，应了一声是。
“二弟。”
“大哥。”赵敬上前两步。
“你去一趟龙渊阁，请龙阁主出山。”
“大哥？”赵敬有些惊讶。
高崇站起身，道：“琉璃甲本就是个错误，这次英雄大会，我要彻底将这个错误终结。武库和琉璃甲是由龙渊阁制造，这件事由他们出面澄清最合适不过。”
赵敬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大哥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
三人的会面眼看就要结束，突然高崇扭头，朝着屋顶方向大吼道：“什么人！竟然敢夜闯岳阳派！”
余影一惊，起身就跑。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可没想到还是被高崇发现。
高崇立刻唤来弟子，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追余影而去，只是这群人中，除了沈慎和高崇之外，大多武功不怎么样，还没出岳阳派的门，就已经被余影甩开。
赵敬混在茫茫人海之中，朝余影的方向望了一眼，余影回头时，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余影心中一凉。
他穿着夜行衣又蒙着面，他不相信赵敬能远远看他一眼，就能识破他的伪装，可是对上赵敬那双眼睛，他仍没来由地流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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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影一路狂奔，直至郊外森林，他回头看去，高崇和沈慎紧追不舍，但沈慎已有些力不从心。
余影又加快了脚步，真单打独斗起来，他未必是沈慎高崇的对手，可比起脚程，他可比这些腿脚不灵便的中年大叔高上一筹，一出岳阳派没多远，他就将这群人甩的一干二净。
他利落地翻进了客栈三楼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户，从缝隙处看到那岳阳派的弟子想群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余小爷何时做了梁上君子？”
余影回头，温客行扇着扇子朝他露出了两排亮白的牙齿。
余影皱眉道：“怎么是你？阿絮哥哥呢？”
“你进的是我的房间啊。”
可能是刚刚慌乱中走错了房间吧，余影没多想，立刻就要出门，却被温客行拦了下来，“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你的人，你还大大咧咧地往出走，真不怕正好撞上？不如这样，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阿絮叫来，总可以吧？”
这倒是个好法子，余影双手抱拳，毫不客气地指使道：“你动作利索点，小爷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温客行被如此对待，他也不生气，刚踏出门口，又拐回来问道：“你饿不饿？”
被这么一问，余影还当真有点饿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温客行看着他的动作，笑道：“你先坐着，我马上就回来。”
余影在温客行的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周絮才走了进来，温客行紧随其后，手上还端着些吃食，他放在余影面前，道：“厨师已经下班很久了，我只能在厨房里找到这些东西，你凑活着吃点吧。”
余影正要上手去抓，却被周絮拦下，“洗手去。”
“我上哪儿洗手啊。”余影双手一摊。
温客行从隔间打了一盆水，招呼他过来，道：“这边洗手。”
余影只好过去，他把手房间盆里，随便涮了涮，正打算回去，却又被温客行拦住。温客行拿了一块干净的擦手巾，帮余影把两只湿漉漉的爪子擦干净后，才道：“现在可以了，去吃饭吧。”
余影颇有些嫌弃，“穷讲究。”
他跳到榻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周絮和温客行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饭，也不开口催他。
良久之后，余影放下了筷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周絮道：“饭也吃好了，总得告诉我你想找我做什么了吧。”
余影抬眼瞅了一眼温客行，仍有顾虑。这个人一出场时，就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让人放不下去戒备去信任。
周絮看出了他的顾虑，道：“老温是自己人，你有话大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几日不见，你跟他就成自己人了？也太快了吧……”余影面色不善地瞪了温客行一眼，“这种成天拿个破扇子扇来扇去的货，有什么好的？”
周絮看着温客行吃瘪的样子，憋笑道：“在下不才，喜欢好看的。”
“我怎么看都比他好看吧！”余影更加不忿。
温客行打圆场道：“相貌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像我，我就觉得我家阿絮最好看。”
“切，马屁精。”余影扭头。
周絮翻了个白眼，道：“好了，别扯些没关系的了。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可能得离开岳阳城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想请你帮我保护一个人。”
“谁？”
“高崇。”
温客行震惊，“高崇？为什么？”
“这事儿，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余影拿出六千两银票，推给周絮，“这件事与毒蝎无关。”
周絮没有接下，他问道：“为什么找我？我跟你不过相处了短短两天，你就这么相信我一个陌生人。”
余影低头道：“因为……因为我其实也没什么人可找了。再说了，你既然当初肯对还是敌人的我施以援手，说不定现在也愿意帮我这个忙。”
周絮沉默了很久，才道：“余影，你想不想离开毒蝎？”
余影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有不靠杀人就能活下去的活法，不是吗？”
