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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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府的下人来去匆匆，墨竹感觉奇怪，就拉着一个穿着褐色下人服的老媪：“这是怎么了？府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婆子被个小哥儿拉住了，本是不耐烦，但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棉布，也不想得罪人，“小郎君被皇帝老爷打了，才抬回来呢。”
墨竹眉头一皱：“糟了。”他得赶紧告诉主子去。
到了清衡院，墨竹就要往里去，被棠月拦住了，“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世子爷正休息呢。”
墨竹叫苦：“哎呦，我也不想打扰世子爷休息啊，但是宫里的小郎君出事儿了，要是不告诉世子爷，醒来不得扒了小人的皮，棠月姐姐您说呢？”
棠月一听脸色凝重，她是知道自家主子对这弟弟的疼爱的，赶紧就去了内室禀报。
齐国公世子楚燕绥沉着脸到了弟弟的住所，此时挤挤挨挨站了一堆人，小院子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医者，让他心里一紧。
老国公坐在上首，其下坐着齐国公和二房三房的人。
国公夫人江氏一见长子来了，眼泪都流了下来，上来就拉着儿子的手，形容惨淡又手足无措：“阿宴，你救救你弟弟，你弟弟......”说着就泣不成声。
楚燕绥深沉的眼眸扫过上面一圈人，拍着母亲的背安慰：“阿弟会没事的，娘你不要慌。”
二老爷看着世子母子情深的样子，哼哧一声，“笙笙这小子自来就不成器，随宫伴驾又惹怒了皇帝，这样的祸害早该好好打一顿，吃了教训才对，要不然哪一天非把我们一家子都填进去不可，你说对吧，爹？”
他看向上首的老爷子愤愤不平，要不是还顾忌着大哥，他都要直接说打死算了。
老国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二老爷以为自己捏住了命脉，洋洋得意，对着齐国公说：“大哥也知道，陛下性格最是酷烈，你看看这一年多时间多少家族就因为惹怒陛下而覆灭？我们国公府就该引以为戒才是，不然触怒了天子像刘家那样怎么办？”
在座的人想到刘家的下场都不寒而栗，就是因为刘家小儿嬉闹，碍了陛下的眼，就满门斩首，那可是连太后都没保下来。
齐国公白了脸，但他到底疼爱孩子，镇定了一下说，“不会的，笙笙为人笨拙，最多也就不讨喜，什么冒犯天威的事儿他是不敢做的，陛下罚都罚了，也就过去了。”
二老爷不满：“大哥真是天真，您可是担负着一府的荣耀呢，笙笙是你儿子但也是我侄子，我能不心疼吗？但谁知道陛下怎么想的，难道陛下要罚的人我们还要供起来？要是传到陛下耳中，难免迁怒府里，大哥还得三思。”
江氏可不爱听了，“二叔是什么意思？笙笙还在屋里生死未卜，还要怎么罚？难道不治了让他去死吗？”
二老爷对大嫂这么个语气对他说话很不高兴：“我也没那意思，但罚还是要罚的，不如就让那孩子去祠堂好好反省，让他不要那么冲动连累了一家子。本来就不大聪明，还巴巴送去讨皇上喜欢，可不得惹祸吗？”
那样子就差直接说大房卖子求荣了，气得江氏心口疼，一下子倒在地上，幸亏楚燕绥在旁边接住了，扶着母亲坐到了椅子上。
他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二老爷，幽潭一般的眼眸像是最深的渊，让人胆寒又心慌，二老爷暗骂一声，他这个世子侄儿看着话不多但是个损种，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年王家那孩子的腿是怎么断的，呸！
二老爷虚张声势嚷嚷：“世子到底是亲哥哥，就是狠不下心来惩治弟弟，也不知道以后国公府落到你手里还要成什么样子！”
江氏急切又恳求的眼光看着儿子，公爹和丈夫都沉默坐着不说话，给了她极大的不安感，生怕儿子也要罚笙笙，这重伤又去那祠堂，还不得去了一条命，二叔好生歹毒。
楚燕绥安抚地对母亲点点头，对着二叔的挑衅也不动怒，二叔充其量就是小丑罢了，他知道谁的心意才最重要。
他看向上首的老国公和齐国公：“陛下选伴读又不是没有人被赶出宫来，来来回回都换了好几个了，笙笙这也不算什么。也没有听说那些触怒陛下被打了被赶出宫的有什么妨害，要是传出去就为了莫须有的事儿让笙笙重伤落下病根，这才是得不偿失。”
大儿子不缓不慢又坚定有力的话让国公心里一定，“是啊，世子说得有理，爹您也知道笙笙本来就愚笨，我们本也不想送他进宫，是宫里的让我们国公府选了人，这才让笙笙进宫的，这下他嘴笨拙舌惹怒了陛下，打发家来，说不定也是好事。他自小体弱又胆小，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忍心。”
老国公想起小孙儿自小孱弱的身子，叹了一口气，二老爷还想说什么，就被老爷子一眼睛瞪了回去。
楚燕绥看二叔那样子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带着一分担忧：“我们笙笙是不能上进了，二叔家的五弟倒是机灵，要是以后陛下来问，不如就五弟进宫好了。五弟自小就承袭了二叔的性子，最是乖巧讨喜，想必是能为国公府带来大荣耀的。”
