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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忆 ...

  •   人在做梦的时候,很少知道自己在做梦。

      代景也不例外,他不明白为什么“柏枞”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在床边,就算这个梦毫无厘头,也能让做梦的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就是这样的。

      于是他在短暂的疑惑后,屈辱地望着柏枞,心里却在期待柏枞对他做点什么。

      洞房之夜被打断的欲求不满,被锁链软禁起来的恐慌,以及大妖郎艳独绝的美貌,共同构成了这个绮丽旖旎的梦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诚不欺人。

      代景目光盈盈,心想大妖怎么还不来欺负他?

      柏枞并不上前,叹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代景:“?”

      紧接着,代景一个激灵醒了。回想梦中细节,只觉意犹未尽,梦里的大妖好辣好酷好霸道,他喜欢。

      可惜醒得早了,果然是因为没有实际经验,在梦里不知道怎么深入发展吗?

      代景翻个身,正要细细回味,倏然对上一张梦里刚出现过的脸,心脏差点吓出喉咙,脸上红晕消退不少。

      本就体弱的代景登时蔫了,比梦里还恐慌,抱住被子如救命稻草,眼巴巴地望着柏枞。

      柏枞气笑:“这么怕我?”

      代景不是怕,是慌乱心虚,毕竟刚刚做了那种梦——与春梦没什么区别了。这么想着,脸上渐渐恢复红润,害羞地摇了一下脑袋。

      相隔不到半米的距离,柏枞认真地观察床上的青年,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的梦挺刺激的。”

      “……”代景傻了。什么意思?柏枞怎么知道他做什么梦?难道他看过自己的梦??

      大妖本领超凡,进入一个凡人的梦境,想当然是轻而易举。

      代景表情空白,咔嚓,似乎听见了自己魂魄裂开的声音,这也太羞耻了!

      柏枞捏他脸蛋,“说话。”

      代景左半边脸被捏得些微变形,好半晌,才含糊地憋出一个字:“疼。”

      柏枞便揉了揉被自己不小心捏红的青年脸蛋,轻笑:“脸皮看着挺薄的,做梦那么大胆。”

      代景也不知是麻的,还是羞的,脸热得不行。

      “你是喜欢梦里的我,还是这里的我?”柏枞问。

      代景心想,不能两个都喜欢吗?反正都是你。嘴上不敢如此造次,说:“梦都是假的,你才是真的。”

      柏枞被这个答案取悦,拎起代景银链叮啷的手腕,意味深长道:“喜欢我这么对你?”

      “……”代景绝不承认这是一件情趣道具,宁愿相信它是锁链,他不要步入新世界的大门!大妖美色让他神魂颠倒,但他也是有底线的,虽然并不那么牢不可破。

      代景直视大妖,柔弱又铿锵有力地说:“不。”

      柏枞:“我挺喜欢的。”

      “……”那你还问个屁。

      青年表情的变化逃不过大妖的眼睛,柏枞觉得好玩,故意逗他:“要不我们来重现梦中场景?”

      代景真的惊恐了,怂哒哒地揪住被子盖到下巴,小声说:“不要。”

      柏枞失笑出声,低沉磁性得让人耳膜微酥。代景不禁瞅了大妖一眼又一眼,心跟着痒,其实他也想对柏枞做点什么,只是暂时还不敢,等彼此再熟悉熟悉的吧。

      代景忽而目光微凝,睁大眼睛。

      柏枞随之低头,他的衣衫正在渗出斑驳血迹,不以为意道:“过几天就好了。”

      战邪剑毕竟是传承千年斩妖除魔的利器,纵然不能让大妖伏诛,亦能让他伤重,一时之间竟连血都止不住。

      想到柏枞拖着这样一副流血不止的身体去追杀江家,代景钦佩之余,又是好笑又是伤感。

      如此重的伤势,柏枞自己不在乎,代景不能置之不理,毕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造成的。

      代景掀开被子坐起来,又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还好是穿着睡裤的。他问:“要不要去医院?”

