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通关一千次新手任务后》月沉星野

4、下水道的幽灵4

　　“你不进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凌茵扫视周遭，随后从腰间扯下了装饰用的金表，“你陪我进去，我把这个给你。”

　　在雅各布找凌茵搭话的时候，凌茵就已经打量过雅各布。雅各布穿着不怎么得体的西装，内衬边角还有些毛糙。他朝着凌茵伸手时，凌茵注意到他食指的侧面带有明显的茧。

　　这种种迹象，让凌茵猜想雅各布的职业应该是魔术师或者扒手，可靴子中露出的半截匕首恰恰说明雅各布不可能是魔术师。

　　既然是扒手，那就一定是看上了自己身上的钱物。但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只要有指向性设定，那就一定是身上凭空出现的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装饰用的金色怀表就属于这一类。

　　雅各布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接过凌茵递来的怀表。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不能指望凶手出现时我做你的打手。”雅各布说，“我不擅长打斗。”

　　凌茵想起刚刚雅各布被自己夺刀的模样，忍不住多嘴一句：“看出来了。”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雅各布却一整路都没有再和凌茵说过一句话。这让凌茵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游戏角色都应该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流程，不管玩家说了什么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流程继续说话。

　　就算是再智能的角色也只会根据玩家的语言做出对应语言的调整而已，像雅各布直接不说话耍脾气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是神明做的游戏，比人类做的游戏更高级也正常吧。
　　凌茵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这是一条极其狭小的水道。跟随着雅各布穿过去后，眼前又突然宽阔起来。在水道的两旁，用木箱与帆布搭起一间间简陋的帐篷。

　　凌茵伸头往帐篷中看，有人生活的痕迹，但没有人。

　　“自从这里出事了之后，人都逃走了。有些回到地面上生活，有的跑到下城区的下水道去了。”雅各布随手拿起一个香水瓶，“这条水道上面就是上城区，汇聚了佛罗伦萨的高层人士。这瓶香水估计是上面的人用完扔下来的。”

　　凌茵对这些背景知识不感兴趣，她晃晃悠悠地走在边上，远远便看见前方有一个魁梧的人影。

　　“那边有人。”凌茵转头对雅各布说，雅各布却把头偏向了一边。

　　“那不是人，”雅各布说，“那就是你这次在找的东西。”

　　“找的东西……”凌茵暗自揣测了一会儿，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走近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人影，而是个用尸体拼凑出来的雕像。

　　雕像的主体是一个直立的人形铁皮像，做工有些粗糙。雕像的披甲，却实实在在的是人的部位。用来做肩甲的是两只断掌，蜷曲的手指焊接着在铁皮的纹理上，凝固的血液从指尖渗出，缠绕着由肋骨构成的胸甲。
　　最让凌茵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雕像背着的那把刀，分明就是用手臂与盆骨做成的造型。在刀尖上，排了一整排的手指。

　　虽然知道这雕像不过是数据堆叠出来的，凌茵看的时候还是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这得是心理多阴暗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副本。

　　“这是好几个人拼凑起来的？”凌茵数了一下刀上的手指，“三个人？”

　　“三个人。”雅各布肯定了凌茵的想法。

　　“是一家三口？”
　　“不，据我所知，三个人都不认识。”

　　“……”凌茵又看了一会儿，“数量不对啊，少了两只手臂和一个大腿。如果是用三具尸体拼凑，为什么会少部件呢？”

　　“我怎么知道？”雅各布没好气地说，“这么恶心的地方也就你才会仔细看了。”

　　语气和表情都不太像游戏里的角色。

　　凌茵多看了雅各布一眼，“你认识死者？”

　　“水道就这么大，每个人都互相认识。像你这样的生面孔可不多。”雅各布的语气夹枪带棒的，让凌茵听起来感觉很不爽。

　　“你再这样说话，我们的合约就算作废。”凌茵警告雅各布，“如果你还想要这个怀表，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雅各布这种扒手只会被利益驱使。当凌茵说起怀表后，雅各布才乐意配合。他坐到远处一些的帐篷里，向凌茵解释这个雕像的事情。

　　雕像是六天前出现的，凌晨时被起床的妇女发现，但更加具体的时间就无人知晓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案发时间在前一天的晚上十点到第二天的早上五点间，因为前一天的十点有人见到了其中一个死者。

