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后》仙子狂醉

76、踪迹

　　收到苏煦的分手短信，季远心绪不宁一整天，才受过表扬的人，今天净挨批了。

　　出赛在即，季远强迫自己不去想，只当是苏煦开了个玩笑。
　　随后在他生日那天给他打电话，谁料对方连接都不接。
　　再多打几次，直接被拉进了黑名单。

　　“是这样吗，”季远对着手机自言自语，“我是个没有前途的人，你只是为了耍我玩儿，没想到我还当了真……”

　　季远心里不信，跟苏煦这几个月的相处不能作伪，苏煦有多喜欢他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苏文翰编辑的文字太过绝情，细数的事情始末也只有他俩知道，很难让人怀疑发出消息的人不是苏煦。

　　季远就陷在这片误区，没办法说服自己。

　　休息室里，徐飞文见他这样，上前问：“你对象没接电话？”

　　季远摇头，没说话。

　　徐飞文：“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之后就是国青队选拔了，既为了自己也为了集体，个人情绪应该暂且放一放。”

　　季远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他收起手机，“走吧，训练去。”

　　他没办法联系到苏煦，更没办法立刻跑回春溪见苏煦。他身上有责任，正如徐飞文所言，他此刻代表的不是他个人。

　　上了场，他是队里9号球员，下了场，他才是自己，是苏煦的男朋友。
　　这两个身份不存在取舍关系，他可以在场上专心打球，这也是苏煦想要看见的，等离开了基地和赛场，他一定要找到苏煦问个明白。

　　可另一边，苏文翰根本不给他机会找到苏煦。

　　“深二度烧伤。”医生顿了顿，“根据烧伤的面积和程度，我们会尽快做出植皮方案。”

　　苏煦伤在后背，只能趴在病床上，身上的灼痛感让他无法安睡。

　　苏文翰在和医生交谈之后，做出一个决定：“苏煦必须去美国治疗。”

　　苏煦浑身一抖，苏文翰这是要把他送走，至于怎么治疗，治疗什么，这谁说得准？

　　要逃跑吗？逃得掉吗？
　　门外全是保镖，病房是封闭的，他这个样子怎么跑？

　　如果他哥在，谁都不敢对他这样，如果季远在，就算是豁出一切都会救他。
　　可他此刻孤立无援。

　　苏煦想，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依靠的永远都是别人。
　　他不甘心，亦不情愿，却还是被送去了美国。

　　*

　　季远比赛回来，手里牢牢攥着送他的生日礼物，站在那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得知苏煦已前往美国留学。

　　“你真的相信苏煦会为了前程，跟你分手去美国？”事到如今，就连阎志勇都不信，“季哥，你相信我，我看人不会错，苏煦是真的喜欢你。”

　　“我相信你，更相信苏煦，可我该去哪里找他？”季远痛哭出声，他抱着似要炸开的脑袋，“从我离开那天起，一切就都不对劲了，我不知道苏煦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办？我去哪儿找到他问清楚？”

　　他现在没有任何方式能够联系到苏煦，唯一的一条路……
　　苏煦会不会是被苏文翰关起来了？

　　季远抬头，脸上淌着泪，眼里布满血丝。
　　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隔着一扇门，阎志勇在外着急，他对段秀颖说：“阿姨，我们要不——”

　　话说一半，门被从里拉开，季远匆匆裹上外套，对阎志勇说：“我们去苏煦家。”

　　“不都已经去过了吗，”阎志勇说，“里里外外都看了，没人在。”

　　“肯定是苏煦爸爸干的。”季远后悔自己才想起来，“我怎么这么笨！”

　　季远一直沉浸在被抛弃被分手的悲伤之中，再加上苏文翰做的一切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让他觉得苏煦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是他阻碍了苏煦，便又陷入自责。

　　“你们等会儿。”段秀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回头问季远，“小苏爸爸的地址。”

　　季远愣了一下，随后张口报了。

　　段秀颖对手机那头说：“对，你直接去那里，小远他们会晚到一会儿，你先跟小苏的爸爸聊一聊，最好让他说出实情。”她又补充，“别忘了多带些人。”

