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卮言言

35、番外

　　在裘子姜的婚礼上，新娘抛花球，掷到书客手里，就在书客愣怔的时刻，他身侧的唐律不知去了何处。

　　音乐响起，一个人从后面走过来，单膝跪在书客面前，拿出精心准备的戒指。

　　满场欢呼，只是书客坐在位置上，呆呆看着唐律。

　　“书客，我们结婚吧。”唐律仰看着他，眼眶有些热，他筹备了很久，心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

　　面前的人张着嘴看着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渐渐眼眶有些红，他向前扑过去，抱住唐律。
　　唐律被他抱了个满怀，他搂住书客。

　　“我们……结婚。”书客抬起头，站起身，伸出手。
　　唐律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也笑出来，他弯着唇将戒指为他戴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婚礼上又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书客没有想过他们会这么快就结婚，也没想过唐律会在这里求婚，他垂下头，脸热起来。唐律看出他不好意思，笑着挥了挥手，将主题拉回来：“今天是子姜的婚礼，谢谢他愿意帮我求婚。”

　　站在台上的裘子姜搂着乔可欣，拿过话筒：“今天大家喝尽兴啊，不醉不能走！”
　　许柯羽在下面喊道：“必须喝倒你！”
　　“来啊，不醉不归！”裘子姜扬了扬下巴，笑意染上眉头。

　　“哈哈哈哈哈，这次伴郎也得喝，一块儿灌！”

　　身为伴郎的唐律自然逃不过，被许柯羽他们一帮好朋友拉着喝到很晚，被书客扶持着，走路还是不稳，要不是书客将他拉走，他还在和许柯羽他们喝。

　　书客好不容易将唐律带回家，唐律一到家就立刻打鸡血似的，拿出手机立刻给唐仁生打电话，说他要结婚了，拦都拦不住。
　　要知道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唐仁生睡得正香，被他一吵，恨不得飞过来掐死他。

　　就这样他给唐珐、唐筏、唐风、唐心怡……就连是法国的合作伙伴都打了电话，无疑是被骂了一顿。
　　唐筏更是脾气爆，骂得他挂断电话后，再次打来电话骂他，长达三十分钟，从头骂到脚。

　　书客坐在一旁，看着他又打电话，赶紧拦住，可是唐律劲儿大，他拦不住。

　　就听他说：“小李啊，我要结婚了，休假一个月，别来烦我啊。”
　　书客深呼吸，这还不知道是谁烦谁呢，他起身给他做些醒酒汤。

　　唐律喝过醒酒汤，书客将他的手机收起来，架着他去睡觉，他实在是太累了，给他擦好身子后也躺在床上睡了。
　　连衣服都没换。

　　早上唐律醒来，头疼的很，他直起身，闻到自己身上的酒臭味，皱了皱眉，起床去洗澡。

　　他下楼时，书客已经在吃早饭了，他看到唐律下来：“醒了？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唐律坐下来。

　　书客给他盛了一碗粥。
　　他看着对面正在喝粥的男人，小心问：“你……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唐律动作一顿，昨晚的记忆涌进来，他抬起头。
　　书客点头：“没错。”

　　叮咚，门铃声响起。

　　书客走过去：“谁啊？”
　　“我。”唐筏答。
　　他去看唐律，打开门。

　　唐筏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她走进来，看到这个“罪魁祸首”正在吃饭，气不打一出来，“爸叫你们今天回家。”
　　“啊？”书客想糟了，肯定是要挨训了。

　　唐筏冲他笑了笑：“没事儿，不是针对你。”
　　书客松了一口气。
　　“是某人。”他那一口气又提上来，担忧地看唐律。

　　就这样，令人担忧的唐律和无辜的书客就被唐筏拉去本家，唐筏开车有些飘，到本家时，书客下车腿都有些抖。

　　唐律刚进门，就看到坐成一排顶着黑眼圈的唐珐、唐风、赵伯直勾勾盯着自己。

　　“三弟，昨晚睡得香么？”唐珐目光不善的看着他。“结婚了不起哈？求婚成功很开心？”
　　“抱歉，我昨天喝多了。”唐律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家。

