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壹拾壹

140、解惑

　　“说说吧~”达若玛等人离开后，金姣聚集众人于她和顺王房间里。

　　顺王居正位，声闻、缘觉分立身后；金姣占了另一个上座，阿桦、阿柏在她身后；小将军在顺王右手边；汪直、蔡牵妈在金姣左手侧。

　　汪直环视一周，又看了看身旁的蔡牵妈，心里有些佩服金姣的敞亮。也感谢她给自己留了后路，没有往绝路上逼他。或者，蔡牵一应，她早晚也是要囊括旗下的。无暇多想，只觉得昨天没有白表态，想来阿柏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布兰达斯不在大夏建交名单里，镇海侯生前据说也没有到过此地。我因缘际会，来过此地，又结识了一些当地人。”

　　蔡牵妈嘻嘻一笑“船主谦虚了，谁不知船主脚步遍及四大洋，有人的地方，就有你的买卖。”

　　金姣看看蔡牵妈，这个女人看上去张扬，其实行事说话很有分寸。

　　“此间人生而分为三等。本地人，被称为土人，貌丑，是为三等人，最卑贱，不能住屋子不能□□致的食物；二等人，是大夏过来的人，被称为夏人，吃的用的都很讲究；一等人，是西藩漂泊来的人，初时各自为政，饮食住所一应都很讲究。

　　出生时就被限定了等级，各等级间极少通婚。唯一的例外，是王室！可生母的出身，也限定了王子们以后的继承顺序。达若玛的母亲是夏人，他的继承顺序很靠后。至于梅加……”汪直看了眼金姣。

　　金姣看向他，既然他一直知晓布兰达斯诸事，可他来了之后，关于布兰达斯关于梅加，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此人要么是行事极密很有城府，要么是道德水准很高，也可能是兼而有之，不论哪一样，都不错。

　　她微微点头。

　　汪直叹了口气“梅加瓦蒂之名，早有耳闻，却是王室最说不得的秘密。她的母亲，是土人，是个巫祝。本地人都信鬼教，她母亲是位祭祀，生完她就去世了。国王的诸位王妃都嫌弃她的出身，最后，是达若玛的母妃收养了她。”

　　所以，二人才如此亲厚。

　　“只是，传闻这位公主越是长大容貌越是惊人，还没成年，就被大王子幽禁了起来。”

　　貌美、出身低微，没有母族庇护。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背景下，都是种悲剧。

　　“大王子叫瓦严，按我刚刚说的，他的血统极为纯正，母妃又很是受宠，几乎生下来就是继位人选。只是此人性情暴虐，有一个好出身，行为却像一等人最不耻的三等人。他奴役各个弟弟妹妹，其中，达若玛和梅加最惨。

　　前阵子，国王病故，大王子继位，传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梅加纳入后宫。可惜，就在那之前几天，梅加失踪了。然后，就是对达若玛的疯狂打压，国王认为此事和他有关，几乎去了半条性命。”

　　所以，在新岛得知那位布兰达斯人叫梅加，又长了一副那样的相貌，汪直已有猜测。再后来，达若玛为梅加送来新婚贺礼，他都没觉得奇怪。

　　“切，又不是配种，纯不纯正，有什么要紧。往上数三辈，说不定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金姣不屑道。

　　李坚却瞪过来“那你这就是私交他国王室！”

　　顺王一个眼神递过来，他立刻熄了火，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小将军，别人说这个也就罢了，你确定也要说？你想想，你家里，因驻守北境那么多年，交往之中肯定有许多异族，你就那么确定，他们都是平民？”

　　“你！”

　　金姣冲他做了个鬼脸，心想，果然是小屁孩儿欠收拾！

　　“接着说。”

　　这是当他是说书先生呢？汪直一窒，只得接着说“可不知怎得，局面翻转了，国王和达若玛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可在我看，达若玛一口气娶了四大家族的贵女，这是个风向。”

　　说明，达若玛在世家眼里，有了可以和国王匹敌的分量。

　　“咱们来之前的几天，须文达那和海盗联盟都骚扰了布兰达斯。”

　　所以，雷三儿是来武力逼迫，如她所料。

　　但是？

　　“须文达那我前不久去过，花面国正在生事，又是饥荒，应该抽调不出人手。”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还往外寻衅？嫌死得不够快么？

　　“说是寻衅的人里，有花面人夹杂其中。”汪直对这片海域很是了解，两个人交流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障碍。他知道她在说什么，而她也知道问题所在！

　　砰的一声！

　　金姣把手里的茶碗，拍在了案几上。

　　“这对母子，真让人恶心！他们设计夺权，若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也算是个人物。可他们倒好，认贼作父，枉顾百姓死活，胆怯与卑劣，他们占了十成十。总有一天，他们会自食恶果！”

