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断章》十里柔

1、前世今生

　　春天来了。

　　小白腻在轩轩身边，自顾自剥着一个冬季里储存下的白薯在吃。

　　轩轩瞥她一眼。

　　她把白薯往轩轩嘴边凑凑。

　　安平炎轩犹豫了一下，张口咬了一点点，咽下：“真甜。”

　　“那是。”小白满意地点头，张大口咬着白薯，腮帮子都鼓起来。

　　安平炎轩又瞥瞥白梅。

　　白梅再次把带着牙印儿的白薯凑到安平炎轩嘴边。

　　他红了脸，推开那碍事儿的半颗白薯，咬咬牙，终于还是问出来：“我记得你以前有给……青衍唱歌，唱得很好听……为什么现在，不再唱了呢？”

　　前面说了，这是在春天，即便是人，也会发春吃醋的。所以安平炎轩忽然又念叨起青衍，很正常，那是他心里的一颗刺。

　　白梅惊讶：“你想听？”

　　他低头，揉衣角：“我不是要……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羡慕，只是嫉妒。

　　他始终不能忘记，他初见白梅的那一夜，她的光彩。

　　尽管身着粉纱，一身轻佻，然而眼中那专挚的目光，红唇开合间新鲜却偏偏让他不由脸红心跳的歌曲儿……

　　有时候，白梅现在也会唱歌，拍着她家那俩宝贝儿睡觉时，哼着断断续续地，婉转的调子，温馨，却又让他觉得心酸。

　　白梅人很好，对他也很好，他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可是，总还是会贪心一些，更贪心一些。

　　白梅笑：“我也不是不肯唱，只是，总觉得歌儿这东西……”

　　安平炎轩目光晶晶亮地看着白梅，小白一下子就动心了，把最后一口白薯咽下，道：“你要听，我就唱！”

　　转轴拨弦，白梅能记起的，只是简单的调子。

　　记忆中的辞藻，却在这春日，慢慢萌苏。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

　　一如她听这些歌曲，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仿佛……不，就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年轻，她单纯，她总是相信，她的父亲有一日会真的喜欢她一些，总是觉得，会有一个男人微笑着走近她，温暖她。

　　“……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或者有人在意，比如她自己，只是永远不敢表述。或许……其实她自己，也不懂得什么是相思。依稀记得，前世，那个男人，微笑着接近自己，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死握着一把左轮。
　　左轮，命运之轮，她最喜欢的枪。

　　“……”

　　忽而有一句歌词模糊，她呢喃着调子，眼神也略略朦胧。原本清清浅浅的一个吻，从额头，一直加深，深到心里。唇齿相依，交缠，身子都忍不住酥软下来……那之后，她的第一吻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她上辈子，最爱喝的，是葡萄酒。
　　清澈地红，在迷离的水晶灯光下，折射出点点的光。
　　也曾有人赞她风情无限，那时，不会有人管她刻意的慵懒叫做太娇柔，全身都是男儿气。她浅浅地笑。她不是天生的懒散，只是，因为迷惑，顿足，停滞……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此物最相思……其实相思的，从不是物，而是人。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或者，怕的该是让人看轻。明明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个……却傻乎乎爱上捕猎自己的狼。
　　白梅闭了闭眼，低头，手指捻上细而柔韧地弦，絮絮地唱。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

　　白梅想到了她身边这一个男人，这个带着一分痴迷，两分隐隐担忧的男人……她的歌声忽然停了。

　　轩轩正听得入迷，不由一愣。

　　却见小白笑眯眯：“亲爱的，我忽然想起我这儿还收着一对儿那年去江南采的红豆……”

　　直到最后，轩轩也没能听小白唱完整首歌。

　　直到最后，小白才发现，她对着轩轩，唱不出那些婉转反侧的歌曲。

　　曾经用在某些人身上的手段，在这一个面前，用不出来。她善于欺骗，善于表演，可是，却原来，也有忍不住羞涩的时候。

　　哪里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唱什么真情不在？

　　白梅自是相信，面前这人和自己，再多的坎坷，都已经走过，再朦胧的未来，都是有信心去面对的。

　　一曲，醒来。

　　前世其实早已是过往，而今生遇到的那个人，才是她的缘分所在。

　　【结文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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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明：
文中引用歌词，来自《相思》，作词：赵小源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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