　　段秀颖通话的对象是季博安，季远他们到时，季博安显然跟对方谈崩了。
　　但季博安也顺利从苏文翰嘴里套出了些话。

　　季远发了狂，他本来也没多少理智，他本来就是暴躁的一个人，只是为了苏煦一直收敛，他想自己成熟一点，想让自己优秀一点。

　　眼前这个人是苏煦的父亲，更是一个恶魔。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季远怒道，他冲进苏煦的房间，望见四面烧黑的墙，“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里是我家，请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苏文翰抬手暗示人将季远赶出去，“再不离开，我就不客气了。”

　　季博安也不是吃素的，他带来的人不少，轻易不动手，但如果有人要伤害他的儿子，他当然不能忍。

　　季远根本不用人保护，有两个人想近他身，被他几脚踹开。

　　“你算什么父亲？”他瞪着苏文翰，真恨不得上去给这人一拳，“苏煦很怕你你知道吗？你总是逼他做到完美，你又有多完美？不完美的他就活该被你打骂，活该受你的批评吗！”

　　苏文翰笑了笑，露出不屑：“当然，像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季博安，“就像我不理解，什么样的父亲才能教出你这种人。傲慢无礼，滑头无赖，自己不学好还要带坏别人。”

　　苏文翰把“不学好”三个字咬得很重，叫季远听得怒发冲冠，如果不是季博安拉住他，他可能会在苏文翰脸上挥上几拳。

　　谈判早就破裂了，能问的信息也问出来了，再待下去，除了让季远暴躁，没有任何价值。

　　而这价值还是对苏文翰而言的，他露了破绽被季博安看出真相，心中有气有悔，如果能以故意伤人的罪名把季远收拾了，他也能出一口气。

　　季博安没给他这机会，将季远带走后，立刻让人去查苏煦飞美国那天的航班。

　　可这一查就是石沉大海。

　　后来又托了沈齐帮忙查，终于在六月底得到消息——苏煦在三月乘私人飞机抵达波士顿。

　　在这三个月里，季远除了上学和训练，其余时间都在找苏煦的消息。

　　等签证下来的时间，季远查遍了波士顿大大小小所有学校，这次他一定要找到苏煦。

　　现在的情况很坏，苏煦显然连自由都没有，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自己。

　　他能在哪儿？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胃不好，吃不惯西餐，会不会瘦了？
　　他一个人在国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

　　季远捂着脸，忧怒参半，他后悔没把苏煦带在身边，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苏煦。

　　临行那天，季远接到一通电话。

　　是许久没有动静的罗松元，他说：“我不知道找谁，眼下只能找你了。”

　　“什么事？”季远无暇顾他，有些敷衍道。

　　“苏煦的事。”罗松元说。

　　季远立刻顿住脚步：“你说什么？”他把手机远离耳朵，放在眼前一看，这是通越洋电话，“你在美国？你看见苏煦了？”

　　“嗯，”罗松元暑假去美国看望弟弟，意外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低声，“苏煦现在被人看着，我怀疑他遇到麻烦了。”

　　季远急道：“你们在哪儿？”

　　罗松元说：“波士顿，一家心理诊所。”随后把具体地址发送出去。

　　罗松元的弟弟一直在这家诊所接受治疗，每逢假期他都会来看弟弟。

　　身后脚步渐近，一个男人过来提醒道：“不要在这里逗留。”

　　“OK，我现在就走。”

　　路过时又朝里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罗松元回到弟弟的病房，状似无意地询问护士：“我刚才路过一间病房，外头守着好多黑衣大汉。”

　　护士听八卦也听来一些，她说：“那个是上周从外院转来的，看架势家里很有钱。”

　　这消息很快被罗松元传递给季远，他曾经说过，以后苏煦遇到事他不会袖手旁观，那是真心的。

　　第二天大早，罗松元接到季远的电话，对方已经到了，而他正打算再次出门打探苏煦那边的情况，却发现那间病房外一个人都没了。

　　“人呢？”季远推开门，脸上全是急出来的汗，“苏煦……”

　　他心里十分恐惧，扭脸看见罗松元比他还要震惊：“分明昨晚还在，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他们跑去问护士，护士说那间病房的病人昨天就办了手续，今早天不亮就离开了。

　　季远呼出口气，人没找到，但不算白跑一趟，他对罗松元说：“谢谢你。”

　　罗松元撇开了视线：“我跟你还是不对付，我是为了苏煦，毕竟我拿他当朋友。”

　　季远此时已没心思拈酸吃醋，他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说要留在美国一阵子继续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