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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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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林就是在满院子令人垂涎三尺的饭菜香味中进门的,
“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花毓听到动静从灶房出来就看到大门处进来一个书生,那眉眼和田氏是那样的相像,她的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笑着迎了过去,
“大哥,你回来了!”
花林,原身的大哥,平素在县城私塾读书,和几个同窗就近合租了一个小院子,私塾可没有官学那么多休沐日,不过在农忙时节却比官学人性化,每当农忙时先生都会放几天田假,花茂上次去县城自然少不了看儿子,和他说了家里稻谷哪天收割,他就数着日子回来了。
花毓的这声大哥让花林愣了一下,说来花毓婚事被退了他竟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可阿爹不是说阿毓失忆了吗?
花毓当没看见他的狐疑,就他那和田氏一般无二的长相,自己没解封记忆都能猜出来。
呆呆的任花毓把背篓接过去拎回了他睡觉的屋里,花林在水缸边蹲下来洗了把手问道,
“阿爹阿娘呢?”
“他们去花田了,”
阿秀站在门口望着个把月没见的大哥欢喜的道,
“大哥饿了吧,刚煮好的骨头汤要不要先来碗垫垫肚子?”
熬煮出奶白色的大骨浓汤夹杂着金黄的玉麦,上面洒着点点绿绿的葱花,花林不住口的吃了一大碗,直到放下碗筷后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吁叹,
“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啊!”
在县城租住在别人家里,即便是交了吃饭的铜钱,可那饭菜也就是个填饱肚子而已,想吃的有滋有味的那是不可能的。
花林回来了,地里的稻谷就开始往家搬了。
田家岭听其名字就知道地势并不平坦,村子里的水田只有靠近河边相对平缓的一片,俱都把持在村里老户人家手里,他们家的五亩水田是田桂兰的陪嫁,是老田头把分家时留给自己的那份给了女儿,这五亩水田可是家里的口粮田,花茂夫妻很是细心的侍弄。
花毓见识到了适嫁前的闺女是最金贵的,家里阿秀阿勇都下了地,反倒她这个年长的姐姐留在家里,只需洗衣做饭烧水喂鸡喂鸭,不是说这些活不是活,而是比起头顶烈日弯腰割稻收稻来说,实在是太舒服了。
此地秋日的阳光很毒热,秋风又干燥,即便斗笠不离脑袋,一家人只一天就全都黑了一层。
而花毓只用一天就练成了一边烧火一边做饭的厨艺高手。
田桂兰家里只有五亩稻田,她大哥家里地多但劳力也多,三哥家也差不多,只有二哥家,十亩水田,只有夫妻两个整劳力,等到第六天,花茂就带着长子花林去三哥家帮忙割稻子,田桂兰领着阿秀阿勇在场里打谷子。
花毓戴上斗笠,挎着个提篮来到了场里,场上热火朝天的,各家稻谷堆旁边都放着一个打谷机,家家都在打稻谷了。
此地竟然已经有了脚踩打谷机,花毓想想这是个书中的世界也就释然了。
田桂兰抓了一把稻谷放进交错的木滚子间,脚下使劲一踩,‘噗噜噗噜’脱离了秸秆的稻谷纷纷落入了前面的谷桶里,阿勇在前面用小簸箕往外挖谷子,平整的场地上都是金黄的稻谷,经过风吹日晒直到干透才能装麻袋。
抽出来的秸秆被田桂兰放到腿上,有些遗漏的谷粒被她快速用手摘了下来扔到了谷桶里,干净的秸秆扔到了左手边,那边阿秀拿麻绳重新捆扎起来,这种整齐干净的稻草秸秆可以编草席、编草鞋,就是烧火拿起来也顺手。
“阿娘,我煮了绿豆汤,阿勇阿秀都过来歇歇喝点解解渴吧。”
花毓把提篮放在草垛背阴的地方,朝着那边娘仨招呼道。
“表妹煮了甜汤?”
一个轻佻的男子声音从草垛另一边传来。
随着话音落,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花毓眼前,她瞬间眼前一亮,万没想到在这个山村里竟然能见到如此气质之人,用花毓现世的话来形容,就是时尚、洋气,即便那人长了笑成一条缝的一双眯眯眼,身穿一件很普通的青色长衫,也无法阻挡他浑身散发出的一种独特气质,和这稻草堆、身后的大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男子在花毓面前蹲下身自顾自从提篮里翻出一空碗来,朝着愣神的人笑眯了眼,
“好表妹,快给表哥倒碗甜汤来。”
花毓被这油腔滑调瘆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实在想不通老实稳重的二舅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儿子来,是的,眼前这位就是花毓只闻其名还从未见过其人的二表哥,全家人都忌讳莫深从不提及的田斌。
“二表哥,你又偷懒!”
