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攻略最为致命》莫等弦

3、第三章

　　金尊玉，店如其名，金尊玉贵。入目富丽堂皇，金台油烛，一股子俗气和铜臭味扑面而来，大俗也即大雅。

　　盛玦一行人来到包间，菜单被翻得哗啦啦地响，基本都是看什么贵点什么。

　　到了盛玦这儿，盛玦就点了两个小炒。

　　旁边的老社畜张耀之一脸恨其不争：“没出息，当这是大排档呢，山药木须肉，芹菜肉丝？”

　　王澍附和说：“等会菜单传到后厨那儿，后厨都觉得你在侮辱他。”

　　柳柳笑得好大声：“就这，太瞧不起你陆哥了啊！”

　　真新鲜，头一回见到想替老板省钱的缺心眼，归根究底，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罢了。

　　盛玦也笑，跟着他们喊陆青岳叫陆哥，不以为然道：“咱陆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反正盛玦从不挑食，再好吃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味蕾一时的愉悦，甚至抵不上他成功运行一行代码的快乐。

　　这些天价菜，不就是萝卜雕个龙嘛，身价就涨了数百倍，鱼身上凿朵花儿，它难道就基因变异改了物种？

　　哪里有分歧，哪里就有话题，如滔滔水不绝。

　　杨部长喝酒便不爱说话，目光沉静，气定神闲地看年轻人争论，从舌苔上碾过去的，好像不是烈酒，而是鲜活的少年意气，涌入喉头，别有一般滋味。

　　陆青岳来的时候，已经酒过三巡，桌上只剩残羹冷炙，杨部长依旧清明，对他点了下头：“陆总破费了。”

　　陆青岳淡淡一笑，“应该的。”

　　盛玦被灌了不少酒，面红耳赤犹然不觉，撑起脑袋却还要跟张耀之划拳，张耀之一把勾住他后颈，凑到他耳哄道：“下回，下回啊……先收一收，你陆哥来啦。”

　　喝酒的时候，盛玦没少说陆青岳的好话，张耀之已经把他当成陆青岳的迷弟了，怕他清醒之后担心在人面前丢脸，这会儿得替他兜着点儿。

　　醉酒的盛玦像台陈旧的老机器，反应迟钝，行动艰涩，抬头越过张耀之的肩膀，看到陆青岳。

　　淡黄色的光晕映在陆青岳脸上，五官分明，肩宽腿长，像是活生生从油画里抠出来的。

　　陆青岳也在看他，不过只驻足了两秒，皱着眉去买单。

　　六月的夜风燥热闷人，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裹挟着都市的喧嚣，没把醺然的酒气吹散，反使其膨胀发酵。

　　杨部长和柳柳同行先走，盛玦垂着头，腿脚发软只能由人架着。

　　张耀之说：“我把他带回去吧，家里有客房，看他样子应该也不闹人。”

　　王澍说：“不然跟我挤一挤也成。”

　　陆青岳跟在他们后面，一直盯着眼前漆黑的后脑勺，站在台阶上，忽然单手抓起盛玦后衣领。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

　　张耀之和王澍同时看向他，哥俩对视一眼，明白了。

　　难怪盛玦对他感激涕零，夸得天花乱坠，陆青岳确实是难遇的好老板。

　　只是，倘若盛玦换个性别，这恐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俩共事五六年，饶有默契地松开手，盛玦失去左右支撑，身体晃了晃，便像个小鸡仔一样被陆青岳提溜在手里。

　　幢幢灯影被甩在车后，陆青岳把地址输出导航，驶离市区。

　　路上盛玦眼皮动了动，感觉喉咙像火烧过，又痒又干，呼出浓重的酒气。

　　陆青岳关掉空凋，打开一边车窗，盛玦迎着风转向他，脸色酡红，讷讷地喊了句：“陆哥。”

　　陆青岳愣了下，皱起眉，“闭嘴。”

　　盛玦将脑袋歪过去看他正脸，不解地盯着他，问：“你怎么总生气呀？”

　　陆青岳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见他醉着便不再顾忌，“离我远点，因为你很烦。”

　　闻言盛玦靠回椅背，认真思考他哪里烦，但他想不出来，大脑被一团热气罩住，根本动不了。

　　半晌，他问陆青岳：“哪里烦？”

　　陆青岳秒答：“哪里都烦。”

　　盛玦闭了闭眼，像是有些失落，不再和他说话，靠着窗户睡过去。

　　陆青岳在小区门口停车，拿一根手指戳盛玦肩膀：“喂，醒醒，到了。”

　　陆青岳喊了好几遍盛玦都没反应，他下车把人直接拽出来，又像拎小鸡似的把他带进小区，拖进电梯。

　　郊区的居民楼居住率不太高，小区里环境还行，夜深人静。

　　“钥匙在哪？”陆青岳把他带到门口，盛玦睁开惺忪的眼，迷茫地看着他。

　　陆青岳不耐地啧一声，动手摸他西裤口袋，盛玦弯起身，手刚碰到陆青岳大腿，就被狠狠拍开了。

　　陆青岳黑着脸警告：“摸哪儿呢，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楼道里？”

　　盛玦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先摸我的。”

　　“……”不要脸。

　　陆青岳没找到钥匙，想起来盛玦还有个包，但是在车上，于是又把人拖回车里。

　　一来一回背上汗涔涔的，贴在脊骨上，难受极了。

　　陆青岳骂骂咧咧地开车，把人带回了家，灯都没开，直接丢在客房床上。

　　站在黑暗中不快道：“你最好识趣点，明天早上不要让我看到你！”

　　盛玦翻个身，抱着被子蹭了蹭，依旧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