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月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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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煦便要回家，季远送他，两人下山后打了辆出租，路上很安静。
出租车停在家门口，季远要抱他下来，被苏煦拒绝了。
“我手机……”昨天一天没碰手机没看消息，苏煦总觉得不安心，“算了，应该是爬山的时候丢了。”
季远架起他一条胳膊：“丢了就丢了，明天我给你买部新的。”
“不用了。”苏煦在意的根本不是丢手机，而是他该怎么向他爸解释，幸好隔着屏幕可以说谎，若是当着面儿，他恐怕一个字都编不出来。
苏煦关门习惯是锁两道，今天钥匙拧一圈门就开了，还没往里走，就见有人在打扫玄关。
是一个中年女人，她停下了动作：“少爷，欢迎回家。”
季远立刻看向苏煦，苏煦拽紧他的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露出淡淡的微笑：“太太在卧室休息，先生在书房等您。”
难道苏煦爸妈回来了？
季远搂着苏煦的胳膊，警戒地看着令他害怕的女人：“你是谁？”
女人说：“我是照顾太太的仆人。”她看着苏煦，又提醒了一遍，“少爷，先生在书房等您。”
苏煦怔愣了片刻，转头对季远说：“你先回去吧。”
“可是……”
“明天学校见。”苏煦松开了他的手，忍着痛正常走路。
他的脚虽然消了肿，踩平在地仍会一瘸一拐。
可他不能像个瘸子似的在家里行走。
走上楼梯，苏煦直奔书房去，不是他的书房，而是他爸苏文翰的书房。
视线被一扇门隔绝，季远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外，趴在玻璃上看。
隔壁的狗见有生人，隔着花园叫得惨烈。
该回去么？季远想。
他有点想留下见一见苏煦的爸妈，顶着同学的身份至少还是可以打个招呼的，可苏煦不给他这个机会。
季远怕狗，偏偏隔壁的狗那么凶，他一边腿软一边还站在原处。
直到那个中年女人抬手，两边的窗帘迅速向中间聚拢，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只好离开。
捱到晚上，季远躺在床上收到一条微信，苏煦发来的：
【明早不用来接我了。】
只有这一句。
随后季远回了他很多条微信，问他为什么，苏煦一个字都没回复。
彻夜难眠。
早晨季远顶着大黑眼圈，自行车不肯骑，跟他老妈对着干：“我今天就要骑摩托上学！”
段秀颖被他吼得心惊肉跳，放下碗抚摸着心口：“骑就骑呗，大早上发什么疯。”她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拍，“我是管不了你了，等你爸出差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季远抓起钥匙：“叫老爸打死我吧，疼死总比愁死强。”
段秀颖抓了碗里剩的一点麦片砸过去：“大清早说点吉利话行不行，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
麦片顺着衣领灌进去，季远抖了抖脖子：“我是充话费送的。”
“嘿，你这小混蛋！”段秀颖终于站起来要收拾他，季远却撒丫子跑了。
一中的月季墙只剩下孤零零几朵，偏有那狠心的人哪，不给月季留一点活路。
大爷关校门见那儿一片光，想起来都要骂：“哪个缺德的混蛋，就剩俩独苗苗也叫他给掐了。”
采花大盗季同学揣着两朵月季正站在一班门口。
苏煦来得早，班上还没几个人，他肆无忌惮地走进去。
“你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他抓住苏煦搁在桌面的手臂，刚一碰，后者就“嘶”地叫了一声，直往后缩。
“怎么了？”季远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我太用力了？”
苏煦眼神躲闪，不直面看他：“找我什么事？”
季远瞥了眼周围，从左边口袋掏出一部新手机，速度极快地放进苏煦的桌肚里，又翻另一边口袋，拈出两朵月季搁在手机屏幕上。
“想起我还没给你送过花，”他小声说着，“我愁了一夜，再不送，月季就要过季了。”
“一年四季都是你，除非我能跳出地球。”苏煦一身伤痛，本是没有气力笑的，然而季远实在是长在他的笑点上。
季远也笑：“那我还能继续送你上学吗？”
苏煦手伸进桌肚，拂开一朵月季藏于掌心，对季远招手：“近点儿我跟你说。”
季远矮下头，耳朵凑近。
苏煦趁机把花儿卡在他的校徽之间，没让他发觉。
“呆子。”苏煦说他。
季远遂直起腰，一脸受骗的模样：“到底什么呀？”
苏煦：“我爸给我安排了司机，我暂时不需要你这个人力车夫了。”
男朋友拿他当车夫，季远听了气呼呼，回到三班才发现自己胸口别着朵月季。
赶忙摘下，晚了，他走了一路就秀了一路。
“哎季哥，合着王大爷在校门口骂的采花大盗是你呀。”阎志勇一个人笑不过瘾，拉着几个人一起。
季远把包一甩，却没舍得把花丢在一边：“笑屁啊笑，我就采了怎么着？”
刘斯杰明目张胆掏出手机说：“各位，昨晚群里发了平台账号，初始密码学号后六位，你们到现在登了没？密码重设了没？”
“你不也现在才搞嘛。”周成林正在弄，学校网太差，刷新半天都没能进去。
突然，刘斯杰喊了声：“我登上了！”自己好了就开始嘚瑟，“你们快点儿啊，等会儿老师上课要检查的。”
阎志勇说：“不是说不强制的吗，怎么又检查了？”
