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营养快线·开心鬼骗人（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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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嘉清下了床，小心翼翼地走到陈星骏背后，从陈星骏强壮的大臂后面探出头，问瑞麒道：“……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对付贺见琛？”
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
他似乎是整场游戏里最不明所以的那个。既猜不出谁是真正的“鬼”，也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
这样愚蠢、这样天真，他是怎么活到第三轮游戏的呢？
连瑞麒也琢磨不透，“贺嘉清”这幅面具背后游戏参与者的真实身份。
“贺嘉清”，会是谁？
他们同场的选手里，谁有这样的演技，又或者说，好运？
——但她不会开口去问。
这座大宅是他们的游戏场地，也是一个纯黑无光的封闭木匣。
他们如同被摆放在木匣中的人偶演员，在没有彻底走到决胜局之前，谁也不想先被灯光照亮自己的身份。
毕竟，只要一开灯，他们彼此就都会看到对方身上的底牌。
“吴南绮”用手指缠绕着一绺头发，若有所思地打量贺嘉清。
她道：“贺见琛虽然不知所踪，但他肯定不会放过一个杀掉对手的大好机会——尤其那个对立阵营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把他吊出来了。”
她眼波流转，嘴角轻勾，亮晶晶的美甲闪烁粉色光泽。
“你就是送到他嘴边的肥羊。想想看……如果他看到了你落单，他会不会现身。”
瑞麒有些兴奋地说。
贺嘉清抓紧陈星骏的袖子。
他皱起面孔，犹豫地问：“那、那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当然，我们结盟，我肯定不会让你有危险。”瑞麒道。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片淡粉色、隐约可见流光的半透明鳞片。
鳞片质地坚硬，边缘锐利如同刀锋。
“把手给我。”她对贺嘉清道。
贺嘉清慢吞吞地伸出手：“……要干什么？”
瑞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捋高袖口，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用鳞片在他手腕上划出一道殷红的豁口。
贺嘉清痛呼一声，泪水立刻涌出，忙想抽回手，却被瑞麒死死按住手腕，将那块鳞片通过豁开的伤口塞进了他的皮肤底下。
甚至连旁边的陈星骏，都来不及阻拦她的动作。
等他捏住她的手腕，强制让她放开贺嘉清的时候，那块鳞片已经随着一阵淡淡的光芒闪过，无比自然地生长、黏连在了他的手腕上。
瑞麒白了陈星骏一眼，道：“这是我的信物。作为我能力的一部分，它能够为你抵挡住一次攻击。我随时都会在你附近，当你觉察到危险的时候，就把它拔下来，我会马上出现，然后——杀了贺见琛。”
贺嘉清才不管她在说什么，早已痛得面色发白，手腕细碎发抖：“好痛……”
“知足吧，多少人想要这个还拿不到呢。”瑞麒用力甩开陈星骏的手，语气不善地问对方，“你也是这个剧本的玩家？”
陈星骏点点头。
她打量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探究之色，随即又将这一分好奇给抹去了。
陈星骏低头问贺嘉清：“痛？”
——在上一个冰球馆副本里，舍身喂怪物的时候，倒不见得他有这么怕痛。
贺嘉清幅度很小地点了几下头，那一颗悬挂在浓密睫毛上的泪珠随之滚落。
他的双眼仍因疼痛而湿润着，看起来就像是默默忍痛的一个乖乖仔。
……这样娇气。
叫人不禁爱怜。
谁又能想得到，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这个因为一道小伤口而悄然垂泪的美少年，还在面无表情地微笑着，把自己的手臂送到怪物的嘴边呢？
陈星骏只是默默地用拇指抚过他的伤口，眼底看不清神色。
……
瑞麒带着宁有时躲开佣人，去往贺宅后方的玻璃花房。
一路草木扶疏，黑刺李和野玫瑰果都沉甸甸缀在齐腰高的枝头，像是深蓝色和红褐色的小灯笼。
他们前往花房的途中，宁有时悄悄让凯撒返回贺宅内，去杀掉下落不明的薄迟。
相比起贺家人稳定的关系，薄迟的身份游离在整个贺家之外，若宁有时和凯撒想淘汰掉所有对立阵营的玩家，薄迟必然是最容易解决、而不会让人太早发现的那个。
