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为何这样》山央

25、第 25 章

　　这是季梨第一次参加皇家宴会，饶是卫熹在身边陪着也有点紧张。

　　“别怕，待会领你见见大哥大嫂。”卫熹坐在马车里牵住季梨的手安抚道。

　　季梨点头，她能从卫熹眼里看出他的高兴，那不是单纯的愉悦，而是好像自己忽然有依靠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不免想起嬷嬷的话，想起年幼的卫熹在院子里坐一整夜时候的样子。

　　她悄悄握紧卫熹的手，冲他笑了起来。

　　小姑娘今天一身雪青色金锦对襟宫装，鬓上缀着的绿松石璃彩蝴蝶步摇，跟着马车一晃一晃，面上泛着的桃红和嘴上的口脂相映成趣。

　　“阿梨。”卫熹叫她，见她抬眼不由得俯身凑近，“阿梨今日好美。”

　　季梨闻言脸一红垂眸别过了头，卫熹无奈笑着捻了捻她红红的耳垂。

　　严卿漪已经有近一年未见卫勉，此刻看着儿子坐在他膝头嬉笑不免晃神，难怪都说父子连心，即使一年未见他们也能凭着血脉很快熟识起来。

　　“在想什么？”

　　听到问话的严卿漪回过神，一转眼就看到两父子正盯着自己。她一笑摇头：“臣妾发个愣罢了。”

　　“琮儿，娘亲一个人在家时经常发愣吗？”卫勉问坐在膝上的卫琮。

　　“还会偷偷哭，我撞见到过好几次呢。”卫琮邀功般地说。

　　卫琮刚说完，严卿漪急忙想辩解却撞进卫勉忽然自责的眼神里，她看着卫勉眼角的那道新添的疤痕竟生生逼出泪来。

　　她知道这样不得体，今天是如此高兴的日子，百姓列队欢迎，皇上特地设宴慰劳，这满殿的侯门都在赞颂他的丰功伟绩，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像她夫君这般有此殊荣。

　　可是她却心疼那道横亘在他脸上的伤疤，只想问一句当时疼不疼。

　　“卿漪，我...”

　　“臣妾无碍。是臣妾失礼了。”严卿漪忙擦干脸打断卫勉的话。

　　“那等我们回去说。”

　　卫勉也不勉强，伸手握住严卿漪的手。卫琮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从爹的膝头上下来，扑进严卿漪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娘不哭，爹回来了，可以和琮儿一起保护娘。”

　　严卿漪红着眼笑了起来。

　　“大哥大嫂。”卫熹带着季梨穿过一众人来到了卫勉桌前。

　　这是季梨第一次见卫勉，和卫熹翩翩公子的形象不同，许是常年在边塞带兵打仗的原因，卫勉看着十分英姿勃勃，眼角的疤也丝毫没对他造成影响。

　　“大哥大嫂。”季梨对面前的两人行礼。

　　“琮儿，这是婶婶，叫婶婶。”严卿漪拉过卫琮说。

　　“婶婶好美。”卫琮盯着季梨看了片刻拽着严卿漪的手说。

　　在场人不由一笑，卫熹正要说话时，门外有公公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在场人纷纷跪下。

　　卫焱在一片高呼声中缓缓走进保和殿，他坐在殿中央朝跪着的人摆摆手，“都平身罢。”

　　跪着的人纷纷起身，卫焱不甚在意朝卫勉处看了一眼，下一刻就被卫熹旁边的女子牢牢攫住了视线。

　　那是何人？

　　卫熹的王妃？

　　“皇上，皇上...”潘全贵在旁小声叫了两声，见卫焱回神忙问，“开宴吗？”

　　卫焱点了下头。

　　“卫熹坐这。”卫焱在潘全贵拖着嗓子大喊的“开宴”声中，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个位置。

　　卫熹和上座的人无声对视了一眼后，带着季梨坐下。

　　各类菜品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宫里还叫了舞姬助兴。

　　此次叫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在一片丝竹声中，大家表面上推杯换盏相互奉承，说着彼此都爱听的话，可实际内心已经哈欠连连，盼着这场与他们无关的宴席赶紧结束。

　　卫焱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不仅卫熹，连季梨都感觉到了。她正想偷偷回望一眼时，被卫熹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视线，

　　“阿梨，勿看。”

　　季梨一抬眼就对上卫熹深沉的眼眸，她点了点头重新端坐好，不再往上座看。

　　潘全贵跟在卫焱身边这些年，卫焱的所思所想一个眼神潘全贵也能猜出个五六分，从他要卫熹坐在跟前那刻，潘全贵就跟着打量了卫熹旁边的王妃一眼。

　　后宫那么多美人，潘全贵也见了不少，要论姿色，昭王妃算不上绝色，可那蕴藉在眉眼间娇俏，特别是看向昭王时的眼神，这是宫里那些已经习惯阿谀奉承的妃子所没有的。

　　潘全贵犹豫了片刻走上前问：“皇上，今晚是否去娴贵妃那？”

　　卫焱喝了口酒，看着潘全贵大笑起来，“潘公公真的深得朕心，赏！”

