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探视 ...

  •   翌日,未央湖。
      未央湖以及夜殇阁的管理权属于李长吟个人,平日里未经允许是不能行船的。所以偌大的湖面上一般都没什么船只。
      而此刻,一艘红色的游舫正飘荡在湖面上。
      宽大漂亮的甲板上,李长吟迎风而立,风吹动她的衣裙与长发,湖面上的凉意也随之而来。
      顾云怀放轻了脚步走上前,给她披上了一件白色披风。“天气都这般凉了,殿下怎么还爱吹风。”
      “凉风才能让人清醒。”李长吟转过身,握住了她温暖的小手,淡笑着解释道。
      被李长吟手上的凉意碰得一哆嗦,顾云怀却没有抽出手,只是无奈道:“可殿下是受不得凉的,冷风吹多了,晚上又该头疼了。”
      “不是有你在么。”
      “殿下啊……”
      李长吟当即眉眼带笑,褪去了那层冷漠之后便显得格外的温柔,她微微低着头,认真听着顾云怀的话。
      她这幅模样让顾云怀的心里蓦地一软,温暖中又带着酸涩。下一秒她便直接投入了李长吟的怀抱,将头埋在她的洁白的颈间无奈道:“殿下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李长吟用披风将她紧紧裹住,同样圈紧她柔软的身躯,在她耳边低声道:“本宫曾说有机会带你出宫游玩,可从本宫带你回来便还一次都没出去过。再等等,等这阵子忙完了,本宫就带你出宫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顾云怀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理智叫嚣着让她不要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感情上她却怎么割舍不了这种温暖。
      “听殿下的。”
      李长吟抱着她,回想起昨日她向崇德帝进言时他那欣慰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崇德帝乐意看到她恭谦有礼,温和仁慈的一面,那她就表现给他看,把控人心,也是帝王权术的一种不是么?
      湖面上虽然吹着凉风,但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景色也是颇为吸引人的。游船于湖面犹如融入一副水墨画卷,悠然闲宁。李长吟忙了好一阵子,难得清闲下来便打算和顾云怀在这游舫上住一晚。
      而此刻,御书房内,崇德帝正召集了几位肱骨之臣讨论颇为重要的两件事。
      一是将入年关的朝会一事,二是立太子一事。
      前一件已经讨论得七七八八,而后一件却是这些年来崇德帝第一次主动提起。
      “众卿都是我大晋的元老,对于立太子一事朕也是头一次询问你们的意见,都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崇德帝坐在主位,端正着身子沉声问道。
      上官致与魏終暗自对视一眼,未曾言语。程识遗望着前面上官致的背影,见他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便也先按兵不动。
      开府仪同三司韩进之站起身道:“圣上既然问了,老臣身为臣子自然要答。老臣以为,论文治武功诸位皇子皆不算太差,但论进退有度、冷静理智、表里从一,自然是安阳王更胜一筹。”
      崇德帝饮了口茶,还未曾言语,便听见王忠良的声音。“老臣以为不然。安阳王自然有其长处,但为人过于刚直,若做臣子必定是国之栋梁,但论为君却是大忌。”
      “那依王爱卿之见,又该如何?”
      “臣以为平王乃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王忠良毫不避讳的说道,“平王聪慧贤能,恭谦孝顺,亦有宏图大志,一心为国为民,如今在云州赈灾也是身体力行。有此贤能的太子,必定是我大晋之福。”
      “哼,别的见不到,王太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倒是见长。”储玄安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而后他便站起身来,朝着崇德帝一拱手道,“平王性情暴戾恣睢,瑕眦必报,若立他为太子,为国为民怕是会成为笑谈。”
      “储大人,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空口无凭便贬低平王,究竟是何用意!”王忠良皱眉斥道。
      储玄安丝毫不惧,反唇相讥道:“证据?王大人莫非还要本官一项项罗列出来不成?在花街喝醉了酒又纵马伤人的案例还少么?如此贪图享乐性情狠辣之人你也好意思说他贤能?王大人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什么?”
      “储大人!平王殿下乃是皇子,你这是无端污蔑皇族!”
