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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失效链接【完】 ...

  •   三、天生一对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小助理感觉更奇怪了。
      他的话筒功能宣告终止,却总能无意间瞥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像是在心照不宣的用眼睛传达些什么意图。
      一时间他更佩服领导的向上管理能力了,竟能接收并读取到老板随便一个眼神的含义,更是能让老板对他信任到这种地步,不禁隐隐反思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要是小助理经验再充足一些,如同另一个已婚秘书一样,就会正确地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眉眼官司,那更应该精确地翻译成眉目传情。

      已婚秘书一推眼镜,心中暗笑:呵,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果然。

      当局者迷,旁观的智者最清。
      那俩人互相之间的情愫根本没藏着掖着,偏还互相没发现,一个以为自己藏得挺好,一个压根没明白自己什么心思,一度给秘书看得抓心挠肝,活似最后一块拼歪了的拼图,强迫症都要犯了。

      这下好了,不用焦急他们什么时候能点破了,改吃狗粮了。

      那明晃晃的互相关心,不经意间明显过界的肢体接触,还有那仿佛很隐蔽的一个个共同消失的午休……
      秘书简直懒得细数,每次围观到一丝丝细节,转眼和另一位公关秘书对上视线,各自眸中的那份“你懂我也懂”的默契才是真正纯净同事间的眉眼官司。

      “愁死了,新来的新人简直克我,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真服了。”
      秘书和策划部的朋友一起吃饭,刚坐下就听见一通连珠炮似的抱怨。

      秘书开始点餐,熟门熟路接话:“又出错了?”

      “汇报的表做错了,还是总数算错!被严总一眼看出来了。”朋友喝了口水,庆幸道:“不过还好,严总看着心情挺好,没骂我。”

      秘书淡然一笑。
      心情能不好吗。

      她提醒道:“不要被严总的表象迷惑了,他最受不了低级错误。”

      朋友连连点头:“我知道,他上午给我发邮件了,说不要再犯,我直接把邮件转我们老总,他之前对那个新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回直接说下午会处理,呵呵。”

      “不过最近发生什么了?严总天天乐呵呵的。”

      秘书神秘莫测地抿嘴笑笑,“老规矩,秘书部的事少打听。”

      “哼,也没指望你说。我们最近都猜他是不是脱单了,我说别太明显了,昨天朋友圈发的日落,还配个爱心,我们怀疑是暗戳戳秀恩爱。”

      秘书默不作声,继续假装高深。
      猜吧,猜破头也想不到他对象就在顶楼,更猜不到那个日落的重点不是日落,是那个落地窗。
      那是老板常住的大别墅。
      宣的不是恋情,是同居。

      那俩人今早同进同出,必是同居无疑。
      严总一上午都活似勤劳的小蜜蜂,总忍不住往老板身边凑,那笑容都没落下去过。
      啧啧啧,又幸福了。

      小蜜蜂本人此时刚敲开尹哲舟的办公室房门,拎着专门订好的午餐。
      尹哲舟今天穿了一身深蓝竖条纹休闲西装,没系领带,衬衫扣子却一丝不苟,休闲中暗藏矜持,像是在保守什么秘密。

      严博风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三件套,倒三角的身材把浅色本该衬托出的青涩给抵消得七七八八,衣服是定制的,修身,从他进门起尹哲舟的视线就没从他的腰上挪开过。

      ——这衣服……早上怎么没发现……

      听见这句话,严博风挑挑眉,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男朋友,“这衣服怎么了?”
      仿佛是敏锐察觉到了男朋友的盯视,但尹哲舟仍是愣了一下,压下疑惑,回答他:“下次别穿了。”

      “怎么了?不好看?”严博风把粥放到窗边的小桌子上。

      尹哲舟昧着良心说:“……嗯,不好看。”

      ——凭什么给别人看。

      严博风轻笑一声,凑过去弓腰亲亲他,非常听话,“好,下次不穿了。上午累不累?”

