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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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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茂父女二人站在门口相视苦笑,
“原路返回再说。”
花茂顺着来路领着女儿往回走,胡同里甚是清静,看了眼走在里边面容恬静的女儿,花茂甚是欣慰,
“阿毓越来越有眼界了,跳出眼前的境况来分析,这案子是有些不妥当。”
“我现在就担心官差屈打成招,那吴商人看着身子骨不是很健壮的样子。”
花毓也只能寄希望那陆公子能把案子拖一拖了,那吴商人的儿子日后既然能做到巡抚,必是智慧之人,也不知他此时是何功名在身,可只要他能赶过来,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弗山在越州南,按直线距离和花县距离越州差不多,但是弗山多山,到越州一是骑马翻山越岭,一是往东走一段陆路再坐船到越州,但不管怎么走,那弗山的众人都要明日才能到达越州府城。
“陆公子既已说会妥善处理,那肯定会想到这些的,咱们无需过多操心。”
尽管自己心里也有担心,但花茂却清楚自己的担心毫无用处,眼看那东大街到了,他摸摸怀里的二十两银子,望着那银饰铺子笑道,
“今日多赚了十两银子,给你们娘仨挑几件银饰戴戴。”
花毓也把那多管闲事的心一收,望着那银饰铺子好奇道,
“这银饰用银子对等分量换吗?”
她好奇时下的交易方式,不知那官银能否直接用来换银饰,还是要加火耗?
“要加火耗的,不过用银子比用铜钱划算些。”
那花毓就放心的进门挑选了,说来这银子赚的也有自己的功劳,她心安理得。
花毓还是很喜欢银饰的,她这幅身子偏纤细,她就挑了最细的光面的银镯子。
“太细了,要那个粗的!”
花茂没看上,觉得女儿想给自己省钱呢,指着里面一个雕着鱼图案的银镯子道,他觉得很衬自己女儿。
“我要三只!”
花毓抿嘴笑道,她喜欢带叮叮当当的镯子!
“你要三只回家你娘马上给分了你信不信?”
花茂实在没看中那三只光面镯子,脑筋一转如此哄骗女儿。
我信你…哎!这还真是田桂兰能干出来的事,花毓妥协了,但是她挑中了另一款刻有云纹的镯子,
“我要这个!”
花茂看她戴上还怪好看的,就同意了,他看中那个也拿上了,留给阿秀戴。
花茂总共买了四只镯子,另加一根银钗,眼看那银锭被绞走了一大块,花毓有些心疼,不过转念一想,这银镯子戴在自己手上也等于钱了,而且这钱还属于自己,心里立马就舒坦了,这爹还不错,这也算分红了吧!
买了银饰,花茂就没心事了,反倒是花毓才开始了买买买…只是紧跟着的就是他的各种阻拦,
“瓷花盆在这买太贵了,拿到咱家那边卖不出去的。”
花毓挑眉,
“那书院学子们案头上摆的都是泥花盆不成?”
“那也不是,只是他们用花盆大多在春天,且这市场上的花盆是最贵的,若是咱们进货买的话要另找地方。”
花毓明白了,自然就没在坚持,只是徘徊在那茶花前,想着进些半大的回去养两三个月正好开春来卖岂不省事?
“这茶花苗不能在这买,等菊花卖完了我会寻些来种的。”
花茂又把女儿拉走了,边走边说着自己的计划,花毓本意就是提醒他菊花过后的买卖该准备了,此时听他早有计划当然就随他了。
至于现在最当时的菊花,花毓看了看也没啥新品种,自家花田里几乎都有,她估摸着父亲应是每年都会来淘换的,至于另一种常年可卖的盆景,花毓倒是兴趣不大,这玩意是精细活,销量却不太行…
直到花毓看到了一棵朝天椒,红红的辣椒齐整整的朝天,被绿叶衬托着如一团火焰一般,
“这是什么?多少钱?”
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买下来!花毓心里发誓!
下晌没啥生意的摊主精神一震,
“这是番椒,海外来的新鲜玩意,二十文一盆!”
二十文?花毓心里嘀咕,这价钱比自己猜想的要便宜很多,看来这玩意早就引进来了,并且栽种很简单。
“这番椒有毒,若是不慎沾到手上抹到脸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
花茂又开始想办法打消女儿花钱的欲望了,可惜这次他失败了,花毓把那盆番椒直接抱了起来,
“我就要这个!”
花茂吸了口气,这可咋整?
“咱再往前走走,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这市场上就我一家有番椒卖!”
那摊主一语戳破了花茂的托词。
花茂挤出个笑脸,
“这孩子!店家给便宜点吧。”
“不还价,二十文!”
那店家得意的拿起了乔!孩子喜欢的都不撒手了!你准得买!
花茂看着杵在那里的闺女,憋着气掏了二十文钱出来。
“明年我能用这二十文赚二十两!”
花毓捧着那盆辣椒一下子堵住了父亲要教训的话,她当然知道自己假作犹豫可以便宜两文钱,但是她有些累了,不想去做这个姿态了。
那种种教女儿怎么便宜买东西的法子都被那二十两给噎了回去!花茂伸手接过女儿捧着的番椒,想及那番麦的别样吃法,难道这玩意有别的用处?