季远好奇：“怎么检查？要我们把手机当他面儿打开登录？这不等于让我们不打自招带手机？”
“教师后台有初始密码修改记录。”这时周成林也登上了，“我就是周末玩疯了，现在一到学校看别人学习就紧张。尤其是经过一班二班，跟咱们班挨这么近，一个精英一个普通，地位悬殊太大了。”
刚从精英一班回来的季远表示：紧张是有的，男朋友不回消息，我紧张他不理我；地位悬殊也是有的，男朋友当我是人力车夫，我难过他现在有了专职司机。
校队训练很忙，还要忙学习，季远渐渐没空去想那些。
跟男朋友的见面交流时间也一削再削，以前还能有个上下学，现在放学前后他都是一个人。
回家又经过春溪路，应该直走的，一不留神就变了方向，没想到自行车走惯的路，摩托车也心有灵犀。
啊，可能是它们都有同一个主人。
车停在路边，季远犹豫要不要敲门。
犹豫之下还是没敲，掏手机给苏煦发消息，问他在干嘛。
苏煦没有秒回，过了十几分钟才说在学习。
季远抬头朝他书房的窗户看，灯是灭的。
没在学习……吧？
他不死心又发起一条视频电话，被秒掐。
那么一瞬间，被掐断的好像不仅是电话，还有他们之间的联系。
明明都已经到了考虑将来的地步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只是没接一通视频电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是不甘心啊。
快一个多礼拜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知道他学习忙，但我又要学习又要训练，还不是一样想着见他，他就一点都不想见我吗？
季远蹲在路边想。
不甘心之后，季远下定决心，决心做他一回真正的采花大盗，溜门撬锁什么的没那本事，踩着梯子爬楼他还是敢的。
记得苏煦家花园里藏着一架梯子，这样一来不用走正门，他也能进到苏煦的书房。
就是隔壁的狗……希望它今晚识相一点。
最外的铁门没上锁，季远很轻地推门，刚想绕进花园，苏煦突然从屋里出来。
四目相对，苏煦迅速转身关了门，拉着季远躲进花园：“你怎么进来的？”
“想见你就进来了。”季远不提自己还想架梯子爬楼，抓住苏煦的手不松，“你不想我吗？”
苏煦没说想，也没说不想，他此刻没有谈情说爱的心，唯恐被人发现。
季远见苏煦不仅不答话，头还往外伸看，便以为他要走，一着急抱住他，岂料苏煦抗拒得厉害。
听见很轻的一声痛叫，季远立刻放开他，眨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煦被季远那一抱压到了背，季远现在盯着他看，只好解释：“早上出门急，背磕在了门把手上。”
“严重吗？”季远着急想掀开他的衣服看。
苏煦向后躲了躲：“不严重，买瓶药喷一喷就好。”
季远再靠近：“我帮你看看。”
苏煦一味地躲：“别看了，真的不严重，我自己看过。”
眼见看不着，季远只好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买药。”
苏煦这次反倒拉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季远跨上摩托车，苏煦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说：“对不起。”
车子熄了火，季远回头看他：“嗯？”
苏煦说：“最近没时间找你，考试、各种事都太多了。”
“理解，考试嘛，是要上心些。”季远一委屈话就特别多，“没事的，我记得尽量不打扰你就行了，好好学，你也就高二拼一拼，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被保送的。”
话里夹着几分酸，不是酸男朋友成绩好，而是酸男朋友总把学习排在他前面。
他一股脑儿地说：“其实我最近成绩提升也老快了，你们在平台上发的笔记，还有你单独整理给我的，我都有看，题目认真在做，校队训练也没落下。”
苏煦微笑点头：“嗯，棒棒哒。”
“你不信么？”季远说，“你能保送清华北大，我高考也照样能考上，体育特长生可以被降分录取知不知道？难度降低，努力加倍，上了大学说不定我还能跟你分到一个专业，分到一个班，分到一个寝室，最好是双人的，只有我们两个住。”
苏煦被他描绘的未来吸引，跟着问：“万一分到四人间怎么办？”
季远干脆道：“另外两个打出去！”
苏煦被他逗笑，买完药又进了隔壁的便利店：“吃点什么？”
季远的肚子在药店里就叫过几声，一闻到便利店的食物香味叫得更欢了，他说：“要对烤鸡腿，你呢？”
苏煦摇头：“我不饿，你吃就好。”
“那你喝瓶奶陪我。”季远拿了瓶常温牛奶一起结账。
结完账两人坐在店外面，像是夜里出来约了个会，小风吹着舒服，鸡腿啃着特香，如果不是顾及这东西太油，季远一定忍不住塞给苏煦几口。
“你最近瘦了好多，”季远搓他的脸，“都捏不到肉。”
苏煦往奶瓶里插吸管：“那是我的脸紧致。”
季远叫苏煦站起来给他看，苏煦站起来转了一圈儿，季远说：“瘦得都显个儿了。”
苏煦好笑地说：“我就不能真长个儿，非得是显个儿？”
“你长高了吗？”季远不信，站起来跟他比，“没觉得呀，还是在我下巴下面。”
苏煦觉得季远这会儿真欠揍：“我上次量都快一米八五了，倒是你，我长你也长，还长那么过分，你们打篮球的是不是都特别能窜高？”
苏煦长高了是真的，瘦了也是真的，不过话题被他这么一扯，季远真被带偏了，开始关注他高了多少，而不是瘦了多少。
季远吃完，苏煦还没喝完，两人磨磨蹭蹭地回去，一路都在讨论如何长个儿的问题。
到家回想才发觉不对劲，他给苏煦发了条微信：
【你真的瘦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