      尹哲舟顺势将头靠近他的腰腹间,不愿意起来了。
      “嗯。”

      严博风摸上他的脑后,缕着发丝一下下轻抚。
      交往以来近四个月,他发现尹哲舟霸总外的另一面——爱撒娇,喜欢高频率的肢体接触,动不动就要抱抱亲亲,同时伴随着不痛不痒的撒娇示弱,和平时强势惯了的样子判若两人。

      本应是割裂违和的,奈何严博风十分吃这一套,很是愿意配合。

      他知道,尹哲舟非常缺乏安全感,或许从前没有过分亲近的人,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一面,交往伊始甚至有些惶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在一天内数次索吻后终于忍不住问了问严博风,问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人。

      给严博风心疼坏了。

      胡说,烦什么人,谁烦人?
      谁烦人他的男朋友都不可能烦人。

      严博风摸着头发的手逐渐偏移轨道,顺着衬衫领口就要向下延伸,那里有他昨晚忍不住留下的痕迹,很清楚,大概也很疼,咬下去的时候尹哲舟打了他几下,当然都是徒劳无功的。

      摸着摸着,思路也自动自觉地回到昨晚的场景,这一回忆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毕竟是第一次干那事,新鲜刺激印象深刻,现在让他把每分每秒的细节都默写一遍也难不倒他。

      贫瘠的精神生活和感情履历,让他根本不敢相信,原来和爱的人的做那样的事,可以感受到贯穿身体与灵魂的快意和畅然。

      怀里的尹哲舟仰头看看他,看着看着脸就莫名上色了,温度也开始升高,他拉住严博风的衣襟,想打断点什么似的,略显急切。

      收到示意,严博风思路一断,顺从地蹲下身与他平视,下巴被攥住,唇缝被舌尖探开,他轻笑,反客为主。

      恋爱比预想的要甜得多,甚至不需要对方做什么,只要待在一起,看得到彼此,就足以被鼓胀的满足包裹。

      其实严博风直觉前方还有一个槛正等着他们,心里始终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的读心术。

      随着两人正式同居,每天高密度的亲密接触,近乎形影不离,致使情绪起伏的频率增高,他能听见的男朋友的心声逐日增多,冷不防就被爱人在心里表白一下什么的,那滋味简直又爽又忐忑。
      因为有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当场回应,要么亲一下,要么搂一下,又或者到了晚上被尹哲舟心里突然一句“好喜欢他啊”搞得迅速上头,又要用大半宿的时间身体力行地将自己只多不少的爱意激烈地传达回去。

      换个视角看来,他就好像恋爱脑不定时发作,不一定何时就会发神经的愣头青。
      又好笑又可爱,时常被尹哲舟用怜爱包容的眸光注视着。

      那滋味挺难形容。

      爱人间的交流放松下来,有些秘密就再难掩盖。
      严博风的防备和伪装越来越松懈,隔三差五就会流露出个别让尹哲舟提起注意的猫腻。

      他知道,自己恐怕瞒不住了。
      与其突然坦白,不如细水长流循序渐进地铺垫渗透。

      很明显,尹哲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这段时间,严博风除了故意卸防并暴漏点小破绽外,渐渐发现他男朋友大概率也背负着某种不方便为人知的秘密。

      仔细想想,如果对方也有什么外挂,自己唯独无法流畅地读取他心声的bug似乎就合理起来了。

      他猜不到尹哲舟具体是什么能力,似乎也是能窥探人心的秘技,又好像比自己的多了些东西,偶尔他能察觉到,尹哲舟能回溯到自己以前的旧事,明明他很少在心里嘀咕那些陈年伤疤。

      好情侣就要善于沟通。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期午后,他们吃完午饭,靠在一起打算看电影。
      主题很明确,是个青春校园片,但不是常规校园,学校里的每一个同学和老师都有非凡的超能力。

      片子是严博风选的,尹哲舟看过开头就明白了,歪头瞅瞅揽着自己的人,没敢看眼睛,瞄了眼比平时严肃正经许多的下颌线,就紧张地垂下眼安静剥橘子。

      剥好的橘瓣送进口中,严博风机械地咀嚼着,也是紧张得一手汗,都给男朋友的睡衣袖子捂潮了。

      尹哲舟咽下酸甜的橘子,僵着嗓子问:“你,你能读心?”