      柏枞被他的天真逗笑:“医院治不了我的伤。”

      “总不能这么晾着吧?”

      柏枞眉梢微挑,“你要给我上药吗?”

      代景认真点头,“我还会包扎。”

      以前村里有谁被狗咬了,砍菜砍到脚了,下山摔断腿,都会来找代景。代景就是他们村里的小医生。

      柏枞轻笑:“我知道。”

      本来没打算处理伤势的大妖,让管家送来医药箱。

      代景熟稔地从医药箱中取出自己需要药品、纱布,绷带、棉球,边说:“你先把衣服脱了。”

      柏枞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被血染透的绷带。代景看了便是一惊,脑子有些晕乎,不知是因为血,还是大妖的八块腹肌……

      代景绷住脸部表情,努力不让自己想入非非——战损大妖,有一股欲气的凄艳。

      柏枞拿起一把细长的手术剪,笑问:“不给我剪开绷带吗?”

      代景默默吸一口气,故作淡然地给他剪开绷带,露出血肉粘连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剑伤,长约三寸,靠近心口。

      代景手忙脚乱地用棉球擦拭血迹,专用的止血纱布堵住伤口,“你按一下,我看看后面。”

      这是贯穿伤,除了前胸,后背自然也有伤口。好在后背的伤口比前面要轻很多,已经不怎么流血。代景给伤口消消毒,上上药,便可以了。

      一会儿的工夫,代景再看时,止血纱布已经湿透了,不由得面色肃然,“你一整天都是这样?”

      柏枞:“比早上好一点。”

      “那你一天下来,光血不就流了一瓶矿泉水?”

      “差不多吧。”

      代景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大妖,普通人流这么多血早就挂了,边换纱布边说:“那你怎么不去血站献血?这么多血多浪费啊。”

      柏枞:“……”

      大妖静了片刻,说:“纯血大妖的血,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如今人妖通婚五百年,血统混杂,不是血型对了,就能乱用的。代景问:“这么说,纯血人类的血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柏枞说:“恰恰相反,纯血人类的血是万能药,谁都能用。”

      代景惊了,那他岂不是一个行走的血库?这要是落到心机叵测之人的手里,还不给他把血抽干了……等等,与江家对峙时,柏枞问过江家抽了“他”多少血。

      小傻子全无这方面的记忆,代景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想来,细思极恐!

      在两斤纱布的威力,与代景穴位止血的辅助下,大妖伤口的血总算暂时止住,代景动作利索地给他上药,敷上止血敷料,盖上纱布,封上胶带,最后用绷带固定。

      绷带穿过大妖肌肉硕美的胸膛与宽厚的直角左肩,腰线收得窄窄的,典型的倒三角身材,块头虽大,却是黄金比例,两条腿极为修长。

      代景心脏怦怦,脸上偏要正经:“你换药的时候叫我。”

      柏枞也不穿衣服,就那么带着三分笑意地看着代景。代景假装收拾医药箱,一抬头,就被大妖攥住手腕拉进怀里。

      代景猝不及防骑坐在柏枞腿上,“……”

      脸对着脸,代景更加清晰地看到柏枞眼里的光,温和柔亮,像看着自己的珍宝。

      代景以为自己会被亲,两颊飞红,眼睫抖动,欲拒还迎。

      柏枞点了一下他秀气的鼻尖,“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代景冤枉,他哪里没心没肺了?不就是新婚之夜在自己老公浴血奋战时,他睡着了……

      夜半三更,孤男寡男,新婚夫夫,本该发生点什么,代景也是如此期待……咳,如此认为的。但柏枞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轻轻啄了一下他嘴唇,说:“睡吧。”

      代景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以后再给你。”柏枞又说。

      “……”代景闭上眼睛装作没听到,他才没有那么饥渴!