      “好了!”崇德帝恰当的插进话来,他的目光扫视几人一圈而后道,“朕的儿子朕自己清楚,是何品行朕心里都有数,莫做无端的争论了。讼放,你有何见解?”
      上官致闻言站起身道:“臣以为六皇子性情温和谦逊,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崇德帝眉头一皱,上官致明显是在敷衍他。六皇子李成昃,的确如同上官致所说性情温和。但就是因为太温和了而显出几分柔弱,根本就没有做君主的魄力。而且他的这个儿子,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的王爷,素来不争不抢。这样的性子,就是登上了皇位也会被他几个哥哥拽下来的。“魏終,你呢?”
      “臣心中并无人选,但臣以为,立太子乃国之大事,圣上还是考虑清楚得好。为君者,需聪慧冷静、运筹帷幄、心怀天下、温和但不可失决断力。依臣看来,目前几位年龄合适的皇子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魏終站起来冷静地说道。
      储玄安闻言,不禁想起了李长吟,可转念一想那是个公主而非皇子,不由得又长叹一声。
      “褚爱卿何故叹气?”崇德帝对几位臣子争论不休也感到十分头疼,但事实也确如魏終所说,他的那几个儿子里挑不出一个完全合适的储君。
      “不瞒圣上,老臣前些日子与皓明公主处理顾府一案,实在觉得公主颇为才干,且为人谦逊低调,有忧国忧民关心江山社稷的胸怀。”储玄安言辞恳切,而后又悲从中来道,“老臣只叹公主是个女子,不然定是我大晋储君的不二人选。”
      程识遗眼里划过一道笑意。这老匹夫,倒是会说实诚话,就是太迂腐。
      崇德帝心神一震,倒是没想到会从储玄安嘴里听到夸赞李长吟的话。要知道他是一直属意将皇位传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的,只不过顾忌她被自己宠坏而骄纵乖戾,容易成为一个暴君而游移不定罢了。
      “储大人在说什么胡话,公主再有才略也是女子,女子见识短浅,妇人之仁,怎可为君?”王忠良虽然认可李长吟的能力,但绝不会在此刻承认,于是皱眉反驳道。
      程识遗却是一笑,凉凉的嘲讽道:“王大人号称通读经传史书的大家,怎么连楚朝女帝和北州女王爷的名号都没听过么?”
      “哼,那也不过是偶然罢了。何况那楚帝的才能也不过尔尔……”
      “看来储大人说的没错,王大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见长。”程识遗刺道,对王忠良这番不实言论很是不悦。
      倒是储玄安,仿佛正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了。韩进之皱着眉头,保持沉默。
      上官致淡淡地道:“楚朝女帝洛朝歌,乃是史上第一位皇帝。她在北州女王爷祁也的辅佐下一统天下,横扫六国三路城,其威势震慑天下。她在位期间,大楚是后来再也没有过的强盛,四方蛮夷被击退于中原千里之外,连匈奴都俯首称臣。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人人赞颂帝王之威,她的功绩在史书里都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可不止本相所说的这些。如果这都叫能力尔尔的话,那王大人口中的平王的殿下,说是庸人也不为过。”
      王忠良气得脸色铁青,怒道:“那又如何,女子千年来未曾当政,莫非宰相大人当真以为皓明公主能做个好君王不成?”
      “本相只是在就事论事罢了,可没说过这话。”
      “好了,讼放你与褚爱卿留下来,其他人今日先散了吧。”崇德帝听得头疼,当即不容置喙的说道。
      其他人闻言只得告礼离开。
      崇德帝先是问了一番储玄安对李长吟的印象,而后沉吟片刻问他:“褚爱卿当真觉得皓明有仁慈之心么?相较之平王如何?”
      储玄安不明所以道:“老臣与公主接触不多,但公主的一言一行都极有分寸。平王则是方方面面都相去甚远。”
      “如此……”而后崇德便让储玄安离开了,又让上官致陪他走走。
      “你不许瞒朕,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
      上官致无奈一笑道:“圣上啊,老臣多年以来为您效劳,辅佐您安治天下,也为我大晋的未来殚精竭虑。又何曾瞒过您呢?您不是都明白么,老臣从来不是因为公主是臣的外甥女而扶持她,只是因为她是大晋储君的最优人选啊。”
      崇德帝闻言叹了口气。“可朕如今怕,怕朕宠怀了她,宠得她性情乖张暴戾啊。”
      “圣上何故担心?殿下是圣上与臣看着长大,性情如何您还不知么?何况她是先皇后的女儿,先皇后是如何温柔的一个人,圣上比谁都清楚。”
      听上官致提起先皇后,崇德帝不由得沉默下来。是啊,那是他和阿清的女儿,阿清是何等的温柔良善他还不知么?