      来了。

      严博风头皮一紧,轻轻嗓子,强装若无其事地承认:“啊,是。”

      仿佛聊得是普通家常。

      尹哲舟先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明明该是一场考验感情稳固性的坦白局,被两人这么一搞,竟然有点好笑。

      严博风是真紧张,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摸上喉结,深吸口气,问:“笑什么?你不紧张?而且你是什么外挂,我猜好几天没猜明白?不像读心,但又感觉你偶尔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尹哲舟怎么可能不紧张,隐约间还不太踏实,他放下橘子,鸵鸟般回身抱住严博风的腰,把头埋进他胸口,闷声说:“不是读心,我能看见别人脑子里的画面。”

      “画面?意思是我在想什么,你就能具象化地看见什么?”严博风手掌扣住他的肋骨来回摩挲着,也在给自己寻求慰藉。

      “嗯,如果只是单纯的几句话,我看不到,必须要有画面才行,所以有时候我能看到别人的回忆还有幻想,做梦也能看到。”
      通过这个能力,他几年前就知道了严博风家里的混乱和糟心,也轻易识别出他骨折的谎话和原本的真相。

      医院里那场没有计划也没有分寸的阉割表白,其实也是因为看到不少严博风对自己在意关切的画面,日积月累,一步步加深了他对两人间只差挑破窗纸的“误解”。

      没想到,遇见个喜欢而不自知的棒槌,活活让他难过了一个多月。

      严博风还没想那么多,好奇道:“是有声的?”

      “嗯,有声的,连贯的,什么时候不想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他由衷赞叹:“我靠,真高级。”

      尹哲舟轻笑,问他:“那你呢?只是声音吗?”

      “对,心里想什么我就能听见什么,有些人也会回忆一些片段,但我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判断细节,大致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也挺厉害的。”

      “……”
      “……”

      沉默,不知该如何打破的沉默。

      严博风在沉默中产生了思考,忽然想通许多事,尹哲舟对自己家庭的理解,估计都是从自己这获得的第一手资料,还是第一人称视角沉浸式的,这不得代入感拉满啊。

      他心口堵得慌,自己的伤疤被人不知不觉地揭开过,该生气该介意的,可揭开的人是他很爱很爱的人,他反倒担心对方看得太过具体,会对自己的观感生出负面认知。

      虽然他本打算循序渐进地说一说家里的事,但听当事人口述和从当事人视角旁观,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你是一直都能看见我的画面吗?”

      尹哲舟感受到他的消沉和不安,收紧手臂,摇摇头:“不是,前两年我根本看不见你在想什么,还是从五年前开始,偶尔能突然看到一点,其实到现在也是这样,对别人都很正常,但唯独你的,我看不到太多。”

      面试时他就对这个例外抱有浓厚兴趣,招进来后发现他能力上的意外之喜,某种角度来说,两人对对方的印象转变节奏几乎一模一样。

      他奋力解释的样子落在严博风眼里,尽数化作心酸。
      他收敛起情绪,笑着说:“我也是,我能听见别人的心声,只有你的,能听见的频率很低。”

      说完,严博风低头望着尹哲舟的发顶,喉结滚动,很轻很轻地问:“你,你还喜欢我吗?我们……还要在一起吗?”声音悬着,如同绷紧的弓弦,恍若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尹哲舟心口涌上密集的刺痛,直起腰,望着他卑微又小心的眼睛,痛楚蓦然加深,戳得整个胸腔跟着一同承受痛苦。

      他搂住严博风的脖子,单手抚着他的脸颊,额头靠着他的耳侧,颤着声说:“喜欢,我从没打算和你分开。既然你偶尔能听见我的心声,有没有听过我在心里说喜欢你?”

      严博风歪头抵住他,大狗似的蹭了蹭,哑声道:“听过,最近经常能听到,所以我总发癫,其实是想回应你一下。”

      尹哲舟轻笑出声,亲亲他的耳垂,凑到他的耳边气声说:“严博风,我爱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何德何能。
      严博风被自己的幸运冲击得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才把险些脱口而出的哽咽拦住。

      温热的泪滴落在尹哲舟的小臂上,他抬手擦上严博风的脸,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好”。

      他又哄孩子般继续商量:“那我们一直在一起,不论什么读心还是读脑,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以后你要是不开心了,或者家里有什么事了,我还没读到,你要告诉我,好不好?”

