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中世纪搞基建》乐博

58、第 58 章

　　幽黄的灯光落在艾礼思的身上，令他瓷器般白皙的皮肤像是透出微光，他静静地低头坐在那里，便吸引了中夏所有的视线。
　　原本想要打招呼的话、说明计划的实施情况、各种最近发生的事，来的路上那段时间中夏已经在脑子里面确认过无数回了，见到他却突然像是嗓子眼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地，心脏化作桀骜不驯的野猫，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跳出来。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间，那个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抬起头来，看到他，眼中满是惊讶：“中夏？”

　　中夏·罗特感觉像是裹在身周的气泡被这个声音打破了一般，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行了个礼：“大人，山上没有送信人，因此没有提前通知您，我前来是向您报告，第一批纸已经完成了。”

　　艾礼思站起来：“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那多不安全。路上没碰上什么危险吧？”

　　中夏的心里便像是冒出了一圈小气泡，酸酸涩涩地。
　　换任何一个领主，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先欣喜于纸张这个堪比黄金的赚钱利器终于生产出来了，只有艾礼思，会先询问他有没有碰上什么危险。
　　如果自己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别人如此关系还有可能是有利可图，但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而已，没有人会特意想要讨好他。
　　艾礼思这么问，只是因为他真的关心自己。

　　中夏将藏在怀里的纸张拿出：“有一个人跟我一起回来，是我从奴隶贩子手下买下来的，名叫阿苦，力气非常大，曾经空手打死过野狼，他随身保护我，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艾礼思接过纸张，看了一眼就先放在了盒子里：“那很好，跟我一起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饭菜吧，你肯定饿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于是两人便在厨房里找了一番，因为是夏天，食物容易变质，苏珊娜也没有在厨房里面存放太多的食物，艾礼思随便找了条河鲈做了奶油鱼排，又发现了养在罐子里准备第二天烧汤的鲜贝，艾礼思毫不客气地全都拿走做了味道鲜美适合开胃的野菜拌鲜贝，最后又做了份酱汁蘑菇汤用来配白面包吃。

　　因为考虑到那个叫阿苦的奴隶应该胃口很大，所以量都做得不少，两个人带着一堆食物先去了阿苦那边，结果草地上竟然没人，找了一通之后才在马棚里面发现了他。
　　阿苦还一脸迷蒙地看着他们俩，似乎有点搞不懂已经到城堡了还把自己叫起来干嘛。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艾礼思跟他说不用睡在马棚里，会另外给他安排房间，不知道是语言交流有障碍，还是不够信任艾礼思，反正阿苦只是警惕地看着他，又看向中夏，中夏冲他点点头，然后用另外一种语言跟他说了点什么，阿苦才放松下来，拿过中夏手上的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艾礼思还是第一次看到吃城堡的食物没有反应的家伙，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还直勾勾地看了艾礼思一眼。艾礼思莫名觉得自己理解了这个眼神的意思：“没吃饱？”

　　没想到阿苦竟然对这句话有反应，点了点头。中夏解释说：“这种简单的话他能听懂的。”
　　“厨房里只剩下黑面包了，给他拿点过来？”
　　“行。”

　　于是两人又去厨房里拿了三四条小臂长的黑面包和一罐子酒，阿苦还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着，好像黑面包和刚刚吃的那些味道没什么不同一样，看得艾礼思不由得感慨这人牙口真好。这种黑面包给他吃肯定要先泡软才行，这人倒像是啃鸡腿一样简单。

　　给阿苦安排好了房间，艾礼思和中夏才回到会议室，艾礼思拿起他之前放在盒子里的纸仔细看了会，纸的手感有些粗糙，不如羊皮纸顺滑，颜色也有些不均匀，但好在平整、轻便，最主要羊皮纸的原料是羊皮，产出很有限，但艾礼思的造纸厂的原料却是四处都是的木材，完全不用担心原料跟不上生产。

　　又响起了敲门声，这回进来的是招人回来的贝西，但首先没看到她的脸，一沓厚厚的树皮纸遮住了她的上半身，艾礼思想要过去帮忙，中夏快他一步，先帮贝西把树皮纸拿了大半下来放到桌子上。贝西这才看到房间里不止艾礼思，还有许久没有见面的中夏，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你回来了。”