      “可若是她因一人之过而屠杀几百口人,甚至不惜牵连无辜呢?”
      上官致一愣,而后摇头道:“圣上是把自己锁住了。”
      崇德帝一怔,半晌,终是长叹一声道:“朕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朕会好好想想的。”
      夜色如幕。
      未央湖游舫。
      偌大的船舱内,李长吟侧着身子半躺在床上,怀里是正在看书的顾云怀,她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捻起一颗葡萄剥皮后递到顾云怀的嘴边,又指点她几句,好不悠闲。
      “殿下。”来人正是容栀,她低着头只唤了一声,并未言明来意。
      顾云怀当即反应过来,便起身拿着书退出了船舱。
      容栀见她出去了,便上前两步在李长吟面前跪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宰相大人遣人来信说圣上已有立太子之意。”
      闻言,李长吟略一思索,便理解了上官致这句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微微颔首,让容栀退下了。
      容栀退至门外,看见顾云怀,与她点头见礼,而后离开。
      顾云怀心思转了又转,思索前世这个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她皱眉沉思,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世这个时候崇德帝似乎在考虑立太子了。前世崇德帝听从了王忠良的建议立了平王李佑希为太子,没过几年李佑希便因为犯了重罪被废,从此流放了。后来崇德帝便再也没立过太子,只在驾崩前留下口谕让李长吟继位。
      今日容栀来的突然,又这样快就出来,莫非就是因为此事?可细细算起来,时间似乎提前了一些。顾云怀还没来得及深想,便被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环住了,随后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怎么不进来?”李长吟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容栀出去也有一会儿了,她却半天没把顾云怀等回来,干脆起身出来寻她。
      “辞忧在想,明日似乎就是处决日了。”顾云怀柔声回答道,尽力掩盖着语气里的恨意。
      李长吟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又道:“现下都还关在牢里,你想去见见他们吗?”
      顾云怀闭了闭眼,轻声道:“可现在天色已晚……”
      “只要你想见,无论早晚。”李长吟说道,而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系在顾云怀身上,拉着她走上了甲板。
      容栀与齐姒正一同站在甲板上观望湖面,突然见到李长吟拉着顾云怀出来了,便上前行礼。
      “将游舫靠岸,本宫要去一趟天牢。”李长吟挥了挥手说道。
      齐姒愣了一下,而容栀立马回道:“是。”而后还不忘把齐姒拉走。
      待走到船舵前,容栀这才低声道:“你方才发什么愣?”
      齐姒无奈道:“我这不是有些惊讶嘛,头一次见殿下对一个人这样纵容。”
      “那都是殿下的事,对于殿下的吩咐我们只需要点头应下去执行就是。”容栀一边说着一边掌舵,操纵着游舫掉头靠岸。
      “这我自然知道。”齐姒应声道,而后一哂道,“突然想起了莫祈。”
      听到这个名字的容栀略一皱眉道:“莫祈与我们不一样,阿姒,你必须认清这一点”
      齐姒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容栀,你不要老是教训我。”
      容栀轻轻一笑,不再言语。她与齐姒共事多年,她当然知道齐姒是有分寸的。只是她们虽然都敬重李长吟,也有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忠诚,却也不得不谨小慎微。伴君如伴虎,李长吟现下虽不是君,却也是一只老虎。
      游舫并没有开很远,不多时便靠岸了。李长吟拉着顾云怀下了游舫,当即朝着天牢去了。
      容栀、齐姒与青崖三人隔着一长段的距离跟在二人后面。再远几米跟着的便是一众宫女内侍。
      “青崖,你跟了顾辞忧也有段时间了,如何?”齐姒试探着问道。
      “齐姐姐,殿下是把我送给了顾云怀,不是让我监视她。”青崖心中虽有无奈,但她分得清派遣和赠送的区别。李长吟的意思,是让她彻底成为顾云怀的人。所以从她跟着顾云怀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忠心顾云怀一个人了。
      这下别说齐姒,就是容栀都有些惊讶,而后她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殿下…真是这个意思?”