      “嗯,好,你也是。”

      “好,我肯定都告诉你。”

      “嗯。”

      刚答应完,严博风顿了顿,猛地意识到,尹哲舟已经没有家人很久了。

      他在某年的忌日听见过那道清冷又思念的心音,几句话,让严博风当天失眠一宿。

      他在心里说:忌日了,今年还去墓地吗?不去了吧……算了,还是去吧,当时就是因为我没去,全都丢下我一起走了,要是那年我去了,说不定现在还能埋在一起。可我真的不喜欢海边,到现在也不喜欢。

      同居后尹哲舟说过,父母在哥哥生日那天想带他们去海边,他不喜欢海,从小因为读脑的buff,在家人眼里算是个怪胎,小小年纪就进过精神疗养院,那地方就在海边。
      那天还因为点小事跟哥哥闹脾气,年纪小,喜欢跟家人唱反调找存在感,于是死活没跟着去,在家里由保姆带着。
      去了不高兴,不去还偷偷记挂一整天,到了晚上,没等到向自己欠欠炫耀的哥哥,只等来车祸急救的通知电话。

      他曾经怨恨过将自己送进“监牢”的家人,厌烦过不停讨嫌的哥哥,却始终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严博风收拢手臂,将人抱紧,转头吻住他的唇,坚定又温柔地说:“以后你来做我的家人吧。”

      尹哲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盯着地毯发怔。
      巨大酸涩毫无预兆地冲上喉咙,险些将他淹没,那些自小积攒的情绪从未如此难以压制过,他试了几次,终究没能把一同涌出的孤独和委屈咽下去,他说不出话,三十一年来,第一次作为成年人如此失态地失声痛哭。

      严博风抱着他,让人窝进肩头,一滴滴泪水浸湿衣领,嘶哑压抑的哭声一下下穿透他的心脏。

      小情侣哭哭笑笑的,情到浓时又含泪打了一下午的桩,强体力加上强精神的宣泄,累得他们没顾得上吃晚饭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除了眼睛略肿外,神清气爽。

      严博风又行了,不正经的劲儿上来,开始演讲一些个玄学宿命论。

      “我感觉咱俩可能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你看,都有特殊能力,还都在对方那不太好使,时灵时不灵的,这不就是给爱情留的余地吗?这就是天生一对。”

      尹哲舟抿嘴笑着听他在那胡侃,某个瞬间不禁觉得好像真有点道理。

      严博风没骨头地依偎在他身边,问:“对了,昨天忘了问,你一直中途让我别想了,我那时候想什么呢?”

      尹哲舟回忆了一下,登时耳朵红了个透。

      “你总想换姿势,细节还特别具体。”他捏捏手里的遥控器,小声说:“我都看到了。”

      严博风怔了怔,挪开视线,恍然道:“啊,那个啊。”要不是锁骨发红,还淡定得挺像那么回事。

      他们俩才打开同居生活没多久,这会儿正值那点事儿的探索期,幻想很丰满,奈何经验过少,实现度跟不上幻想,又菜又爱玩,还容易害羞。

      严博风感觉有点热,从茶几上抄起一袋零食阅读配料表,过了片刻忍不住侧眸看向身边的人,说:“你还在心里叫我老公了呢。”

      尹哲舟欲盖弥彰地偏头看远处楼梯上的扶手栏杆,嘴硬道:“没有。”

      严博风不放过他,接着点破:“你还说我慢。”

      “我没说。”

      “你还说想正面看着我。”

      “你闭嘴。”

      “好的,宝贝。”

      “……”

      “你说过想听我这么叫。”

      “……”

      “你刚才又叫我老公了?”

      “没……唔……”

  • 作者有话要说:  经典以对话形式收尾
    我的惯用伎俩罢了
    菜人自有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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