　　“你还是看爸怎么说吧，他昨晚差点被你一电话送走。”唐珐坐下来喝了口水。

　　“这么严重？！”书客惊讶道。
　　唐珐摆了摆手：“就是被电话铃声吓醒了而已，不严重，早上还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鸡蛋呢。”
　　“那就好。”

　　唐老爷子走下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唐律，哼一声：“滚上来！”
　　唐律自认理亏，跟着上楼。

　　书客有些紧张，但不到十分钟，唐律就下来了。他担心地看过去，唐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书客安下心。

　　唐老爷子留书客在家吃饭，桌子变成圆桌，大家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拉近，顺利吃完饭后，书客和唐律出本家，不……应该是被唐仁生轰走的，主要是对唐律。

　　书客刚上车，就被唐律偷亲了下，唐律扣好安全带，语气里透着欣喜：“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我们先去看婚服。”
　　“……这么快吗？”

　　“你不想和我结婚？！”唐律难以置信，他目光装作很受伤，“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书客解释道：“我没有，只是觉得两个人太快了。而且……”他顿了下，目光躲闪，“上次你爸爸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唐律明白他的顾虑，揉了揉他的头：“他同意了，别担心。”

　　书客：“什么时候啊？”
　　“就在刚刚，他只是怕我会和二姐一样，没事的，他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唐律怕书客多想，就将书房里的谈话一一告诉他了。

　　··
　　时间飞快过去，在书客大学毕业后，两个人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在一个环海小岛，面对着大海，两人交换誓言，为对方戴上婚戒，在落日黄昏的海边拥吻。
　　在祝福中表明心意，宾客不是很多，但是也很热闹，唐律被拉着到下半夜才被放走，许柯羽这个伴郎反而不挡酒，也跟着大家灌唐律，书客也喝了不少。

　　最后许柯羽还出糗了，裸着上半身站在桌子上撕心裂肺的唱了一首《告白气球》，整整唱了十遍，抱着酒瓶子哭着说就剩自己一个单身狗了。他爸妈觉得丢人，赶紧溜了，最后还是被他仗义的表姐扯着头发拽走了。

　　裘子姜也没好到哪儿去，非要让乔可欣和他一起唱一首《新婚快乐》，被乔可欣一巴掌打醒，老实的回房间了。

　　而主人公唐律非要裸泳，书客喝多了就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其实唐律酒品很好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开心了，完全换了个人。
　　把唐老爷子气的当场吃了两片降压药，唐珐和唐筏一看不妙，立刻脱掉高跟鞋就去抓唐律，将他从海边拖回来。

　　时间一转，唐律已经从那天的尴尬中成功挺过来了，每当他看到自己非要去裸泳的视频时，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天唐律请许柯羽和裘子姜他们吃饭，他穿戴整齐去餐厅，几个人吃好后，唐律去结账，服务员说自己的钱不够。
　　唐大少爷什么时候缺钱过，把所有卡都试过了。

　　许柯羽坐在一旁快笑死了。

　　他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工资全上交了，还是自己主动上交的，书客不要，他硬塞给书客的。

　　裘子姜也没多少钱，还是许柯羽付的账，他拿过卡：“瞧，还是小爷我有钱吧。”
　　唐律舔了下犬齿，“两个人的滋味你不懂。”
　　“我不懂，但是有钱的滋味我懂。”许柯羽得瑟说。

　　唐律和他们告别后，他回到家看见书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糖糖乖乖趴在一边。

　　“你回来啦！”书客说着，眼睛还看着电视。
　　唐律抿了抿唇，走过去，坐到书客身边：“祖宗，今天上课累吗？”

　　“我昨天刚开完小组会议，你忘了？”书客看了眼唐律，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说话吞吞吐吐的。

　　唐律又看电视，电视正播放着宫斗剧，几个皇子在比赛，他低垂下眼，准备装可怜：“我昨天说今天和许柯羽他们吃饭……”
　　书客注意力全放在电视上。
　　“付钱时，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不是啊，有一万块啊。”书客明明记得自己给他转过去了。
　　唐律硬着头皮：“加点儿。”

　　“？”书客没听懂，回过神来，“多少啊？”
　　“加个零……”唐律挤牙膏似的说。

　　“唐律，”
　　唐律立刻坐直身体。

　　“你每天都在家里吃饭，偶尔出去吃饭，一个月的零花钱是一万块，这只是你出去吃饭的钱，可你不是天天出去吃啊。”