      青崖点头。“半分不假。”
      容栀与齐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殿下做事一向有她的分寸,这样纵容荣宠一个人还是头一次见。而且这也意味着,她们日后有些事情是势必要将青崖排除在外了,因为青崖是顾云怀的人,而她们是独属于殿下的人。
      除非……容栀在心里有些不确定的想着,除非有一天李长吟会爱上顾云怀。
      天牢。
      此刻夜色正浓,天牢外的火把仍旧燃得明亮,门口是正在巡逻把手的一队狱卒。
      狱卒见是来人是皓明公主,当场一惊将天牢长吏叫了出来迎接。
      来人正是秦锡。崇德帝将他从羽林卫统领的位置换了下来,换来做天牢长吏。
      “卑职见过皓明公主。”秦锡上前见礼道。
      “秦长吏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想来见几个犯人。”李长吟淡淡地说道,牵着顾云怀的手也没放开。
      秦锡自然不敢多看,只道:“殿下可是要见顾家的人?”
      李长吟一挑眉道:“莫非不行?”
      “自然可以,只是天牢里晦气重,怕污浊了殿下。”秦锡说着,便让人打开了天牢的铜门。“殿下请。”
      李长吟拉着顾云怀朝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道:“不必跟过来,”而后她又看向秦锡道,“劳烦秦长吏带路。”
      秦锡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让自己带路的意思是只让他一个人跟着进去。当下便吩咐守门的狱卒都留在外面,带着二人进了天牢。
      天牢内部十分阴暗潮湿,燃烧着的火把也跳跃不止,每间牢房里的犯人都毫无生气,时不时还有从刑房穿来的惨叫声。这样的场景也的确如同秦锡所说,有很重的晦气。
      可李长吟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不过是进天牢里绕一圈而已,当初染血的脑袋滚到她的脚边也只被她嫌恶的一脚踢开。
      顾云怀咬着唇没有说话,她前世被囚禁的地方比起天牢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终日不见天日,唯一能够证明她还活着的只有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而这一切她的亲生父亲和姨娘兄长妹妹可都是出了大力气的。她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被前世的恐惧所操纵,今世被关在牢房里的,正是那些她恨之入骨的所谓的家人。
      “害怕?”李长吟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不对劲,便用力将人扯得离自己近了一些。
      顾云怀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体温,方才因为心境而发凉的身子骤然间暖和了起来。
      李长吟伸手轻抚她的唇瓣,皱眉道:“不要咬自己,害怕的话我们就出去。”
      顾云怀柔柔一笑摇头道:“有殿下在,辞忧哪里还会害怕呢?”
      李长吟轻笑一声,大概也能猜到她强烈的报复心情,这么一想心下便更愉悦起来。“那就继续走吧。”
      秦锡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心下觉得有些怪异,却知道那都不是自己该管的,便就连头都没回,只不快不慢的带着路。
      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关押顾炜一家的牢房。
      一大家子人是分开关的,顾炜顾义谦顾义筠三人关押一间。而顾雨桐与何秀然还有二夫人张斐荷关押在旁边的另一间。
      顾炜瘦了许多,穿着沾染着血迹囚服,披头散发的他再没了平日里的气度。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像是一捆枯柴。
      而和他一间牢房的顾义谦与顾义筠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穿着囚服,浑身上下除了脏乱邋遢还有不少动刑过后的痕迹,完全没有从前盛气凌人自诩不凡的样子。
      另一件牢房里的三个女人也是一样,像是刚从泥土坑里捞出来的一样。顾云怀眼尖的发现,哪怕只是被连坐的几人身上,也有程度不同的伤痕,显然是被动过刑了。
      “看见他们这幅样子,出气了么?”李长吟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动刑这件事上,自然是她特意交代过的,对待犯人不需要手下留情。既然落入了天牢,只要没死就不能好好活着。
      顾云怀方才还憋在胸腔里的大把怒火和仇恨,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消散了。她一时间觉得可笑,看看面前这几个凄惨的人吧,前世将她逼入绝境,让她生不如死。今生李长吟甚至都没有费太大的功夫,甚至把他们当做了踏脚石,却就已经让他们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正当顾云怀迷茫之际,牢房里的顾义谦悠悠转醒,一眼就认出了牢房外的三人。他当即瞪大了眼睛,猛的扑上前,仿佛地狱索命的恶鬼,对着李长吟恶毒的咒骂道:“李长吟!你害我至此,你必定不得好死!”