凯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们身后。
两人就此告别。
瑞麒推开玻璃花房的大门，让贺嘉清坐到铁艺茶桌边，“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贺见琛一定会过来找你。安静一点，别让贺望诚发现。他之前已经让人找过这花房里每个角落，所以暂时不会过来。”
贺嘉清安静地点点头，双手在膝上交握至泛白，透露出紧张。
“别担心，不会有事，贺见琛一出现，我立刻过来。”瑞麒扫了他一眼，道。
“嗯，我相信你。”贺嘉清嗫嚅道。
“耐心点，等待猎物出现是最有趣的事。”
瑞麒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玻璃花房。
直到瑞麒的脚步声消失了很久很久，宁有时的脸上，都仍然维持着那张“贺嘉清”的面具。
他端正而拘谨地坐在一把精致的铁艺靠背椅上，压低着头，露出脑后白皙柔嫩的脖颈皮肤，细软的黑发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点暗蓝微光。
……却在没人能看到的角度，微微勾起嘴角。
他斜斜地，在月光下抬起眉峰，眼帘上掀，目光直勾勾看向左前方的位置。
那里分明空无一物，透明的玻璃墙外只有深蓝色天空。
但他却像能感知到镜头一样，朝从那个位置捕获游戏画面的剧本监察器，挑衅般地露出一个淡笑。
一瞬间，所有属于“贺嘉清”的伪装，皆数散去。
露出这张面具后，那个真实的，颠倒众生、让所有观众都狂热臣服的神秘选手“XC87294”的面容。
他直勾勾看着镜头，镜头智能自动拉进，对他的脸拍摄特写。
一双纯黑的瞳仁，在月光中，亮得勾人心魂。
他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却如同深夜海洋上塞壬的歌声般具有魔力。
每一个看到这个画面的人，全都被这不属于人世间的诡艳而激起一身冷颤。
—— 剧本外，所有正在收看《营养快线》的观众，全都在这个刹那，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
心跳速率直线上升。
每个人的耳边，都听到了他们自己的心脏“砰”、“砰”、“砰”撞击的声响。
有人用双手捂住脸颊，为这张面孔无声尖叫。
有人着迷地，按住了暂停键，将脸凑到屏幕前，甚至想要亲吻他的双唇……
他静坐黑暗中，甚至都没有任何动作，却已叫游戏外的亿万观众，为他疯魔痴迷。
宁有时的嘴角只动了这么一下。
他好像知道自己有多迷人，明白只要这样简单一个笑，就足够让因为剧本开始收束，而感到乏味的观众们精神一凛。
他完完全全，如同整出舞台剧的导演般，轻松地掌控着游戏内游戏外，所有人的神魂。
嘴角随即轻轻落下，眼帘垂落。
他再次戴上那副“贺嘉清”的面具。
……但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场。
宁有时心中轻笑。
月色中，玻璃花房外传来了灌木枝被踩断的轻微脆响。
贺嘉清警觉地转过头，面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双手攥拳，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逃跑。
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从玻璃门后映了出来。
“谁？谁、谁在那里？”贺嘉清声音微颤，强忍着惧意站起身。
来人不答，只是拧开花房把手，推开了门。
对方又朝花房内的贺嘉清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被茂盛的鲜花枝条挡住，他一边走，贺嘉清一边慌张地往后退，直到对方跨步走到贺嘉清面前，贺嘉清才看清他是谁。
原来是他的二哥，贺嘉昱。
贺嘉昱仍穿着白衬衫，面带微笑：“嘉清，怎么一个人跑到花房来了？怎么，你杀了大哥，要躲到这里吗？”
贺嘉清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我没有！我没有杀大哥……不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贺家昱向他伸出了手。
手心中一把漆黑的菱形匕首，反射着不详的光泽。
他还来不及反应，匕首已经飞快地刺向他胸前！
就在匕首的刀尖即将刺入他胸膛的刹那，他手腕上猛然爆发出一片耀目的粉光。
那片粉光亮得如同恒星爆炸，近乎将玻璃花房点亮成白昼，漆黑的匕首在万丈辉光之中，硬生生被光芒挡住了去路。
正挡住直刺心脏的致命一击。
贺家昱一击未中，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眼神锐利地看向贺嘉清：“麒麟……你和瑞麒结盟了。”
