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卮言言

22、第 22 章

　　高考轰轰烈烈的来了，照例又连下两天雨，唐律在唐心怡的软磨硬泡下同意她高考后就接她去买衣服，他将车停到他们学校门口。

　　唐心怡他们考试不在本校，由学校组织住在宾馆，考试开校车送去，然后考完最后一科再回到学校开个校会，才算真的高考结束了。

　　唐律停好车，他来的时候唐心怡他们应该已经开完会了，大批的学生正往外走，唐律带着墨镜等着唐心怡，突然间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书客正拽着书包往外走，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唐律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他的开心，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他想着要不要给书客一个奖励，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就看到书客被一个女生叫住，唐律停下动作坐回车里看着书客。

　　女生穿着裙子，捏着裙边递给书客巧克力和情书，书客接过来说了什么，那个女生脸红的抬起手，娇羞的捶了一下书客的胳膊，可能是太可爱，书客也笑了。他像唐律对自己那样，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女生的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女生小跑离开，跑出不远还转过身冲他挥挥手。

　　唐律目睹了全过程，心被灌满了酸水，啵啵啵不停冒泡，他看到书客将情书收进书包里，巧克力太大了放不下，他就拿在手里。蓦地，书客将目光准确无误的对向唐律，唐律顿了下毫不犹豫地趴在方向盘上，立刻开车离开，车就在书客面前开过。

　　只留给书客一串汽车尾气，书客看着唐律的车开远，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巧克力，垂眸抿唇笑了笑。

　　唐律开着车，越想自己刚看到的画面，就特想抢过书客手里的情书和巧克力，全部扔进垃圾箱！可当书客那双纯净的眼睛看过来，他没由来的心虚，心里乱成一团，像刚吃完柠檬，酸倒牙。

　　唐心怡一个近视眼看不见唐律的车牌号，她走多了，好不容易看到唐律的车，还没靠近，唐律的车就在自己面前开走了，快得像一阵风，分秒都没瞄自己。唐心怡追着跑了几步：“舅舅！舅舅！！唐律……！”
　　她跑了几步没跟上，委屈得想哭，眼泪大珠大珠往下砸，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上面还摆着一包纸巾。

　　唐心怡抽噎着抬起头，入眼的一张斯斯文文的脸，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与她对视，眼底含着笑意，唇角微勾：“同学没事吧？”

　　唐心怡哭得眼眶红红的，扎起来的头发被跑散，一缕搭在耳朵上打着圈，她抽抽噎噎着说：“我有事！”说完哭得更厉害了，她这个舅舅就知道坑自己，丢死人了！！
　　唐心怡仰着头哭，鼻涕都快流出来，眉毛撅起来，哭得声情并茂，稀里哗啦。

　　李一珂蜷起手掌抵在鼻尖掩盖自己上扬的嘴角，看她哭得这个伤心，又有些心疼，他轻声问：“你能和我说一下为什么哭吗？”
　　“我……”唐心怡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纸，又将纸巾包塞到他手里，“我……我不能买裙子了！”

　　李一珂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听到她这着说，忍不住笑出声，他刚想说话，唐心怡将擦眼泪的纸塞到他手里：“先帮我拿一下。”
　　说完她打通唐律的电话，唐律正在懊恼中，手机被撇到后座，根本没有听到铃声。

　　不远处的书客走过来，他对正打电话的唐心怡说道：“不如你先和我去你舅舅家？”
　　他说完看到李一珂还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李一珂永远都是黑色的眼眶，不怎说话，瘦瘦高高的。长长的刘海被剪掉，摘掉眼睛，看起来清爽很多。

　　“好。”唐心怡越想越委屈，她转身拿过自己的脏纸巾对李一珂说：“谢谢你的卫生纸。”
　　李一珂抿唇笑道：“不用谢。”
　　他看着唐心怡走远，收回手，手里的纸巾包被他放到口袋里，他转过身与她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
　　唐律车开公司楼下，想到书客收到的那张情书，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反过来一想，这也是他的家，下班他不回家，加班么……？
　　想着唐律立刻撸起方向盘掉头回家。他回到家，书客和唐心怡两个小鬼在客厅逗猫，张姨疼糖糖，这段时间可劲儿喂它，脖子都胖了一圈。

　　唐律从背后看它，白色的身子上安着一个圆滚滚的雪球，粉色耳尖听到他的动静扬了扬。

　　糖糖转过头看到唐律，立刻窜下来跑到唐律脚边撒娇，唐律嫌弃的抬起脚将它往远处挪了挪。

　　书客看到他回来，趴着沙发背冒出个头：“你回来啦？”
　　“嗯。”唐律松了松口领带，有些心虚，默念着他没看到……没看到。

　　“……你今天来学校有什么事么？”
　　唐律拽着领带的动作一滑，没注意把自己套牢，紧紧箍着唐律的脖子，将衬衫领子捆出褶子，四不像的缠在脖子上。

　　书客赶紧跳下沙发，给唐律松领带。

　　唐心怡舔着冰淇凌，举着半化的冰淇淋捶着沙发大笑。
　　糖糖记仇唐律嫌弃自己，用雪白色的小山竹狠狠踩了唐律一脚，撅着小屁股，卷着小尾巴跳到沙发上舔毛。

　　唐律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
　　书客将领带给他解开，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怕他看到自己笑。