五公子楚天阳一哆嗦，整个人膝盖都软了，那暴君杀起人来不眨眼的，他怎么承受得住？哭丧着脸对着二老爷：“爹啊，我不要去，你可不能把我送进宫里去呀。”
楚燕绥认真说：“五弟说这什么话？陛下一举一动都是雨露恩泽，让你进宫是好事。”
楚天阳一扑通就扑到了堂哥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喊：“这不是送我去死吗？我不要我不要。”
所有人都看着五公子抱着世子爷的大腿撒泼打滚，目瞪口呆。
亲爹二老爷要被这不成器的气死了，“你给我起来，成什么样子？”
五公子蹬了蹬腿，撇嘴摇头：“我就不，我就不。”
楚燕绥忍了忍，没忍住，一脚踹过去把人抖下来，他对五弟这脾性真是受不了，就二叔那爱算计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二皮货？
他沉下脸望着五弟，“站起来说话。”
楚天阳被呵斥得全身一抖，小动物般感觉到了危险，乖乖从地上麻溜站起来，靠到他爹身边。
二老爷看这混小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又给踹回去了。
楚天阳跌坐在地上茫然。
二老爷看这糟心玩意儿，又不得不为他转圜，憋着气对楚燕绥说：“二叔老糊涂了，笙笙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国公府的小郎君，应该好好调养才对。”
楚燕绥皱着眉忧心忡忡：“那陛下如果怪罪下来怎么办？”
二老爷知道这小子是拿他刚刚的话堵他呢，心口哽了哽。
他正气凛然：“我们国公府自当一体，哪有为了害怕就不顾骨肉亲情的道理，那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亲亲侄儿啊，大不了一起领罪就是，国公府自有傲骨，没有贪生怕死之人。”
楚天阳没有听清楚，坐在地上就听到要死了，赶紧转头抱着他爹大腿，“爹啊，我不要死啊，我还没有给你生孙子呢，怎么能死呢？儿子还没活够啊，老爹你想想办法......”
二老爷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大嘴巴子上，又踹了一脚，气得骂出来，“去你娘的......”
老国公震怒，拍了桌子：“老二，你娘还没死呢，你骂什么？”
二老爷看着默不作声的老国公夫人转着佛珠青了的脸，连忙告罪：“儿子气糊涂了，爹，娘，你们不要在意，都是这混小子。”
五公子委屈唧唧捂着自己的脸，朝堂哥身边靠，楚燕绥一把把人提溜起来，有点嫌弃，“五弟，你坐好，拿着帕子把脸擦擦。”
楚天阳看着堂哥面无表情的脸感动，堂哥虽然沉默寡言，但还是关心我的，他又得意洋洋对着二老爷做了个鬼脸，“爹你不疼我，还是有人疼我的。”
亲爹都要气死了，你踏马的忘记刚刚他也踹了你么？这倒霉玩意儿。
二老爷一时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就这玩意儿，他争来了家产有什么用？还不如给胎盘呢。
楚燕绥见局势稳定下来了，就带着母亲去内室看弟弟。
楚锦云的房间打扮得富丽堂皇，他素来喜欢些精巧玩意儿，外间博物架上都是小型微缩船只模型，还有做工精细的花釉瓷器，帘子是剔透可爱的海蓝珠子。
撩开进去，绕过床前的桌子，略走几步就到了象牙雕花红木大床边，守床的小厮正跪坐在床前的小踏板上给小主子上药。
那背上交错纵横，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而上药的小厮面目狰狞泄愤似地把药往他身上拍，本来就对痛感敏感的小郎君在昏迷中也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跟小幼崽似的柔弱地让人心疼。
那小厮可能是以为没有人注意，一下又一下，渐渐生出凌虐的快感：“凭什么你这个小傻子命这么好，傻不拉几的还有人护着。”
江氏在帘子外面气得手哆嗦，这贱仆怎么敢......怎么敢......
楚燕绥看着这一幕，重生以来一直平静的面容维持不住，目眦欲裂，他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的弟弟暗地里竟被人这么作践？他不在的那几年岂不是更受欺负？
前世弟弟惨死的面孔和如今痛苦的脸颊重合在一起，刺激得世子眼睛里一点点染上癫狂。
帘子猛地甩开，劈里啪啦的晃动着珠子跳落到地上，他带着凶戾之气，抽出佩剑，那剑光如雷霆奔月，寒光一闪就刺进了小厮的胸膛，手腕微一抖动，拔.出.来的血就在窗棂上留下泼墨般的痕迹，洋洋洒洒弥漫在空中。
他掐着人的脖子，拖着到了正堂，猛地甩在地上，用剑尖挑着小厮的脖子。
众人就见一向寡言淡漠的世子如玉般俊美的脸庞溅上了几滴血迹，悚然间如雪地红梅灼然逼人。
平日里醇厚的嗓音也变得阴气沉沉，斜睨的眼映着一缕寒光邪气横生，眉间带着逼人的冷意：“二叔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二老爷被这地狱修罗般的场景骇住，跌坐在椅子上不能言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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