年龄最小的阿勇跑过来冲着他嫌弃道,
“小心二舅又拿棍子打你。”
既是真表哥,花毓就提了壶出来给他碗里倒了绿豆汤,说是甜汤也不为过,因为她确实加了糖。
“阿勇,你爹打你不?”
田斌端着糖水朝阿勇笑问道,花毓抬眼看向他,看似漫不经心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认真。
‘咕嘟咕嘟’一碗糖水很快就被阿勇喝了下肚,喝完后拿袖子一抹嘴,大咧咧的笑道,
“当然打了!我昨天还被打手心了呢。”
昨天阿勇干活太累了不肯读书,被花茂拿小竹条轻轻打了两下掌心,教他读书要坚持,不可有一日懈怠。
“你爹肯定没有拿棍子追着你满村子跑吧?”
“那没有,”
阿勇确定的摇头,
“阿爹说我若是同一件事错了三次就要拿棍子打屁股,我为了面子坚决不会错三次的。”
花毓听着这对话有些莫名,自家爹是不爱打孩子,可娘打啊,她不禁插言道,
“你昨天不是还被娘用棍子敲了吗?二妗娘打表哥吗?”
田斌眼神闪了闪,阿娘对他的好他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阿娘从没打过我。”
“你娘真好!”
阿勇羡慕极了,刚说完就抱头‘哎呦’了一声,田桂兰站在他后面弹了他脑袋一下,
“臭小子馋人家娘好就到人家家里去过,正好你二妗娘馋孩子。”
田桂兰瞥了眼侄子一语双关道。
田斌却仿若没听懂她的话意,殷勤的把花毓提篮里的水壶拎起来给她
倒了一碗绿豆汤,
“小姑,表妹煮的甜汤可甜了,快趁热喝了解渴!”
田氏接过了侄子的孝敬,只是那绿豆汤到了嘴里却是苦苦的,自家二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孩子咋歪成那样了!
花毓歪着头打量这位表哥,在他们这一辈男丁中,论读书,那是田桂兰家的花林首屈一指,但若论长相,却是二舅家的田斌一骑绝尘,明明二舅是个很朴实古板的汉子,二妗娘干干瘦瘦的对哪家的孩子都热情的紧,记忆里原身就很爱吃二妗娘做的饭,经常去玩着玩着就被挽留着吃了饭才回家,可这么一对普通的夫妻怎么偏偏把个儿子养的如此脱俗呢?
当然田氏的眼里就是,
“都让你二妗娘给惯坏了!”
望着侄子悠荡着手又回了自家的场里,田氏心里难受的很,二嫂会养蚕缫丝,得了长子后竟是拿丝绸做衣服给他穿,这一穿就再也不肯换下来,二哥为此骂过打过,没改过来不说还父子起了嫌隙。
田斌整日好吃懒做,等到了要定亲的年龄,二哥二嫂千挑万选看中了一个勤快能干的姑娘,他不同意,嫌人家人黑手糙,非嚷着要说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被二哥追着满村子打,棍子都打断了,田斌更是绝,身上带着伤就跑了,这一跑就是两年没着家…
花毓看田氏难受的样子又给她添了碗绿豆汤,柔声劝慰道,
“表哥肯回来就好,估摸着年龄大了开始理解父母的苦心了。”
“唉!也不知道你二舅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田氏却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反而更苦了脸叹气,直到夜里,阿秀才跟二姐说了今日听到的震撼消息,
“二姐,你知道二表哥这两年多干啥了吗?”
“干啥了?”
花毓听到八卦耳朵立马支棱了起来,
“追到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回来要钱娶妻了?”
在她想来,以田斌的相貌哄个略富裕家的小姐还是能做到的,毕竟这美貌也是资源,有人图钱有人图貌各取所需罢了。
“要真这样就好了,”
阿秀却是苦笑一声,
“他现在给县城里一寡妇做姘头呢!”
“啊?”
饶是见多识广的花毓也不禁张大了嘴巴,这表哥真是牛人!
黑暗里的阿秀不屑的撇嘴,
“我听她们说那寡妇挺有钱的,膝下有儿有女不肯改嫁,她娘家势大,婆家看在她两个孩子的份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花毓莫名有些羡慕怎么回事?
夜里花毓做了个梦,她坐在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身边一昂藏七尺、宽肩窄臀的男子殷勤的给自己端茶倒水…
“嘿嘿…”
梦里的花毓美的笑出了声。
旁边的阿秀睁开了眼睛看了眼旁边鼓鼓的被子苦恼的皱了眉,这昨夜哭今夜笑的,忒吓人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