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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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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季梨拿着苏灿那副装裱好了的画,想起刚刚在宴席开始前她不小心听到简檀他们聚在一起聊的闲天。
“王爷日日都去绾云坊,这王妃怕是有苦难言。”
“我刚刚在花园里瞧着两人感情挺好的啊。”
“逢场作戏罢了,何必当真。他们刚下来的时候你们是没瞧见,王爷都没看王妃一下,要不是婵媛是个烟花女子,指不定今日就不带王妃来了。”
众人笑作一团。
季梨嫁进来伊始就听说了婵媛,从阿缨嘴里,从各个人嘴里,只要提起卫熹,婵媛就永远避不开。
到底是何绝色的女子才能让卫熹这般流连忘返,日日去绾云坊。
季梨知道自己不该比较,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两个阵营的人,只适合逢场作戏,不能动心。
爹说的没错,卫熹从小流连花街柳巷,早已深谙如何讨女人欢心。
错都错在自己。
季梨望向手里的画,一抬眼就对上了卫熹审视的眼眸,她淡定问道:“王爷何事?”
“王妃为何要接下苏小姐的画?”卫熹问道。
还不是你随意拈花惹草,惹得姑娘春心萌动!
季梨在心里啐了一口,忍着气说:“苏小姐一番美意,不收下岂不是给苏小姐难堪?”
“女子赠画王妃不知何意吗?”卫熹心烦季梨这副与她无关的样子,语气微冷地反问。
他不是不知苏灿的用意,只是苏灿作为老师最宠爱的女儿,他当然是能避则避,生怕给苏灿造成一丝误会。
季梨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毫无波澜地回答:“王爷,苏小姐才貌双全着实可人。”
“王妃这是准备帮本王纳妾?”卫熹气极反笑,眼里浮上怒意。
“王爷若有此意大可去找季大人提亲,臣妾不敢有意见。”季梨坦然说道。
“季梨!”卫熹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连在外驾马车的来安都感觉到了,他急忙一甩鞭子,马车走的更快了。
季梨坦然对上卫熹的眼睛,他看着似乎有些生气,可是他生气什么呢?
该生气应该是自己吧,是这个在还没分清虚情假意情况下就已经动心的自己。
他把婵媛视为禁脔,让阿缨无法无天,敢对她这个王妃挥鞭子,甚至连苏灿那种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都能轻易俘获,他还有何不满意。
两人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笼罩在其中。
半晌之后,卫熹忽然笑了一声,他笑自己明明已经决定要悬崖勒马,却又轻易被季梨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
那一点收不回的真心到底付出了多少,自己都快要探不到分寸了。
“罢了,既然王妃说到这份儿上,本王若是不从,岂不是辜负王妃一番美意。只是苏小姐名门闺秀做妾着实委屈了,本王还得再和苏大人商议商议。”
“如此甚好,全凭王爷做主。”季梨拽紧手里的画卷,表情已然麻木。
卫熹不再搭话。
马车已经走了很久了,卫熹掀开侧边帘子发现四周都是矮舍,前面一片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
他皱着眉问来安,“来安,你走的哪条路?”
话音刚落,驾车的来安忽然猛地一甩马鞭而后借着颠簸迅速跳下马车。
卫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他在颠簸的马车里掀开马车帘,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人了,他顾不得思考,上前稳住马后,把惊魂未定的季梨扶下车。
四周一片荒芜带着诡异的静谧,卫熹拔出腰间佩剑把季梨护在身后。
“会骑马吗?”卫熹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问。
“可是...”季梨明白卫熹的用意,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卫熹不多言,挥剑砍断套着马车的缰绳,正要把季梨扶上马时,季梨拽着他的手说:“王爷,一起走。”
季梨刚说完,数支带着火舌的箭如流星般自身后飞出,卫熹挥剑一一挡下,箭落在草垛里,顷刻间就点亮了周遭的黑暗,也照亮了两人的脸。
火光中五人从黑暗中陡然跃出,手里的刀剑在夜里泛着冷光。
“谁派你们来的?”卫熹把季梨护在身后,冷眼看着面前蒙着面的黑衣人。
“去问阎王爷罢!”为首人话音刚落,众人一跃而上。
兵器相接的声音如把匕首生生划开了这黑夜。
对方武功造诣都不低,卫熹在和对方交手了几招后迅速得出了结论。
必须得先让季梨脱身才行,卫熹眼睛瞥过旁边燃着的草垛,长剑一挑,数点火星和草灰迅速弥漫开来,卫熹在这空隙把季梨扶上马,季梨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下的马一声嘶鸣飞快跑了出去。
对方见状正想去追被卫熹拦下,他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远,长剑直指着对面站着的人,说道:“能请到五风镖局的死士,看来郭培下功夫了。”
黑衣人没想到竟然被一眼识破,其中有个人张狂笑起来,“既然王爷知道我们是谁,那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
卫熹目光如钩,眼里尽是锐利的寒意,他缓缓举起手里的剑薄唇弯出冷笑,道:“那你们去死罢。”
“兄弟们上!”