余影低头，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其实很多事，我选不了。”
“你若是想脱离，我会倾尽全力帮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曾跟你一样，被迫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我不想看你重蹈我的覆辙。”
余影耸了耸肩，“其实在毒蝎待着，也没有那么不好，我要是想走，他一定会放我走，哪怕被罚，他都会放我走。可我不能走，我有拼死都要做的事情，所以我得留下来。”
温客行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以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你？”
温客行佯装发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除魔卫道、行善积德，是我温大善人该做之事。”
余影道：“这是私仇，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小爷我自己的仇自己报，从不牵连无关人士。”
周絮叹了口气，他收下了六千两银票，道：“好，我答应你。”
“阿絮。”温客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周絮拦下了。
余影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岳阳派的人在城里搜了半天，什么都没搜到，一部分人已经打道回府，剩下的人都往郊外继续追踪。
余影朝两人道了别，跳窗而走。
温客行这才继续对周絮说道：“你刚刚干嘛拦我？”
“少年人是听不得劝的，他既然想做就去做吧。”
“少年人也是没有脑子的，他万一去做什么蠢事，出了事怎么办？”
周絮带着笑意瞥了他一眼。
温客行方觉自己反应大了些，他干咳一声，心虚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他是你弟弟？”周絮语出惊人。
温客行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絮站起身来，将银票收好，凉凉地道：“你对他这般好，若不是年龄实在不对，我都想猜他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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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影知道他独自一人来岳阳派的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于是第二天下午，他主动跑到了毒蝎分坛。蝎王不在，估计十有八九是被赵敬叫去吩咐事情去了，于是余影一个人在分坛晃悠到了晚上。
他躺在棺材里，头枕着自己的右手。
赵敬阴险，他对付高崇绝不会像对付张玉森那般，直接杀了了事，他对高崇有着灼热的恨意，非要那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才肯罢休。他谋划多年，如今已到收网的时候。
余影想救高崇，不光是因为高崇曾是父亲的好友，还因为当年的事情一定要留有一个当年的人才能说通，他至始至终不光想要手刃赵敬，他还想要还自己父母一个清白。
“出来。”蝎王冷清的声音从棺材外传来。
余影掀开棺材板，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养病吗？”
“我一个人无聊嘛，你们都不在。”余影翻了出来。
蝎王看了看地上倒着的药尸，道：“你来就来，把这玩意儿扔出来作甚？放回去。”
余影老老实实地将药尸扔回了他刚刚躺过的棺材里，然后追上了蝎王，“哥，赵敬人呢？”
蝎王拍了拍他的爪子，“不准直呼义父的名讳。
“他是你义父，又不是我义父。”余影赌气道。
蝎王道：“义父今早上动身去龙渊阁了，我本来的意思是，这种小事让我做就行，可他说做戏要做真，我没拗过他。”
“所以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去送赵敬了？”
蝎王摇了摇头，“义父没让我送，因为今天沈慎跟他一块走，他们俩一起出的城门。”
“沈慎也去龙渊阁？”
“不，他去长明山，找长明剑仙。”
余影自然知道沈慎的去向，他拉住蝎王的胳膊，问道：“哥，这世上真有长明剑仙？”
“可能吧。”
“他要是活到现在，得多少岁了？”
“你很好奇？”
余影赶忙点头，“哥，我能去看看吗？”
蝎王沉默了。
余影又接着求道：“我不出面，我就远远看一眼，绝不让沈慎发现。求你了，哥，那可是长明剑仙啊。”
蝎王看着余影的样子，无奈道：“好吧，但绝不能让沈慎看见你。”
“知道了。”余影伸出右手，“哥，我缺钱了。”
“不是才给了你六千两吗？”
余影失望地垂下了手，低头不语。
蝎王叹了一声，从怀中又摸出三千两银子，“我现在身上可就这些了。”
余影眉开眼笑地接过银票，“谢谢哥。”
传闻说，长明剑仙练成了六合神功，成了今世武学第一人，他的名号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还是容炫的师父，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如果他真的愿意插手江湖事，说不定会有转机。
蝎王看向余影，“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早。”余影笑道。
蝎王点了点头，正准备抬脚走人，却听见余影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哥，如果有机会，你愿意离开毒蝎吗？”
蝎王转头，似是不解。
“今天有一个人跟我说，这世上总有可以不靠杀人就能活下来的法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当杀手了，我们能一起走吗？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
蝎王回过头，宠溺地揉了揉余影的头，“我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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