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冷殇》指念悠然

4、残凝山·历练（一）

　　半个月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抵达了残凝山脚下。素雪丢下一句“一年后，我来接你。”便没了身影，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因为，我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把她和她重合。

　　独自踏上上山的小路。蜿蜒盘旋。

　　残凝山庄，坐落在残凝山的半山腰上。

　　沿着小路，来到了一个树林。白眼缭绕，一切都似真非真。余光瞥到一处花海，快步上前，顿时怔住。

　　红色花瓣在微风中摇曳，每一朵花都妖艳异常，人们都喜爱她，因为她有美艳的花朵。但人们却又都害怕她，因为她的果实中有种令人致命的毒。我们可以抗拒毒汁的诱惑，却不能埋没她妖艳而狂热开放的花朵的美。她释放着血一般夺目的色彩，像极了夜色中翩舞的女郎，虞美人成就了她的美丽，她是天底下最艳丽最漂亮的花。
　　这大片的罂粟，究竟出自谁人之手？甩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从旁边的树上折下树枝，用力一挥，罂粟的茎与花瞬间分离。从裙角边扯下一块布料，用树枝夹起掉落在地上的罂粟，轻放在碎布上。包好放于袖里，或许，以后会用得着。

　　“哪里来的小娃娃，竟敢偷我的冷殇。”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回头，却不见任何人。没有再给予理会，转身欲离开，却与来人撞了个正着。捂着吃痛的额头怒视着来人。光秃秃的头顶上扎着一个小辫子，有些微白的眉毛，皱纹爬上了眼角，嘴角，一小绺白花花的胡须成一个倒立的三角形。本来很简单的衣服上却多了很多口袋。

　　“好生俊俏的小娃娃，看你这么有胆量，敢只身来残凝山庄并且采摘我的冷殇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吧！”老头盯了我半响，笑眯眯的道。

　　冷殇，原来这里唤罂粟为冷殇。恢复原本的表情，眼里温度急剧下降：“滚！”

　　“小娃娃俊倒是俊俏，就是凶了点，不过老头子我啊，就喜欢你这倔脾气，哈哈。”老头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嘴角噙着笑，缓缓开口：“太监。”

　　老头停到‘太监’二字，瞬时变了脸，但只一会，他又恢复了原本嬉皮笑脸的欠扁样：“小娃娃……不可以不分尊卑喔……”

　　“白痴。”白了他一眼，侧身从他身旁走过，却在即将与他檫肩而过时被他反抓住肩膀。

　　“小娃娃，让老头子看看你的功底吧！”老头借着我的肩，跃至跟前。眼里杀气聚集，伸出右手以讯雷不及之势点了他的穴，当初素雪点我时就已暗自记下她点的穴位。哪知他只是身形略微一滞便冲破了穴道，他抬头，对着苍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小娃娃，功力还不够啊~”语毕飞身略过头顶，我转身，却不料被他突袭，一掌击中左肩，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受到外界的压力，瞬间裂开。一抹腥甜溢出嘴角，含着恨意瞪了老头一眼，下一秒，被黑暗吞噬。

　　“小娃娃，小娃娃……”老头焦急的声音飘荡在树林上方，回声不断。

　　醒来，周围陌生的一切充斥着大脑。似乎还没能适应这里的光线，不禁伸出左手挡住光线。左手？！慌忙从床上坐起，毫无任何疼痛，扯开左边衣领，疑问铺天盖地。

　　“小丫头，你终于醒了。可把老头子我给吓坏了。”尖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人未到，声已至。“小娃娃，你的伤我已经给你治好了，看看，你的左肩还是如当初般光滑。还有，你全身上下所有有疤痕的地方，我也治好了。别误会喔，有些地方是我让丫鬟做的。”老头说完还脸红了一下。

　　“谢谢。”毫无感情的说，“目的。”这个世界上，人与人都是相互利用的。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好人。

　　“小娃娃，疑心太重，我这把老骨头对你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想收个漂亮点的徒弟在残花面前炫耀炫耀罢了。”老头跳上板凳，好不得意。

　　“残花？”

　　“残花就是我那糟糠之妻。偷偷告诉你喔，她啊，成亲前是小猫，成亲后是老虎。让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嘘，不要告诉别人。”老头说完，还四下瞧瞧，生怕被那残花听到。

　　“败柳。”我看着他，淡道。

　　“哇，小娃娃你怎么知道我的字？莫非你早已关注我多时？行不得行不得，我可是有妇之夫，行不得行不得……”老头拍桌跳起。

　　瞥了他一眼，道：“名字。”

　　“你问我？是问我吗？还是你真的在问我？”老头子上窜下跳的说着绕口令，实在烦人至极，正欲开口，却见他没了刚才的活泼样，一本正经的站在房门口，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是还未开口又被打断：“残青。”温文如玉的声音，如春风般悦耳。不禁望向门外，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印入眼帘，他的容貌如他的声音般，温文儒雅，只是，透着一股虚弱。

　　“在，庄主。”老头子正儿八经的站在门口。略低头，一副恭敬的样子。原来他名残青，并非败柳。想罢，嘴角不禁勾起弧度，忽觉四周寂静无声，抬眸，与凝视着我的男子撞了个正着。嘴角的笑容慢慢僵滞，从他的浅褐色的眸子里，我读出了惊艳，震撼，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好你个老头子，竟然私藏如此佳人，我待会便告知残花。”男子打趣的说到。残青一听要将这事告诉残花，立马变了脸，蹲下身抱着男子的一条腿道：“我的好庄主诶，你可不能让那婆娘知道这事啊，我还没把这徒弟调教好呢。”然后伸手沾了唾液划在眼角，故作可怜状的把“眼泪”蹭在男子衣服上。

　　“行了行了，人家看着呢，快起来。”男子一副我怕了你的表情。

　　“那咱可说好，不许告诉残花，不然，不然我跟你急。”残青蹲在地上，仰望着男子，脸上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抱着不放的决心。

　　“不告诉不告诉，起来吧，看你那丢脸样。”男子笑起。如沐春风的笑容，舒适，安逸。纵使是讨厌温暖的我，也不由得欣赏起这幅美图。

　　“小娃娃不会介意的对吧。”一晃眼，残青已来至床前，一脸期待的模样。我不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残青便如得到了奖励的小孩般高兴的蹦起。原来，让别人快乐，是件如此简单的事。就连自己本身，也会为那份快乐而感动，似乎可以理解当初Sunshine为什么总是开开心心的了。

　　“姑娘莫要介意，残青他就这样。”男子走至床边，淡淡药香扑鼻而来。略颔首，随即越过他，对残青道：“师傅。”

　　残青猛地窜到床前，张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奇怪，挠了挠头上束起的辫子，一脸担忧，看看男子，又转头看看我，说：“老头子这一巴掌把小娃娃的心智给打乱了？怎么愿意叫我师傅了？”

　　我淡笑。曰：“我要习你毕生所学。”

　　残青一听，立即展露笑颜，奔至男子身旁，拱手作揖道：“请庄主借予残青残药泉和残阳阁。”

　　男子的眼里起了一圈涟漪，转头望向我，温润的声音响起：“残药泉，乃天下奇毒汇聚之地，如若没有深厚的内力是抵挡不住毒气的侵蚀的。你确定要用这个？”

　　“禀庄主，我会先用半年时间教她内功。”

　　“如此，你拿去便是。”

　　“谢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