　　汪直认同的点点头，接着说“须文达那不止和花面国联手，弄不好。”

　　“弄不好和海盗联盟也接上头了！”金姣最恨海盗，而官方层面上若和海盗联手，这个国家，也不长久了。

　　这片海域多为小国，战力不强，金姣支着脑袋，问“海盗联盟如此猖狂，安南国就没有什么动作么？”

　　“大小姐有所不知，安南国和海盗本来就颇有渊源，这新任的国王根基不稳。再说，须文达那等国在安南国东侧，安南国东侧都是悬崖峭壁，并不能直接入海，要过来，须得绕行南边。可南边又要过海盗岛屿，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李坚却在此时看向金姣，他是知道些内幕的。

　　金姣懒得搭理他，想知道的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半年前，海盗烧毁了旧港，想来他们的补给也不怎么顺畅，这是急着找后备呢。”

　　顺王看向她，见她用手指卷起发带，不知在想什么。

　　她原本喜欢散发，可两个人在一起后，她就任他盘发。有时不称手，小帆替她梳头，她也示意将头发盘起。这是她对两个人关系的妥协和让步，她做在细微之处，他看到了自然感动。可她思考时有卷头发的习惯，所以，他为她备下了长长的发带，或者，穿着的衣服上，留长长的丝绦。

　　不好！

　　金姣抬眼，看到汪直的担忧，两个人又想到一处了。

　　“小嘘嘘~”她转向顺王。

　　后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心里一暖，想说对不起，却又想过自己刚说过不久的话。

　　“我~”

　　顺王伸手牵住她的手“只半日功夫，随时可以来，咱们此行本来也是为了试试你改装过的龙尾，下水如何。现在正是动荡之时，新岛此时，也是敞开大门一般。海盗联盟若在找新的据点或者供给之地，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只是，你真的不考虑此行去须文达那么？”

　　金姣笑着摇摇头，无需多说的感觉好极了。“不去了，须文达那想来也是动荡。咱们的船在布兰达斯也许不显眼，到须文达那就是肥肉一块儿了。就这点，须文达那就没有布兰达斯有远见。和海盗联手，无异议与虎谋皮，将自己之软肉敞开于别人利齿之下。”

　　达若玛对海盗的态度，也是她愿意与其共事的原因之一。

　　“本来还想带你去布兰达斯其他几处逛逛，这里真的是一城郭一风景，十步一风俗！须文达那及周边几国也各有风情。”

　　可惜，只能等下次了。

　　“有我三叔镇守新岛，你们多盘桓几日没什么不行的！”小将军扬起下巴，有几分自负。

　　他有自负的本钱！

　　汪直和蔡牵妈等人见他说大话从来不反感鄙夷，甚至有几分惊惧。

　　金姣稍一打量，就知他不是全然说的大话。想来短短半年，他们叔侄二人就清缴了西南两大海盗团伙儿，自然不是说大话说来的。

　　只是！

　　“你们叔侄二人也许善战，却不善水战！”

　　嗯嗯嗯！

　　对！

　　汪直和蔡牵妈看向金姣，强忍住点头称是的冲动。

　　你说的太对了！

　　李通和李坚二人，不是在水上制服他们的，可是，他们又不是没有脚的鸟一直飞。总有落地的时候，他们均是在回到基地时，被围剿的。

　　他们是不善水战，可他们叔侄倆善战啊！

　　就李坚初时和他们在水上也遭遇过，他水性应该不怎么样，比旱鸭子强点儿有限。可是，他一刀一个人头，和切菜似的。小将军李坚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们不敢小觑！眼神和话语都不敢轻慢，那种收割人头的利索劲儿，让人本能的生出畏惧之心。

　　金姣和顺王两个人相视而笑，这其中的门道，他们二人早就看清。

　　“李坚，回岛后，除了跟随我读书，还要跟随大小姐习水啊！”不通水性的海军，和没有翅膀的鸟儿一般无二。

　　“小爷我水性好着呢！”

　　这话，让他后悔不已！

　　因为，龙尾驶回新岛时，一出布兰达斯海域，李坚就被金姣一脚踹下了海。

　　他是游回新岛的，一路还被金姣等人在船上居高临下的嘲笑。

　　“这是什么泳姿？”

　　“狗刨吧？”

　　“我看狗比他可游得好多了，你看他的腿，他的胳膊！”

　　初时，他还能憋着劲儿扑腾，可他越扑腾手脚越不听话，水也和他较劲。后来，他也听不见了，身体也没有余力听他使唤，反而第一次感受到了水托着自己。

　　等他到了新岛，身下已经是沙滩了，他还在扑腾，还在游。

　　阿桦一把提起他的时候，他脚都是飘着的，只觉得天地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