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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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玦在早高峰的公交上丢了半条命。
剩下的半条，正苟延残喘，为今天的终面重新蓄势。
他白着脸撑住路边的香樟，佝偻着单薄的身躯，西装前襟被折出一道很大的风口，任衬衫冷黏黏地贴在背上。
在冷热交替煎熬中，不停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路人或多或少都会看他几眼，不是被他破风箱似的喘声吓到，而是被他身后公文包上丑萌的铁皮机器人吸引。
机器人兀自打了一套五禽戏，活像只杂耍卖艺的猴子。
盛玦借它掩饰自己的狼狈，等到呼吸彻底平稳，才步入青岳集团的大楼。
他把湿汗的刘海薅至头顶，顺道重重掐了几下脸颊，免得惨白吓人。
刚完成一系列动作，电梯里传来男人不耐的声音：“还不进来？”
盛玦忙点头称谢，钻进角落，按压衣服上几处明显的皱痕。
大概是弯腰那会儿弄出来的。
他花了小一千买的，合理怀疑被宰了。
男人挡在操控盘前，盛玦走近，见20楼亮着，目光在男人身上逡巡数秒。
男人裁剪合身的精贵西装，和他身上的档次立显高下。
盛玦余光顺着男人裤腿，攀上修长提拔的身形，最后落进男人正好侧过来的深冷眸子里。
巧了，偶遇校友。
同时也是青岳集团刚上任两个月的新总裁，陆青岳。
还是他今天终面的面试官。
盛玦恭敬得体地笑：“陆总早上好。”
盛玦有副好皮相，五官精致秀美，因为常年搞研究，极少参加户外活动，皮肤欺霜胜雪。
此刻眉眼弯弯，冷白的脸颊上浮现诡异的潮红，严肃的正装莫名被穿出几分妖冶感。
陆青岳蹙眉，略带讥讽地轻嗤：“打招呼需要凑这么近？”
啧，在电梯里都不安分，死性不改。
他很懊悔，刚在楼下不该提醒他进来。
盛玦往旁边挪了挪说：“我来按楼层来着。”
又加了句：“因为陆总身材伟岸，肩宽背阔。”遮得太严实。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不然今天的终面可能就止步于青岳集团的电梯了。
陆青岳被他奉承得头疼：“离我远点。”
“好的，陆总。”
盛玦悻悻退回角落，心也堕入冰窖，通身冰冷。
思绪陷入一场难得紧张的拉锯战。
一会儿想着，把老板都得罪透了，现在挽尊走人还来得及。
可转念又想，万一老板念及微末的校友之情，岂不亏大？
两股意念正拉扯得难分难舍之际，他听到有人喊：“盛玦，到你了。”
陈盈亲自把人送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郑重其事地说：“别紧张，青岳集团码农未来的门面，就靠你了！”
前几天在面试会场上，她从百来号人里头一眼就注意到了盛玦，简历很漂亮，真人更漂亮。
最重要的是，20楼太缺这种年轻血液了。
除了去年来了一姑娘，剩下全是三十以上的糙汉，害得她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不止，还差点失去每天浓妆艳抹的动力。
盛玦被逗笑：“谢谢姐。”
他开门进去，迎上陆青岳的目光，扬起唇。
与其丧着脸影响发挥，不如博几分印象分是几分。
陆青岳瞧见他脸上晃眼的笑，顿觉空气正被人抽干，有些气闷。
他一直走神，盯着眼前翕动的嘴唇，满腹疑问。
比如：“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抑或是：“在学校追不着，特意追来公司，要点脸很难么？”
但他也知道问出来挺伤人的，于是薄唇抿成道紧绷的线，一言不发。
盛玦挺直背脊做完简介，等着被考问，却见陆青岳脸色越发难看。
隔着办公桌，无论是他凌厉的五官，还是隐隐怒张的身体线条，都散发着慑人的压迫感。
他不由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到底还是紧张了。
下一刻，陆青岳突然面色铁青地警告道：“别以为追到公司来，我就会喜欢你！”
呵，他竟将嘴唇舔得水光潋滟，堂而皇之地勾引他！
在学校玩些小伎俩就算了，办公室携带私情就是对工作的亵渎！
盛玦傻眼，愕然开口：“陆总您误会了，我不——”
“不喜欢我？”陆青岳冷冷撩起眼皮。
盛玦窒息，好一个送命题，经验贴全白看了。
当着老板面说不喜欢他，等于现场传授失业小技巧。
可显然被误会了，陆青岳怎么会以为他来青岳是因为喜欢他？
他明明是为钱啊……啊，不是，是为了理想。
青岳集团原先是做网络引擎的，去年逐渐将重心转移到人工智能研究，不惜倾注大量人力财力。
总之薪资待遇真是业界良心，盛玦也真的很想为人工智能发光发热，所以从大四开始就有意识为进入青岳做准备了。
