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季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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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煦第五次搁下笔，他坐在教室最里排靠窗的位置，课间总有一群女生扒着窗户看篮球场。
开学这些天，几乎每个人嘴里都念叨着那个名字——季远。
他刚刚见识过了，确实很有趣。
苏煦撕下便签折好，转头对窗边几个女生说话：“你们在聊季远吗？”
“是啊，”黎佳佳偷偷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献宝似的伸到苏煦面前，“班长你看，我季哥这张背影照是不是帅呆了？我的妈，男友感溢出屏幕了有没有！”
照片里的人身形颀长，肩宽腿直，胯边夹着颗篮球，干净的手背下是截然相反、沾着黑泥的掌心。
“我看看我看看……”不等苏煦说话，旁边的詹小期先嚷嚷起来，“靠！黎佳佳，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别加艺术班那八卦群，你怎么就不听呢？”
有女生附和：“就是啊黎佳佳，咱们是一班人，可不兴打进她们艺术班的圈子。”
“艺术班课程宽松，闲了就喜欢在群里八卦，嘴碎还贼团结，你在她们群里，回头传出事她们肯定第一个赖你。”
艺术班跟精英一班恩怨匪浅，高二刚分班，这还一个礼拜没过，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一中是春溪重点高中，每年录取的学生都要参加高一分班考试，最后能进精英班，除了花钱塞进来的，其余都是从小各种竞赛考试摸爬滚打过来的。
要不怎么说是老熟人，高二分文理科，精英班留下的还是这帮学神考神。
例如苏煦，他蝉联了两年的001，这学号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段位。
极少数死命学，或是忽然开窍，高二幸运地挤进了一班。
又例如黎佳佳，詹小期，这姐儿俩高一普班的，跟现在艺术班的妹子一个班待过。显而易见，也结过梁子，不然詹小期不能一提艺术班就炸。
苏煦最烦人絮叨，这还是个大课间，因为下雨停了，老师不来没人管，更给了詹小期发挥的空间。
“就艺术班那袁舒蕾，黎佳佳难道你忘了？她高一跟咱俩一个班，开学班主任叫她收班费，一笔巨款丢了没法交代，转头赖我们，还说当时就我俩在班上。”
詹小期拉着黎佳佳，说书似的：“姐妹们，我和黎佳佳高一起励志好好学习，这才有跟大家相逢一班的缘分，不容易啊！我俩每天学得哼哧哼哧，不出去玩儿，被袁舒蕾冤枉蓄谋寻空盗窃，按规定穿校服，被袁舒蕾说成家里条件艰苦……”
旁边已经有人愤愤不平：“反正就是给你俩按头，说你俩偷钱呗。”
苏煦拳头倒没硬，单纯想快点走完流程，他问：“所以最后结局是？”
詹小期气得说不上来话，黎佳佳接替回答：“班费没被偷，袁舒蕾压本子里，还把本子当作业交了。”
众人一阵哄笑，八卦匣子开了，又有人提袁舒蕾的事。
“那姐真特逗，刚开学建了个群，叫什么‘资深美少女联会’，拉了咱学校一大半自诩美少女的女同学，成天见儿地聊八卦，聊帅哥。”
“光聊还不算完，人有能耐的，自己个儿就是八卦本体。”
“嗐，您直接报袁舒蕾身份证得了。”
“那姐自曝高一时，去某校草家吃过饭，家长都见过了。偏不说是谁，让大家伙儿搁群里猜。”
几个女同学一搭一唱，把旁边的男同学吸引来了：“那校草谁啊？”
詹小期瞥了他一眼：“还能有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季远啊。”