　　潘全贵谄笑着跪下谢恩。

　　卫焱瞥了一眼已经被卫熹遮挡严实只看得到一双柔嫩小手的季梨，忿忿喝了口酒。

　　季昌明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藏着掖着这么一个女儿，竟然给了卫熹。

　　宴席没有进行很久，在一片祝贺卫勉凯旋而归的欢呼声中，卫焱率先起身，在场人都等着卫焱离殿。只见他缓缓离席，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季梨面前。

　　众人皆不解。

　　卫熹心里忍着气，但面色不改，笑的轻佻恣意，伸手把季梨揽进怀里，“皇叔何事？”

　　这声皇叔叫的卫焱猝不及防，卫熹不顾卫勉投来的“不得无礼”的眼神，继续说道：“皇叔，王妃胆子小，有失礼之处小侄替她赔不是。”

　　卫焱当着这满殿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好拿出皇叔的气度对卫熹说：“听闻王妃自幼体弱，宫里有不少好御医可替王妃诊治，改日带进宫来让御医好好瞧瞧。”

　　“多谢皇叔美意。”卫熹也不推辞大方应下。

　　卫焱极为厌恶那双和皇兄相像的眸子，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拂袖而去。

　　皇上一走，早就想走的侯门贵族们都不约而同纷纷起身告辞，往门外走去。

　　“我们回去罢。”卫熹安抚着季梨牵着她站起来。

　　季梨点头，冲面色不善的卫熹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

　　卫熹点头，牵着她跟着卫勉等人离殿，一直到各自马车前，卫熹在严卿漪上马车后叫住卫勉，“大哥，明日我会来府里。”

　　卫勉只当是平常会面，毕竟今天兄弟俩都没时间叙旧，他随口应了一句：“好，明日我在家等你。”

　　卫熹看着卫勉的马车逐渐走远也带着季梨回府。

　　季星正在寝殿里百无聊赖，一声“皇上驾到”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整了整云鬓急忙起身去迎，还没走几步卫焱就进来，她急忙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平身。”卫焱亲自扶起季星，仔细端详起来。

　　为何姐妹长得如此不像，卫焱皱着眉想。

　　“皇上，可是臣妾今日妆容不妥？”季星见卫焱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卫焱放开季星，直白问道：“爱妃有个妹妹，怎从没听爱妃提起过。”

　　季梨？

　　季星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她出嫁那年，季梨才十一岁，虽说是姐妹，但季梨从小就被安置在远离主宅的院子里，两姐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面，到现在她连季梨长什么样都模糊了。

　　“臣妾的确有个妹妹，听爹说前阵子嫁给了昭王爷。”季星答道，不解为何皇上忽然问起季梨来。

　　卫焱沉吟，瞥见季星困惑的眼神，笑了声：“爱妃不必疑惑，朕想着平日里忙没时间陪爱妃，若爱妃平日在宫中无事，可以把妹妹叫来陪你。”

　　季星看着卫焱若有所思的脸，牵强一笑。

　　心里疑云却挥之不去。

　　卫勉把卫琮哄睡后，暌别一年的夫妻在灯下长久拥抱在一起，良久没人说话。

　　严卿漪埋在他怀里，仿若看到了他从塞北带回来的风和雪，她仰头看向他眼角的疤，颤声问：“疼吗？”

　　“不疼。”卫勉宽慰一笑。

　　严卿漪眼眶更红了，她想起还未与卫勉成亲时，那日他不知从哪听说她想悔婚，大白天跳上她家院子的墙头，对着正在荡秋千的自己喊：“严卿漪，你要是敢嫁别人本将军就让你当寡妇。”

　　那日他站在墙头，笑容明明那么不羁，眼里却又泄露了他的不安。

　　她生平第一次抛下矜持，也不顾还有下人在场，停下秋千对他说：“嫁你，只嫁你。”

　　而如今落拓不羁的少年晃眼间变成了自己孩子的父亲，凭一己之力撑起这个家，甚至这个国。

　　“在想什么？”卫勉见严卿漪又如宴会上那般发呆，俯身吻她的脸。

　　“在想你若战亡了我和琮儿该如何是好。”严卿漪别过脸避开他的吻。

　　“你这空口白牙咒本将军死，这么着急改嫁吗？”卫勉面容阴沉，盯着严卿漪的脸。

　　严卿漪也自觉失言，着急忙慌解释起来，“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我...唔。”

　　多余的话已经不必再说，两人双双倒在花雕大床上，衣物凌乱委地，晃动的床幔里，相爱的人如相缠的藤紧拥在一起。

　　“要熄灯吗？”卫勉知她向来害羞，正要挥掌灭灯被身下人制止。

　　“不必。”严卿漪柔嫩的手抚过他身上道道伤疤，胡乱哭了起来，“允之，我不想你去打仗了，我不想管什么江山社稷，我只想你陪在我和琮儿身边。”

　　这划在他身上的道道伤疤，何尝不是刀刀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夫君在战场拼死杀敌保家护国，可是谁来保护他。死了一个卫勉会有另外的人补上，可是卫勉死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过够了担心受怕的日子了。

　　卫勉听着身下人哀切的哭声，动作越发狠了，“卿漪，我答应你，我每次都会活着回来。信我。”

　　严卿漪的哭声破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