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冷殇》指念悠然

13、尘缘阁·巧入

　　走出竹屋，右肩上的手里剑清晰的倒映着我那惨白的脸庞，咬了咬牙，猛地拔出手里剑，鲜血喷涌而出，连忙用手按住伤口，抬头，看到了急忙赶来的素雪，她有些微喘，将手里的一卷宣纸递给我，道：“这是洛熙的画像，他的父亲乃前朝丞相洛谦，母亲是西泠柳庄的表小姐，上官扶柳。”上官扶柳……上官扶柳……原来，洛熙是上官扶柳之子……原来……皇甫想利用我来伤害上官扶柳……原来……我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原来如此……呵……“夫妇二人只有一子，所以对其甚是宠爱，洛谦还将毕生的财富都留给了他，携妻隐居在一个小岛上。”她一口气说完，抬头看了看我，猛然怔住，“你……”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此时写满了震惊，还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凄凉。她自嘲的笑笑，背过身说：“顺着山路向下便可到达长安。洛熙是一个花花公子，最常去的便是尘缘阁。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想么？那正好，我也不想再看到你。那个明媚如花的女子，我已亲自让她离开，你，离开我也好。终究我只是你们转身就忘的路人甲。捂着右肩缓缓移动脚步，走过素雪，钻心的疼，深入骨髓。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到地上，像级了那妖艳的罂粟，一步一步引导我走向死亡。

　　“泣裳……你的伤……上次我给你的药膏呢？”身后响起素雪的声音，

　　“多谢你的关心，我无大碍。”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吗？让我死了不更好。没有再理会素雪，忍着痛朝前走，恍惚中，好像听到了皇甫满含恨意的声音，“你的任务——魅惑洛熙，取得胭脂碎，然后，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最后三个字久久在耳边回荡，杀了他……杀了他……对，我还没有完成皇甫交代的任务，不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

　　想罢，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我要完成皇甫交代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一定！

　　终于到长安了。繁华的路口，衣着朴素的人们，没有诡计，没有圈套，没有死亡，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那么安详。曾经，我多么希望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这娘们长的不错，身上又受了伤，正好咱哥俩好好快活一把！”

　　“还是别了，柳妈妈还在等着咱们呢。要不把她也一起带回去吧。”

　　“可这美人儿，还是上一下为好，也让我体验体验□□的感觉啊！”

　　“别别别，我们等着回去交差呢，赶快动手吧。”

　　耳朵里突兀的灌入了这么一段对话。回眸望去，两个衣着朴素的男人映入眼帘，一高一矮，高的色眯眯的盯着我，矮的则在一旁死命的劝说：“要是领了赏钱，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啊，先把她扛回去吧。”

　　“说的也对，那就我来扛吧！”高个子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本能的后退，不料这高个子气力之大，一把便将我扛起，无奈我浑身无力，一点反击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向自己胸前却无能为力。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双倍奉还！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很快便昏了过去。

　　醒来已躺在一间上好的香闺里，环视四周，以暖色系为主的房间，屋主人应是一心思极为细腻的女人吧。

　　“你醒拉？”一声温和的女中音从头顶传来，仰头望去，一女子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约摸三十左右的年纪，脸若银盘，眼似水杏，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你……”

　　“我啊，是这里的老鸨，叫我柳妈妈就可以了。”柳妈妈亲切的笑着，却让我觉得甚是不自在，柳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手帕捂着嘴偷笑，取来铜镜置于眼前。一道道明显的吻痕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在眼前，脖子上那些淤青印证了昨晚的疯狂。难怪素雪会说永远也不想见到我，她，也是爱他的吧。“对了，不知可否知晓姑娘名讳？”柳妈妈的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岁月感，听起来很是舒服。

　　可是，我的名字，那个赋予我名字的男人，那个我拿命守护的男人，他是否会记得昨晚呢喃的爱语？是否会记得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是否……会爱我？

　　“姑娘……姑娘……”几声轻唤将我的思绪拉回，对上柳妈妈温柔慈爱的目光，缓缓开口：“泣裳。”

　　“泣裳，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心碎呢，来来来，过去的事我们都别想了，尝尝柳妈妈亲自为你炖的鸡汤。”她说着，起身走到桌前将鸡汤端来，轻轻的搅拌着。

　　“这里是？”

　　“这里是尘缘阁，长安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她说到烟花之地时，声音里竟有几丝无奈，还有很多认命的口吻。

　　“那么，从今以后，我便是这里的姑娘了。”我望着柳妈妈道。从她的吃惊程度可以看出我这句话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也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她怕是变着花样的骗进来，现在遇上这么个自动送上门来的，会吃惊也不怪了。顿了顿，我开口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你说……”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柳妈妈连忙闻到。

　　“我为你赚来的银两，分文不取，但是，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为我打响名号，我要登台演出。以尘缘阁头牌之名，演出。”只要在长安城内有了名气，那个叫洛熙的肯定会来。

　　“你……”柳妈妈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解。

　　“放心，我自有打算。”

　　“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之后的几天内，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的孩子们都诵起了新的童谣：

　　佳句莫频频，
　　人家扫橘林。
　　在庭百执事，
　　尘轨实为林。
　　缘源杂花发。

　　一 别寂来音，
　　月桂朗冲襟。
　　后进力皆覃，
　　登翼岷江滨。
　　台庭鸣剑履。

　　柳妈妈每天都送来燕窝人参，巴不得我的伤赶快好起来。如她所愿，我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只是，右肩上那块拇指大的疤痕永久的停留在了上面。也许，这便是天意，我亲自将好不容易重逢的Sunshine推开，这伤疤，便是我们友情断裂的见证。

　　临近一个月的期限时，我唤来柳妈妈让她为我找一件白色水袖的演出服，临走时，柳妈妈担忧的望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在担心我穿那样平凡的衣服能舞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