有了番椒花毓就想着那土豆和红薯不知道有没有,但是整个市场转了一圈直到天黑也没发现其踪影。
一夜无话,花茂一睁眼就开始收拾行李,这趟银子是赚了,但也花了不少,来一趟州府,家里人都得打点一二,那背篓竟比来的时候还沉了。
只是父女二人刚到了前院掌柜处准备结账,就见柜台旁边一个眼熟的黑衣汉子起身,
“大叔,我家公子有请。”
不是陆彦伦不想亲自来请花茂父女,是他实在走不开,昨日他知道那两位商人的家属明日才能到达州府后,他就去衙门提出把案件拖到他们到来再审,本以为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谁知却遭到了州判刘大人的严词拒绝,
“既是证据确凿,当早审早结,且还有死者在那躺着,莫非要让我这衙门闻那尸臭之味?”
陆彦伦心里一沉,当即躬身施礼,态度甚为恭敬,
“还请大人宽容一二!”
那刘州判板着脸坚决不通融,这案子案情简单,他早点审完也多一份政绩,再说后面还有那么多案子排着呢,偌大的越州府城,每日丢东西的、丢人的层出不穷,衙门就这点人手忙的过来吗?
最终还是陆湛那边找了陆家在州府当书吏的子弟说动了知州大人出来,知州大人只一句话就让那刘州判同意明日再审案。
傍晚时分,陆彦伦又亲自提着食盒去衙门探监,那打点的银子自不必多说。
而今天早上,他又是早早去了衙门,因他是秀才身份,见官也好见那些小吏也好,都方便甚多,这些琐事就他亲自去操持,实在是无法前来请花茂父女俩。
花茂父女坐马车赶到州府衙门时,里面已经升堂问案了。
陆彦伦没有白忙活,审案被他顺利的拖到了今天…
花晓兰今日一早拖着父亲一起来衙门是想听结案的,这桩案子她比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真相,她知道真相也是很多年以后了,对目前具体审案事宜她也不甚清楚,她此来是为认一认那吴商人之子是否为日后统掌越东省的那位吴巡抚,陆家因为追着尽快结案,让吴大人的父亲屈打成招,被吴大人怀恨在心…
只是眼下她却看的有些糊涂了!
那吴商人确实也挨了板子,但因为陆家的打点,都是些皮肉伤未伤及筋骨,那吴商人不光喊冤枉了,还喊着那酒里被下了药了,他和死者平时酒量颇大,晚饭时喝两小坛酒去去乏是常有的事,为何那晚两人只喝了一坛就醉了?他咬死了那酒里有问题!
花晓兰心惊不已,只有她知道,这案子背后的水有多深,那海盗能集的十万人马,不可能那么多人都在船上当海盗,这越州城里的内贼可是不少,那酒馆就是其中一个贼窝!
待那酒馆的掌柜的到来,拒不承认自家酒里下了药,那两坛子酒一坛被火烧干了,一坛已经成了碎片,哪里有证据?那买酒的下人更是口喊冤枉,自己送了酒后就被主人吩咐回去歇息了,那酒菜自有客栈伙计收拾,就在这满堂喊冤时,那吴商人和死者的家人到了…
花毓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时代举人的地位!
那吴、贾两家人是被陆家的人马接过来的,路上自然和他们详尽讲了此案的来龙去脉,那贾商人的儿子还半信半疑,那吴举人却已经成竹在胸了!和花毓猜测的差不多,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吴举人因为家境和学识的双方熏陶,性子沉稳且能言善辩!
眼见那吴举人到来之后,刘州判那肃杀的脸上都浮现了几分笑意,而吴举人仅仅几句问话后其父身上的疑点就被摘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买酒水的下人和那酒馆的掌柜!
不觉间,太阳已经到了头顶的位置,衙门的人员也击鼓退堂了,大堂上那戴枷之人又多了两个,那买酒的下人和酒馆的掌柜的俱被当做嫌犯扣了下来。
即便是柳暗花明,花茂却知道这案子一时半会怕是没个结果了,他找了那接自己来的黑衣下人告辞道,
“陆公子现在正忙,麻烦你转告一声,我父子二人先回转了,等他回书院后我们再叙。”
那黑衣下人望了眼大少爷的位置,陆彦伦此时正和吴举人和贾少爷攀谈,看那样子短时间也说不完,他就没去惊动少爷,点头道,
“那小的送二位到埠头。”
谁想他们刚走出了衙门,那陆彦伦竟追了过来,朝他们二人长揖一礼,
“大叔,小兄弟,今日之事多谢二位,改日我回书院定当登门重谢!”
花茂父女俩齐齐望了眼他眼里的血丝,齐声道,
“陆公子也要保重身体。”
花毓眼里的温柔关切之意让陆彦伦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站在街口目送马车渐渐离去,他的心里庆幸无比,在和吴举人一番恳谈之后,他本来些许的犹疑一扫而空,他的辛苦换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
而此时,那混迹在人群中出来的花晓兰却望着陆彦伦的身影和马车飞驰的背影心如坠入冰窟,‘原来他俩早就熟识了,自己上辈子真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