话题一转，又谈到季远身上，苏煦的兴趣瞬间来了。
“为毛是他？”男同学不服，开始挑事儿，“咱一班有班长坐镇！咋？你们的意思，咱班长不如季远？”
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苏煦偏不搭腔，面无表情翻着手里的英语书。
詹小期和事佬上线：“班长别介意啊，我们没说你不帅。袁舒蕾后面还说了，那校草是篮球体育生，所以你当然被排除。”
“对对对。”黎佳佳补充，“班长你属于高冷挂，偶尔一笑跟我们搭话是神仙下凡，没人敢肖想你的。”
这话纯属胡扯，苏煦桌肚里一堆情书可以作证，不过他确实没季远亲民。
再具体一点，他不笑时，眉眼间透着冷淡疏离，笑也是点到即止，脸上常年挂着“生人勿近”。
季远就不一样了，有事没事晒他的大白牙，跟人打招呼笑呵呵，跟人打架也笑呵呵，没心没肺自在极了。
苏煦就看不惯他那样，故意说：“你们女生选择男朋友的标准，性格比成绩重要？”
男同学大笑：“哈哈哈哈成绩？季哥的成绩，全年级倒数前五钉子户！”
黎佳佳说：“季哥成绩是差了点，但他脸长得帅，人好没脾气。”
有人持反对意见：“谁说没脾气的？高一那会儿不就给人开过瓢？”
詹小期插嘴：“那能怪季哥？二中的王八犊子心太野，堵人堵到咱们校门口来了。最后保护费没收着，医药费倒是挣到不少。”
“季哥爸妈嫌他虎，非不给他掏钱，季哥没办法，砸了一个月零花钱进去，心疼死个人。”黎佳佳边说边翻手机里的照片，她就是当初被堵的学生，“唉，我后来把钱还给季哥，他死活不要，真是个大好人。”
苏煦对这些其实没兴趣，渐渐地，对季远这个人也生出一点反感来。
季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么多人提到他，总是说他如何如何好？一班的中心，难道不该是他苏煦吗？
雨点越兜越大，楼下开了几朵伞花，往小卖部的方向去，其中一朵卡通的，印着葫芦娃的葫芦，苏煦一眼抓到躲在伞下的两条长腿。
教室里说书逗乐的氛围越来越浓，学习委员听不下去了，哐哐拍讲台：“都没事儿干了吗？老师不在不用学习？还是刚开学没危机感，以为自己进了精英班就万事无忧了？”
席喻书教训起人来跟老班不走样，同学们都挺怕他，一股脑儿散了，回到座位看书学习。
苏煦因为他那几声，从窗外收回视线。眼底的英文字母忽然变得奇形怪状，像是葫芦，他晃了晃脑袋。
“苏煦，数学老师喊我们去他办公室一趟，有关竞赛的事。”席喻书从讲台上下来，直奔他。
高一的时候，席喻书对苏煦也是一视同仁，没事儿板着张脸，后来苏煦学习大放异彩，席喻书就总缠着他问题目。
苏煦刚开始很受用，最近烦了，过新鲜劲儿了。
“他们刚才聊的季远吧？我看出来你不耐烦了。也是，那种渣滓你肯定看不上眼，一个体育生——”
“谁说我看不上他？”苏煦转头打断席喻书，不是他真的看上了季远，而是他这会儿心情烦躁，就要唱反调，“体育生哪里不好？季远好歹有一项比你强，你凭什么说他？”
小卖部扫荡归来的大部队，楼梯转角撞上这一幕，阎志勇拉了把后面收伞的男生：“哥，别整你那破伞了，学霸看上你了！”
“啥？！”季远惊讶抬头，无意间手按上自动伞开关，伞面撑开。
站在对面的苏煦最遭殃，听见季远的声音，刚转身，直接被蹦了一脸雨点。
心态崩了，好想骂人。
阎志勇嘴张得老大，拽他季哥胳膊：“你的锅，道歉吧哥。”
季远内心还在想：我没听错吧，他真看上我了？
“没关系。”苏煦露出和善的笑容，对季远说，“小事而已，同学之间不必在意。”
苏煦的头发偏中长，刘海到眼睛上面一点，被雨打湿后有些耷拉。季远眼看他头发上的水珠掉下来，在睫毛上挂住，随他眼皮一眨一眨，蠢蠢欲动地想要降落。
那瞬间，季远心里像被过了电。
又是他……而且这次他更过分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