      李长吟看向了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而后淡淡地道:“现在生不如死的是你。”
      顾义谦像是没听见一般仍旧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嚷着,内容大抵是咒骂李长吟心思歹毒,骄纵荒淫,企图扰乱朝纲甚至是不守妇道的怨毒语言。周围的人都被顾义谦的喊声惊醒了过来,尤其是顾家几人,望见李长吟和顾云怀便用格外怨毒的眼神望着二人。
      秦锡皱眉,当即取下自己腰间的佩剑直接砍断了顾义谦伸出来的手掌。血淋淋的手掌滚落在地上,被切断的地方还止不住的飚溅着鲜血。
      顾义谦当即惨叫一声,痛得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再也没力气骂人了。
      顾云怀见状虽然解气,但难免有些生理性的不适。李长吟见状皱眉,伸手掰过她的脑袋,道:“看本宫,别看那些,脏了你的眼睛。”
      顾云怀心里蓦地一软,点了点头,靠在她的怀里。
      顾义筠是最安静的那个,见到李长吟和顾云怀的动作他眼里闪过一道光亮,继续保持着沉默。
      原本想要斥骂一番顾云怀的顾炜几人见状也适时的闭上了嘴。
      虽然明天就要被问斩,可顾炜也不想在死之前被砍掉一只手。
      “殿下,可以让我单独跟父亲他们说说话吗?”顾云怀仰头问李长吟,话虽很客气,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李长吟伸手轻抚她柔顺的发丝,点头同意了。而后她吩咐秦锡将顾义筠押到刑房里去,自己也跟了过去,只留下顾云怀一个人在这边。
      顾炜见李长吟走了,当即哆嗦着身子上前几步,也没管旁边已经疼晕过去的儿子,只殷切的望着顾云怀道:“辞忧,你能不能向殿下求求情,放过为父吧,为父还不想死啊……”
      顾云怀冷眼看着顾炜,心里只觉得讽刺,她朝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所谓的父亲,淡淡地道:“父亲凭什么认为殿下会听我的?殿下性情如何你难道不知,父亲就不担心我多说几句惹怒了殿下吗?”
      “不会的,不会的辞忧,为父看得出来,殿下她很喜欢你。”顾炜脑子里此刻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他压根没有考虑过如果顾云怀触怒李长吟会带来的后果,只想着她能劝动李长吟,让自己免于一死。
      顾云怀不为所动。
      似乎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冷漠,顾炜一下子变了脸色,他阴沉着一张脸道:“顾辞忧,你不要忘了你也是顾家的人!纵使这次有点殿下护着你让你免于追责,但整个顾家毁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三娘子,你就听你父亲的话,向公主殿下求求情吧!”何秀然抱着顾雨桐,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顾家终究是你的家,家都没了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顾雨桐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顾云怀的眼神格外怨毒。她恨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恨他们贪婪却又愚蠢,害得自己也落此下场。但她同时也恨顾云怀,恨她能够幸免于难。明明只是一个庶女,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凭什么能处处压她一头。
      顾云怀触及顾雨桐怨毒的眼神,她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这些人,究竟是太愚蠢了,还是真的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家人啊?或者两者都有。让她去劝李长吟,且不说这件事就是她明示暗示让李长吟去做的。就算不是,她又凭什么不顾性命的去做这件事?
      刑部已经判决下来的案件,李长吟怎么可能为了她就去打自己的脸?但凡有点脑子也该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等于零。
      “可是父亲和姨娘有没有想过,你们落得现在的境地,也有我的一份力呢?”顾云怀轻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刺,眼神冰冷没有一点看着家人的温情。
      顾炜和何秀然几人当场愣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探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