      下半夜无梦。翌日风和日丽,代景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给柏枞换药,谁知找到柏枞时,居然有人抢先一步。

      在主卧的旁边就是一间茶厅,两面贴墙百宝架,陈列各式古董瓷器金玉。四五米长的曲水流觞红木茶桌,中间是山川桃林古溪模型,一角的纯铜香炉燃着沉水香,紫砂茶具倒是没有动过的迹象。

      可知今早的客人并不是来喝茶的,柏枞也没有“款待”人家。

      代景的眼睛却直了,一个看上去就很清雅聪敏的男人,正在帮柏枞换药。代景觉得自己此时若是照镜子,头上肯定在冒绿光。

      男人不光换药,还对柏枞伤口的包扎指摘:“太儿戏了,这药根本不管用,又流了这么多血。”

      柏枞淡淡道:“只有这药。”

      男人取出自己带来的灵药,给柏枞清理伤口,“用我的药就好多了,你的药不行。”

      “闭嘴。”

      男人并没有闭嘴,而是说:“不过这绷带绑得倒是漂亮。”

      柏枞唇角微翘:“当然,这是灵泽绑的。”

      男人:“……”

      代景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这时又听男人问:“不知灵泽小公子的失忆症怎么样了?这些天,他可有什么变化?”

      代景竖起耳朵,什么失忆症?他怎么不知道?

      厅内,柏枞面色微沉,硬朗如峰峦的侧颜镀上清晨薄凉的光,但很快,似是想到什么,这团冷光就化开了,说:“他是有些变化。”

      代景心头一跳,扒着门框不敢挪动分毫,柏枞发现他不是原装货了?

      “哦?”男人唇边漾开笑纹,静听下文。

      柏枞沉吟道:“他好像变聪明了。”

      代景:“……”

      男人并无意外的样子,“灵泽小公子本就是聪明剔透的人。”

      柏枞微一点头,“他昨晚跟我说了好些话,看起来终于不像个傻子了。”

      代景一时不知该喜该怒,该笑该哭,睁着一双杏核眼,傻愣愣的。

      这模样被转过头的男人捕捉到,笑道:“他现在倒像个猫儿了,一点声儿都不出,吓我一跳。”

      代景心想,你倒是跳啊。

      柏枞真的就跟招小猫似的抬手弯勾了勾手指,“过来。”

      代景屈辱地过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妖说他是人就是人,说他是猫就是猫,说他变聪明了,自然不能装傻。

      柏枞拿起绷带,对他说:“你绑得漂亮,你来。”

      代景瞅了一眼男人,尽量平常心地问:“这位是?”

      男人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思默,是个家庭医生。前夜我见过你,但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婚礼上那么多人,代景哪能每张脸都记住,问:“那前夜你做什么了?”

      沈思默淡笑回答:“我法力低微,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那样的情况下,自然只能跑了。”

      “……”代景自己就是需要大妖保护的弱鸡,自然没资格怪罪人家临阵脱逃。

      代景给柏枞系上绷带,手上锁链叮啷作响,沈思默看向他的眼神变了,随后了然一笑,劝道:“小玩怡情,过犹不及。”

      代景什么都不想说。

      柏枞盯了沈思默一眼,“没你什么事了。”

      沈思默便退下了。

      柏枞捡起代景腕间的锁链,用手指绕了两圈,把玩片刻,依然没有给代景解开。代景鼓着腮帮子跟他下楼吃饭。

      早餐依旧丰盛,代景喝了半碗豆浆,两个素包子就饱了,边上侍候的管家与仆人已经视代景手上的锁链如无物。

      代景觉得是时候声明自己不是喜欢那种游戏的人,挽回丢掉的脸面,深吸一口气问柏枞:“我什么时候才能不戴这玩意?”

      柏枞面色如常:“等你不乱跑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乱跑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代景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惊呆:“你怎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柏枞刚要开口,猛然间地动山摇。

      好熟悉的地动山摇!代景面前盘子里的水煮蛋滚到地上,他扒住桌子才没像那颗水煮蛋滚到地上。

      柏枞稳如磐石,拿起餐巾帕子优雅地擦擦唇,“这个‘以后’不就来了,你的小竹马又来救你了。”

      代景:“…………”

      前夜才打过,现在又来,这也太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当所有人都觉得锁链是情趣道具时,
    那就是情趣道具:-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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