　　也就是说，凶手有七个小时可以杀害死者并且制作这雕像。

　　“只有七个小时吗？”凌茵打断了雅各布的话，“如果是其他地方还有可能，这里可是一条死路。”

　　“我正要说呢！”雅各布表达了对凌茵的不满，他撇了凌茵一眼，继续他的叙述。

　　这个案件最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这条水道是死路，如果凶手是现场制作的雕像，那么在夜深人静时焊接声不可能不被人听到，如果凶手是其他地方运来的雕像，也就代表着他要搬着沉重的雕像走过所有人睡着的地方，这样不可能不被人看见。

　　“所以，这个案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雅各布突然站起来，把凌茵吓了一跳。

　　“是什么？”虽然怕，凌茵还是问。

　　只见雅各布耸了耸肩，“还能是什么？幽灵呗。”

　　“这世界上哪里有幽灵？”凌茵不禁无语，可转念一想，大家觉得是幽灵也有道理。除了幽灵之外，凌茵实在想象不出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下水道不像其他的地方可以修暗道。工业革命时期的产物，挖暗道很有可能连累整个下水道以及上面的街道一起坍塌。工业革命刚刚起步，也不可能存在什么省时省力的科技。

　　“怎么样，我们的大侦探想到什么了吗？”雅各布看着凌茵认真思索的模样忍不住戏谑道。

　　凌茵白了雅各布一眼，随即摇头：“没有，完全是不可能犯罪。”

　　“是吧，”雅各布哼了一声，“我就和你说了是幽灵作案。”

　　凌茵：……
　　这个副本是基于现实案件制造出来的，那就不可能有幽灵。这一点，凌茵很明白，只是她没法和雅各布解释。

　　“我也觉得是幽灵，”凌茵只好顺着雅各布的意思说，“所以我要把这个幽灵揪出来。”

　　雅各布终究还是个中世纪的人，对神鬼之类的事情一直敬畏。听到凌茵说要抓鬼，雅各布连连摇头，刚想说点什么拒绝凌茵，凌茵抢先他一步掏出了金怀表。

　　雅各布又把想要拒绝的话咽进肚子里。
　　“你别指望我，我是不会上手的。”

　　凌茵心想，反正副本的通关条件只是指出凶手而不是抓住凶手，那么雅各布上手与否的作用都不大。心里答应了雅各布的条件，脸上却显得为难，“我一个人可不好抓。”

　　“我相信你可以的。”
　　“这个嘛……”

　　“除了正面接触之外的事情，我都帮你干。”
　　“还是好难……”

　　“一半！我只要一半的金怀表。”雅各布眼馋报酬，拉拉扯扯间突然降低了要求。

　　这次凌茵答应的倒是爽快，“行，就这么决定了。”

　　她爽快得让雅各布觉得自己被大坑了一笔。

　　“那个，不如我们再谈谈条件？”雅各布拉住凌茵，“多给点，四分之三行不行？”

　　“这我得考虑考虑。”凌茵说，“主要是我现在需要思考这几个死者的信息，没时间考虑你的事情。”

　　这种饵直钩咸的钓法，雅各布居然也会上钩，“简单，我告诉你就行了。”

　　他清了清嗓子，“第一个死者是下城区的清道夫，单身汉，没有家人，平时也没有朋友。”

　　“第二个死者原本是上城区的工程师，但是因为帮派斗争的原因被革职，只能住在下水道里。”

　　“第三个死者是个烂酒鬼，前几天我还看到他躺在主道旁边睡觉。他平常几乎不去上面，除了偷酒和睡觉之外再没有其他事情干了。”

　　雅各布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得气喘吁吁才停下，转头看向凌茵。

　　凌茵正托着下巴思考三者的关系，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一个工程师一个清道夫和一个烂酒鬼之间除了都住在下水道之外还会有什么共同点。

　　难以下手，关键的信息还是得实地考察才行。

　　正想着，雅各布打断了她。
　　“怎么样，想好了吗？”

　　“不，还没有，线索太少了，分析不出来。”凌茵拉着雅各布就要走，“我只有二十四小时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得快点去周边询问更多的情况。”

　　“……”雅各布没有动，“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金怀表的事情。”

　　“啊，”凌茵恍然大悟，“你说你想要多一点报酬对吧？”

　　“对对对！”雅各布连连点头，换来的却是凌茵的无情。

　　“不，你自己说的一半，不能反悔了。”说完，凌茵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雅各布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后，还是叹了口气，快步追上凌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