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气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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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煦扶在书桌边缘，钢笔悬得太久，攒在笔头的墨水越来越重，凝成一大块滴在纸上，晕开，干涸，时间才过去一点。
苏煦盯着看，觉得有趣，又觉得无趣，他的注意力还是无法从胃痛上挪开。
不过这会儿好多了，不如跟季远在一起时那么痛。
他想想觉得憋屈，凭什么季远不能跟不吃辣的人过，不吃辣的人有什么罪。
他想现在打电话骂季远，但是他又不想理季远，那个笨蛋傻子，叫走就真走了，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再哄哄他。
苏煦被胃痛欺负得哭了，他坐起身，一个姿势久了，换一个姿势说不定会好些。
他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书本，抬手擦掉眼泪，抓起一本不知什么学科的书，翻开就开始看。他真的暂时没有脑子去做题了，但是不抓点什么在手里看，他会很不安心。
熬到一点半，隔壁的狗叫了，他照例拿出手机拍照。
第一张传给他爸，这是对方强制性的要求，他每天必须学够规定时间。
第二张他要发出去，就像是宣泄不满的树洞，总要有一个地方能存下他。
苏煦不想窥伺别人的世界，他们会分享好心情，会晒亲情友情，会把自己一切美好的东西跟别人炫耀，而他只能封闭自己的世界。
这个封闭对季远除外，虽然开始只是个意外，但他后来没想过把季远屏蔽。反而，从不窥伺别人的他，刚刚点开了季远的朋友圈。
【季远：今天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图片][图片]】
两张图片分别是学习卡的正反面，季远放在床头柜上拍的，他原先是想起来学习，但一看到讲课的是个地中海老师，他就只顾着盯着人家头顶看，根本学不进去。
等了半天，不该来的赞和评论一大堆，还有人调侃他装逼，可就是不见小辣椒问他一句。
季远熬到了一点半，看见苏煦的最新动态，又是“书”“台灯”“浓茶”的组合，今天倒没有什么“学不死”“学得要死”的丧气话。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的朋友圈发呆，却又互相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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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煦和季远的作息本就相差巨大，只要没有人刻意，他们可以一辈子不在学校撞见。
接连四天迟到被记名扣分的季远，终于在周五的早上早早地坐在了包子店里。
六点十五左右，苏煦从一辆车上下来，背着黑色的书包，显得他人清瘦又白。
季远在他背后吹口哨，吹了三四声，终于苏煦转过头，然后走来，问他：“你喊我？”
季远假装忙活，往碟子里倒醋：“没。”
苏煦转身：“那我走了。”
季远立刻放下醋：“有。”
“我要连在一块儿，理解为没有吗？”苏煦转头问，“你没有喊我？”
季远磨叽半天，承认：“喊了。”
苏煦问他：“为什么？”
季远撇嘴：“嘴痒想吹口哨，就喊喊你，不行哦？”
苏煦点头，面无表情：“行。”转身又要走。
“喂！”季远喊住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把最近最得意的事拿出来显摆，“我现在开始学习了，你不知道吗？”
苏煦猜不出他什么意思：“知道又怎样。”
“知道？”季远生气，知道还不给我点赞！
他一气就开始胡咧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很快就能超越你，意味着我能跟你上一个大学。”
苏煦心中微动，眸光在季远脸上流转，试探问：“然后呢？”
季远茫然：“什么然后？”
苏煦追问：“跟我上一个大学，然后呢？”
季远大手一甩，说：“然后就欺负你呗。你敢不笑，我就揍你，叫你天天笑给我看。”
时间还早，店里就坐了季远这一桌，苏煦站着，听他说完真想摘下书包抡他脸上。
原以为季远是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结果……
“那你真不要脸。”苏煦上前端起桌上季远倒好的醋碟，动作似是要泼人。
季远第一反应护脸：“你要干嘛？”
苏煦没回答他，手腕倾斜，一碟子醋往下浇。
感觉脚丫子湿已经来不及了，季远腾腾腾站起来，跺脚甩鞋：“操！又是双绝版！我才穿过两次！”