　　书客仔细给他分析：“你上上个月一次都没有出去，除去偶尔的开销，你最少剩下五千，上个月你只出去一次，是裘子姜请客，你一分没花，手里最少还有一万，这次我给你一万五，你手里就是两万五。”
　　“你今天和他们去的餐厅是高档餐厅，但是你有会员啊，打八折的话，肯定够啊。”

　　唐律：……
　　他竟然忘了，书客以前珠心算很好，拿了不少奖。

　　“那给你十万干嘛，你的钱自己……”
　　“我够！”唐律又重复了一遍，“一万绰绰有余，五千就够了。”
　　“那五千也行。”书客点头。

　　唐律：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就有了，饭局钱和零花钱。

　　再后来，唐心怡选择只身去往联合国任职，距离她的梦想越来越接近。李一珂在研究生提前毕业后，放弃直博的机会，选择去维和部队支援。
　　就这样与唐心怡再次碰到，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后传来要结婚的消息，唐律和书客去参加婚礼，许柯羽给唐心怡包了大红包。一行人都是快四十岁的年纪，还喝的像八年前一样，毫不顾忌。

　　每年唐律都会陪书客去江南看赵舒，一个多月就回来。而每年两个人都会去旅游，有一次在非洲旅行，还碰到了李一珂。

　　时间飞快不饶人，岁月疯狂上涨，阳光一直向上，哪怕落日也闪着光。唐老爷子在九十大岁生日的一个礼拜后离世，很安详。

　　书成山也在书客三十五岁时，在狱里自杀。

　　赵舒知道这个消息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书客，说他辛苦了。

　　唐珐因为身体不好，公司被唐风接管。
　　而唐筏呢，还是老样子，四十多岁了，去学了个摩托车，整天开着机车去画廊。有一次天黑没注意，差点出车祸，右腿骨折后被菁菁禁止碰机车了。
　　偶尔打着来找唐律的借口，偷偷摸摸去开赛车。

　　书客成为一位有名的精算师，也算是小有名气，有时唐律找他帮忙，还要排队。

　　在书客四十岁的时候，唐律带着书客去了江南，赵舒身体愈渐糟糕。他们遵嘱赵舒的遗嘱，将她安葬在江南后，他陪着书客在江南待了两年才回京北。
　　就连糖糖也不在了，他们第一次去思考死亡，最后也是两个人眼眶发红，不再想了。

　　而那时的唐心怡已经是一名正式的外交官，回到祖国任职，生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李一珂也跟着回国，在医院任职，经常到全国各地去做手术。
　　孩子名字随唐心怡的姓，叫唐依莘。小名叫息息，因为难产，刚生下来时没有气息，后来被李一珂坚持了很久才救回来，所以叫息息。

　　二十七年后，唐珐和唐风先后去世。而唐筏早在十年前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傲骨难削，前往国外选择安乐死。

　　十年后，书客先一步离开，只留下唐律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寂寞回忆着。他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慢慢翻阅着厚厚的相册，一张一张，很缓慢。
　　身体已经不再利索了，连走路都驼背，眼睛浑浊，头发全白。年少的张扬，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身子和脆弱不堪的骨头。

　　他拿出手机，拨通那个人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就连他的身份证都已经被收走了，他只是固执的想，书客没有去世，他只是去出差，只是没有带手机，只要自己一直打他总有一天会接通电话，会撒娇说他很想自己。
　　他每天都会打电话，也会去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他。

　　这冰冷的照片，是从书客十八岁第一次遇见唐律，到七十七岁他的最后一面。

　　“我想你了。”他的声音本不清朗，只剩下沙哑低喃的沧桑与悲凉，还有那无尽的思念与孤独。

　　唐律合上眼，靠着沙发，手垂落，相册放在膝盖上，上面那张是书客十八岁的样子，那时候他还穿着校服，整个人充满戒备与警惕，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好像有一道光，唐律在光的尽头看到他，他用尽全力奔过去，如愿看到他。

　　书客笑着伸出手，牵住他往前跑，没有尽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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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到四十章的，可一想算啦。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还是感谢支持的。
我们下本书再见了。
感恩
—— 金子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