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桌上，陆青岳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审视盛玦，如同审视跳梁小丑。
“嘴硬，全工院都知道你暗恋我。”
盛玦：“……”合着就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他快速回溯刚结束的大学生涯，自觉反省。
陆青岳是天子骄子，光环加身，在A大无人不识。
当然，他本身足够优秀，四年里绩点稳排工院第二，科研比赛奖项也没少拿。
不但俊朗帅气，运动细胞还发达，游泳照被拍到发到学校贴吧里，几天内筑起了万丈高楼。身高一八九，肌肉紧实微鼓不夸张，线条性感流畅，除了尺寸外，堪比大卫雕像。
常年被评为A大最想与之交往的男神，较往届也从不逊色，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是大二校运动会。
他三千米最后冲刺不仅不小心把陆青岳冲倒，还把他嘴磕流血了。
为表歉意，他给陆青岳买了三个礼拜的早饭，到学期末才听说他一次都没吃，浪费了他两百多块钱。
从那往后，他们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良久，盛玦实在没反省出个所以然来。
他沉默片刻，只好先捡好的说：“好吧，我承认，我很欣赏陆总您，但是——”
陆青岳冷笑：“后面不是重点。”
“……”
盛玦一口血哽在嗓子眼，他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首先转折的重点在于后半句，其次欣赏不等于喜欢，就算翻译成八十国语言再翻回来，也不会等于喜欢啊！
“只是作为对手的欣赏。”盛玦声音越说越小，“毕竟我绩点压您压得挺不容易……”
能四年始终保持工院第一，是因为他倾尽了所有时间和精力。
陆青岳不同，他能轻松兼顾交际比赛运动学习等各方面，而且每方面都是佼佼者，是真正的学神本神。
相较之下，他就是渣渣。
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和比赛名次。
陆青岳隐约听到绩点两个字，脸一黑：“出去。”
好吧，果然没戏。
盛玦庆幸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没被失落击垮，拎起包往外走。
他停在门口说：“以后大概不会有交集了，我想最后澄清下……”
陆青岳沉下脸：“滚去研发部报道！”
陆青岳说完懒得看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盛玦愣了两秒，做作地吸了吸鼻子：“好嘞，陆总！”
“今儿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盛玦一定为青岳肝脑涂地！”
陆青岳面无表情地叫陈盈进来，让她赶紧领盛玦去17楼报道，好像多看他一眼都嫌弃。
门内，陆青岳捏着眉心，烦躁又疲惫。
门外，盛玦活了。
在陈盈的带领下，他把青岳集团上下逛个遍，重新见识了财大气粗四个字，最后确定了自己的薪资和待遇，比他初面时了解的还高，他心满意足地在合同上签下大名。
差点美翻天。
不过他全程表现得很淡定，好歹也是多次拿过全国奖的人，怎么能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盈对他很满意，有能力，漂亮，沉稳。
连食堂都参观了一遍，陈盈把他带回20楼，说：“陆总接手集团不久，近来又亲自参加人工智能的大项目，公司的转型重任压在他肩上，压力大。”
她不想陆青岳把人吓跑，“有时候难免会有些脾气。”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第一次见陆青岳这么不待见人，浑身透着股躁郁气息，像被惹毛了的猫科动物，攻击性也显而易见。
盛玦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今天终面五进一，他又惹怒了陆青岳，这样都被留下了。
他现在对陆青岳只有满腔的感激，就连他不理他的样子，他觉得很有范儿。
陈盈喜欢他的乖巧，说：“你和陆总是同届校友，本来就互相认识吧？”
“认识，但不熟。”盛玦说。
陆青岳正好从茶水间出来，手里端着杯子，轻哼了一声，从他们面前路过。
盛玦闻到咖啡的浓香，忽然问陈盈：“陆总亲自煮咖啡？”
堂堂青岳集团的总裁，没助理的么？
陆青岳眼皮狠狠一跳：“做好自己分内事。”
盛玦：“哦。”
陆总好像在暗示他？
陈盈所见略同：“要不这活儿你揽了？”
陆青岳：“……”
你们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