季梨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身下的马好像也知道危险,不停歇地往它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前方已经有隐约光亮了,马上就要到安全地方了。
难道要扔下卫熹一个人吗?
可是回去你会武功这件事就要暴露了,你想暴露吗?
季梨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盛,季梨已经能看到人了。
隆冬天气里的荻京,一入夜即使是往常繁华的夜市人也很少,出摊的伙计哆哆嗦嗦着,把手拢在袖子里,忽的在空荡的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这大晚上谁还骑马出来,伙计好奇扭头一看。
嗬,这骑马的小娘子长得可真俊。
伙计正感慨着,只见这一身华服的小娘子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蓦地拉紧缰绳,随即马调转了个方向。
“驾!”
马向后跑去,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伙计缩回头,又开始有气无力吆喝起来。
果然,她没办法就这样一走了之,她没办法就这么抛下卫熹一个人逃走。
那晚他不是也来救自己了吗?
“驾!”季梨夹紧马腹,闯入深深的黑暗里。
草垛里有毒!
卫熹反应过来刚刚那几支箭一开始就不是往自己方向飞来的,他们就是要点燃那些草垛。
卫熹吸入太多烟气,出剑的速度已经比之前慢了许多,被划伤的背上已经鲜血淋漓,渗透了他的锦袍。
此次凶多吉少。
五风镖局的死士不拿到雇主买命人的首级是不会收手的。
卫熹咬牙,虽然对方五人也并未在他这讨到什么好,已经死了两个,但再打下去体力不支的还是自己。
难道今日要死在这吗?
卫熹举着剑观察着四周试图找突破口,草垛已经快燃尽了,灯笼也被灭了几盏,周遭一片模糊。
可就在这昏暗里,由远及近的嗒嗒的马蹄声在夜里踏出一个又一个洞,声声落在卫熹心上。
竟然回来了,傻不傻啊。
卫熹低低一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模糊中,季梨好像把所有光都带来了,不然他怎会觉得她如此耀眼。
卫熹晃神的瞬间蛰伏在黑暗里人忽然出动,他几乎躲避不及,眼看着对方的刀就要砍上时,一只凤首金钗生生阻断了刀的走势,刀尖偏了半寸,卫熹得以脱身。
“王爷,你还好吗?”季梨飞身下马,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卫熹。
“为什么回来?”卫熹半倚在她怀里脸色有些苍白地问。
“你受伤了?”季梨摸到他后背一片凉意,瞪着美目焦灼地问。
“为什么回来?”卫熹好像听不见她发问,只执着自己的问话。
季梨不想回答,转头看向面前三人。
他们看着也受了不少伤,步子微踉,因为不知季梨底细踌躇着不敢轻易上前。
“草垛里有毒,你拿帕子蒙上脸。”卫熹也不再执着答案低声提醒季梨,在季梨蒙上脸后,他把手里,从未交付给别人的追乌递给她,“最左边那个他右腿中了我一剑,中间的左手有伤,最右边的交给我罢。”
“可你..”手里的剑还有他手心的余温,熨帖在季梨掌心里。
“阿梨,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逃罢。”
对面三人不想再看二人夫妻情深的戏码,交换了眼神后,一同冲了上来。
五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被人莫名打晕在柴房的来安跌跌撞撞跑回王府,守门的下人见他只一人回来忙问:“王爷王妃呢?”
来安一听就知道王爷王妃肯定是出事了,他哭丧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去告诉秦将军,王爷不见了!苏大人已经派人去搜了,今晚一定要把王爷王妃找回来!”
“王爷王妃不见了?!”下人大惊,转身就往府里跑,边跑边说,“先吾师父和乐隐师兄来了,他们肯定能找到王爷!”
乐隐多年未出谷,望着卫熹这气派的王府连连不屑,这师弟越发奢靡了。
还有这糖,乐隐掀开糖盒啧啧鄙视,他师弟怎么跟姑娘一样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房里两人皆是耳力过人,急促的脚步声还老远,他们便已经听到了。
乐隐打开门远远看到来安急匆匆跑来问:“发生何事了?”
“师兄,王爷王妃不见了!”来安扯着嗓子大喊。
乐隐淡定一挑眉,很好,师弟,一出谷就给我派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