苏煦畅快了，碟子往桌上一扔，露出笑脸骂他：“活该。”
季远真是冤枉，他靠着墙根儿脱下鞋，拿在手里抖抖，想解释没嘴解释，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小辣椒上来就泼他，问都不问。
上次分明是他的错，咬了人不道歉，反倒要自己主动来找他，自己主动找他了，他还爱答不理。
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毁他命根子。气啊气，季远要成个气球炸上天了。
他把鞋往地上一摔，从包里找双新的换上，临走前对苏煦吼：“我他妈再也不理你了！”
苏煦冷笑：“爱理不理，我他妈稀罕你理我？”
想理我早就该来找我了，现在突然来找我，是想求我办事儿吧。
今天的苏煦异常严格，迟到一秒都不许走，该扣分扣分，该处分处分。
有一个不怕死的，居然把季远当免罪金牌：“学霸！考神！我是篮球队的呀，看在我队长的份儿上——”
“翻围墙不被抓算你走运，一经发现，不仅扣分，还要送教导处写检讨。”苏煦记下他的名字，“实在抱歉，谁都帮不了你。”
“……”
淦！谁说苏煦是自己人，报季哥的名字以后周五可以随便迟到的？！
“苏煦，”席喻书想叫他很久了，“你跟季远最近……”
苏煦合上本子抬头：“你想说什么？”
席喻书不卖关子了，直言道：“篮球队的经费请求是你驳回的？”
“是又怎么样？”知道席喻书关心的重点，苏煦也直言不讳，“我昨天可以看你不顺眼，今天就可以看季远不顺眼。”
席喻书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你的意思是……今天的我让你看着顺眼？”
“至少我现在没有不爽你的理由了。”他现在更不爽的季远。
回到一班，苏煦开始晨读，上午的课程照例不听，任课老师教的内容他早就烂熟于心。也有不少同学效仿他上甲课做乙事，但没人像他一样完全按照自己的规划走。
一个上午结束，苏煦没等来季远，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坐在座位上发呆。
观察他许久的席喻书鼓足勇气，走过来问他：“你上次说请我吃饭，还算数吗？”
“算，怎么不算。”苏煦回神，收拾好桌面站起来，“即使不是朋友，也还是同学，吃顿饭而已，你想去哪儿？”
“就学校食堂，吃完早点回教室学习。”
“好。”
食堂的饭菜算不上美味，中规中矩，苏煦吃着没什么滋味。他不说话，席喻书也不说话，只是总要吃一口就看他一眼。
苏煦烦透了，正打算结束这顿午餐，却看见季远走进食堂。
四目相对，季远的视线从苏煦脸上转移到席喻书身上。
原来如此，原来最近看不上他，就是因为找到了同类。
他们才是同类啊，精英班的优等生，志同道合，未来可期，他们才应该是朋友啊。
季远愣了很长时间，看着他们，想着自己。
是我不配了，是我自作多情了，学霸和学渣怎么能做好朋友呢？
苏煦停止了起身的动作，他在等着季远过来，等着季远嬉皮笑脸地跟自己打感情牌，求自己批准篮球队的经费申请。
然而，一分钟后，两分钟后……十分钟后，季远竟然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吃起了饭。还背对着他，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苏煦气极反笑：“什么东西。”
“我们走吧。”席喻书从食堂贩卖机买了两瓶酸奶，一瓶自己拿着，一瓶递给苏煦，“请你喝。”
苏煦没有立刻接，他转头，看见季远手边的牛奶，又是一种没见过的口味，季远总爱换着花样尝试各种牛奶。
“我不要。”他推开席喻书伸出的手，“我先走了，别跟着我。”
不远处，阎志勇见他走了，才敢开启他的大嗓门：“季哥，你跟人学霸怎么了？”
刘斯杰补了个鸡腿儿回来：“是啊，快一礼拜没说话了。”
季远岔开话题：“怎么没见小林子？”他最后来的，就看见阎志勇和刘斯杰在吃饭。
刘斯杰说：“他跟经理先走了，说是讨论球队经费的事儿。”
“什么经费？”季远这一刻是个不称职的篮球队队长，“哦，我忘了。”
“这事儿不对啊。”阎志勇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学生会没道理不批给我们，往年不好说，今年管学生会的是苏煦，凭咱哥跟他的交情。”
篮球队的经费申请需要先交学生会审核，然后才能送给校长批准通过，过不了第一关，后期拨钱就成了问题。
刘斯杰说：“会不会是席喻书在捣鬼？他是副会长，也起点决策作用，说不定苏煦被他蒙在鼓里。”
季远：“啊。”
“啊什么啊，哥你说句话啊。”阎志勇说。
季远：“说什么？”
“去找苏煦问问，有问题通融通融。”刘斯杰看他像是傻了，“这么好的资源不用浪费。”
季远：“哦。”
阎志勇痛苦拍头：“又哦了，哥，你到底寻思什么呢？”
季远低头扒饭，干完一盆儿，站起来说：“不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