“……原来是她。”
他轻声说了一句，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是你们两个。”
说着，他便再次向贺嘉清发起进攻，手臂向贺嘉清身侧劈去！
这一次，匕首的刀锋直对贺嘉清颈部动脉。
贺嘉清却完全不知道躲避。
他的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僵直，眼看匕首就要切开他的脖颈，一只明亮的巨兽，咆哮着从玻璃花房外冲来！
这只威风凛凛的庞然大物，浑身围绕着粉色的辉光，张开的血盆大口中两排兽齿散发寒光，直直扑咬上贺嘉昱的手臂！
贺家昱被这头麒麟扑倒，就地一滚，将手臂从麒麟牙齿间扯出，另一手手心已摸出手里剑，用超出人类极限的速度将手里剑送入麒麟面部。
麒麟吃痛，发出怒号，前蹄在地上狠狠踩下，似欲踩断贺嘉昱双腿。
贺嘉昱却已打挺起身，撕裂的白衬衫下，露出一身隐约流转着蓝色光亮纹路的黑色紧身衣。
麒麟胸膛内传出轰隆隆的声响，口吐人言，冷笑一声：“相川苍介，原来是你。”
“贺家昱”干脆撕掉了自己身上剩余的伪装，所有衣物纷纷剥落，一身黑色战斗服勾勒出修长身形。
他正是这次比赛中，夺冠呼声最高的几名选手之一，相川苍介。
“好久不见，”相川苍介眯了眯眼睛，“老朋友。”
“谁跟你是老朋友！”瑞麒声音隆隆，猛跺地面，正要怒斥对方为什么向贺嘉清出手，相川苍介却已再次飞身而出。
她察觉到对方每一个招式，都直取要害，不留余地。
招招都是最凶狠的杀招。
这是想直截了当地淘汰掉她……！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是她自己的血，对方的手里剑刺穿了她的皮肤，深入她的血肉。
粘稠的血液顺着麒麟面部凸起的部位流淌下来，糊住了她一只右眼。
这头硕大的瑞兽猛地一甩头，血滴飞溅，喉管中发出低回的吼声。
她一边试图想明白情况，一边放任怒火蔓延全身。
相川苍介——他有什么资本，敢用这种态度对她？他怎么敢？
粉色麒麟抬起前蹄，张开巨口，不再闪躲对手的攻击，往前冲了过去。
整座玻璃花房都在这头巨兽的践踏下四分五裂。
大片大片的碎玻璃掉落下来，像是从夜空中下了一场钻石雨。
漫天的月光与星光，在玻璃碎裂的切面中，化作闪烁的万千光斑。
混乱之中，唯一身处事外之人，已经悄悄退场。
黑发的美少年站在茂盛的灌木花丛中，欣赏着二人的殊死搏斗，像是导演，又像观众。
月光从他的头顶浇灌至他周身。
连同指尖，都透着皎洁的冷光。
他面上无声带笑。
怎么会这么傻呢？
傻傻地就以为，贺见琛会是杀了霍峥的凶手。
却一点都没怀疑到他身上。
还跑来找他结盟……
瑞麒所走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落进了宁有时的陷阱里。
他甚至猜到，贺嘉昱会知道他的身份。
因为早在他接触贺嘉昱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贺嘉昱也和他一样，在收集所有人的负面记忆碎片信息。
只要稍微一比对，猜出他是“鬼”，只是时间问题。
相川苍介也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猜出宁有时的身份之后，再看到宁有时与瑞麒结盟，他想当然会以为，瑞麒也加入了对立阵营。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没猜中的只是，宁有时会这么喜欢……玩弄人心。
最敬业的演员，可是到最后一刻，都会好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宁有时转过身去，没再回头看一眼。
他的腿上有被刚才碎裂的玻璃划伤的痕迹，伤口鲜血淋漓，因此走路一瘸一拐。
娇气的、被宠坏了的“贺嘉清”脸上乱糟糟的都是泪，细软的头发贴在两侧，拭泪的手背上也都是细小伤口，手腕处还有一道最深的划伤。
瑞麒给他的那块鳞片，在替他抵挡住那一击后便消散了。
现在他的手腕上只有一道鲜血已经凝固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这条手腕的主人自己用力划下的。
他跌跌撞撞地穿过夜色中的花园，花枝勾住衣角。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薄迟怎么还没出局？
他没有听到薄迟出局的系统通报。
宁有时微微皱眉。
笨蛋男人，效率这么低？
他是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营养快线·开心鬼骗人（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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