　　唐心怡笑够了，使劲儿往上扯了扯自己的眼尾，捂着鼻翼两侧：“你今天说要带我去买裙子的！你为什么突然走？！”
　　唐律看了眼低着头的书客，他努力憋着笑，肩膀还在耸。唐律低垂着眼敷衍：“公司有急事。”

　　奶白色的茶几上原本没有装饰物，但现在被摆着一大盒巧克力还有一张雪白色的情书，情书上面还画着一个红色的大爱心。
　　画得真丑。

　　巧克力也被拆开了，唐心怡一只手扣着包着巧克力的糖纸，一手拿着冰淇淋。她舔了口冰淇淋，扬起下巴正好对上唐律的目光，她咽下去。

　　唐律看这些极其不顺眼，现在连着唐心怡都不顺眼，他半垂着眼，脸上不耐烦，“你要是把沙发弄脏，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唐心怡被他的表情唬住，她又委屈又害怕，把剩下的球全部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最后还把甜筒里剩下的冰淇凌汤喝了，三五下吃完甜筒跑到洗手间洗手。

　　书客被唐心怡的大嘴吓了一跳，刚才唐心怡吃的时候都是小口小口，拳头那么大的直接吞……

　　唐律早就司空见惯，当初他还见过唐心怡一口把热狗吞了，被他姐知道了，给她买了五根，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小口吃，什么时候会小口吃什么时候不用吃了。
　　最后她扯着大嘴边哭边吃，热狗到嘴边，大嘴立刻抿住——小口咬。

　　“你要不要吃巧克力？”书客眨着乌溜溜的眼珠，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
　　……！唐律睁足了眼睛，扯了下嘴角：“我只吃La Madeline au Truffe。”
　　“那是什么？”书客剥开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

　　唐律看到书客无辜的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吃巧克力，没好气的撂下一句“钱”，抽出书客臂弯上挂着的领带，脚步很重走上楼。

　　唐心怡从洗手间里出来，抱起糖糖，看着唐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唐律突然下来，他站在第三级楼梯上，衬衣被他扯开三个口子，隐约露出肌肉，他抬手指了指唐心怡：“你不走在这里干嘛？”
　　书客早坐回沙发看电视，唐律眼睛好使，看得到他鼓动的腮帮子，手停在嘴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掏了掏口袋向唐心怡扔过一张卡。

　　“还不走？”
　　唐心怡把卡放到零钱包里，踮着脚尖跳着坐到沙发上，“到饭点儿了，书客说他会做饭，我还没吃过年级第一做过的饭呢。”说完嘿嘿一笑，“沾沾喜气，高考分高点儿。”

　　唐律忍着想把这个亲外甥女从二十七层扔下去的冲动，电视上播放着女团选秀，唐律从他身后就能看到书客咧着的嘴，他深呼吸，两个祖宗！
　　转身上楼。

　　唐律气势汹汹的背影，仿佛张牙舞爪。唐心怡缩了缩脖子：“要不我先走吧……？”
　　她其实真不想走，她是真的想尝尝书客做饭什么味道，主要还是想沾沾好运。

　　书客塞给她两颗草莓，“没事的，唐唐只是嘴硬。”
　　“唐唐？！”唐心怡不小心把草莓掐出水，径直滋向奶白色沙发，很不幸沙发不是皮质，那一抹红色不平整的线很明显，唐心怡下意识把草莓全部塞进嘴里。

　　书客：“……”
　　咱不至于吧……

　　“怎么办？怎么办？”唐心怡手一抹，那一块更明显了，她欲哭无泪，认命似的把包里的卡拿出来盖在上面。
　　书客拿过卡递给唐心怡：“没关系，我有办法。”
　　他拿过湿毛巾擦了擦，擦干净很多，但还有痕迹，找出靠垫盖在上面，“看不见了。”

　　唐心怡偷瞄了眼楼上，悄悄收起卡，“谢谢你啊。”
　　书客笑了下，他看唐心怡的手还有荷叶边领子，提醒道：“你要不要洗一下？”
　　“哦，对对对。”唐心怡洗好手，又掩耳盗铃般把领子塞进去，看起来有些滑稽。

　　书客在厨房准备，唐心怡趴着门，扭扭捏捏问：“‘唐唐’这个……是舅舅让你叫的？”
　　书客正在洗菜，他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难以启齿。
　　唐心怡撇了撇嘴，一开始她就觉得唐律对书客有些不同，唐律还义正言辞说不是，他真畜生。

　　这下唐律不知道自己在外甥女心里一落千丈，他这个外甥女更是把这件事告诉唐仁生，后来他还被唐仁生拄着拐杖又骂了一顿，连他姐都说他不知廉耻——

　　书客偷笑了下，他转过头，一脸正色，不如说是一脸难色：“你不要和别人说，这个……他只让我叫。”

　　现在在唐心怡眼里，唐律就是个强娶民女的恶霸，书客就是一只可怜单纯的小白兔，她保证：“我不会和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