　　中夏没看到总是跟在艾礼思身边的三女仆，还以为她们都被艾礼思赶去休息了，心底偷偷欢喜了一下，结果贝西突然抱着这么多东西出现，他虽然面上没表情，其实略有点失落，对贝西点点头。帮贝西拿东西的时候顺便看到了一眼，树皮纸上写着：“名字：歪嘴的萨姆，性别：男，年龄：28，空余时间：每天……”这样的东西。

　　两人晚餐改成了三人，不过艾礼思本身已经吃过，所以大部分都分给了中夏和贝西，中夏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已经跟艾礼思讲过一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选定的地方离鹰羽镇大概七八天的路程，中夏跟艾礼思讲了一下锯木厂周围的环境，艾礼思认为很合适，锯木厂在一个靠大河的小村庄边上，所以在里面招了一些村民，又从奴隶贩子手上买了些奴隶。锯木厂开始生产之后，中夏又从奴隶中挑选调教了一批听话沉默的，在锯木厂上游建造了一个造纸厂。

　　大部分的设计都是按照艾礼思的图纸进行，中夏又十分聪明，碰上问题自己琢磨一段时间，十有八九就能解决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奴隶们手还不够熟练，这次带回来给艾礼思看的纸张其实是中夏自己亲手制作的，差不多可以代表现在造纸厂的原料和制作流程程度下，能够制作出的最好工艺。奴隶们现在制作的纸张大概只能当厕纸使用，不过这个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应该会好很多，艾礼思也不着急立刻将这些纸卖出，所以告诉中夏慢慢来，不用着急。

　　中夏带回来的那些纸张还不够细腻，可能是因为打纸浆的时间短了，木头的纤维还比较粗糙的时候就进入纸塘里面生产，所以手感不尽如人意。但话又说回来，就现在这个铁器水平，能把木头打成木片就已经需要相当多的人力和时间了，在铁器没有提升的情况下，想要纸张的质量在短时间内有个显著的提高，应该就靠艾礼思这边种的亚麻了。

　　中夏比之前长高了一些，人也沉稳了许多，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上去还是个少年，现在已经隐约有种成年人的风度。但听到艾礼思夸奖他做得很好，垂眸微微一笑之间，还是能够看出一点青涩的味道。
　　艾礼思看他比离开鹰羽镇之前更瘦了些，知道他这段时间也是累得不轻，就催他赶紧去休息。但中夏却说平常总是后半夜才睡，现在这个时间根本睡不着，还是留在这边听艾礼思说话会比较安心。
　　对于这种生物钟，艾礼思作为一个曾经长时间熬夜的劳苦人完全能理解，就也不强求，而是让他呆在一边。会议室这边有乔恩的教案和仆人的试卷，有乔和贝琳达她们几个人整理的数据，中夏询问了艾礼思得到允许之后，就随意地翻看起来。

　　艾礼思又问贝西：“今天好像回来得晚了一点？”
　　本来平常贝西差不多中夏到来的那个时间就会回城堡了，结果今天却是又过了两个小时才回来。艾礼思担心她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问题。
　　贝西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是登记工人信息，写字的只有我一个，不太熟练，所以多花费了时间。”
　　毕竟贝西正式开始读书写字也不过就只有四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其实一般来说，哪怕未来的学生，在科学的学习进度和培训完全的老师的教导下，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只是学会基础的字母和简单的单词而已。但贝西白天的时间都是在陪着艾礼思各种忙碌，只有晚上才有学习的时间，而且老师还是乔恩这个负责一大堆人的新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贝西能够独当一面地承担起记录的责任，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艾礼思疑惑：“费迪南德不会写字吗？”
　　照理来说，骑士还是要学点知识的，所以艾礼思才让他们两个搭档，要是知道费迪南德不会写字，他肯定会给贝西再安排个帮手啊。

　　中夏的耳朵竖了起来，费迪南德？那个总是想要粘着艾礼思的大个儿骑士？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那家伙竟然顺利地得到了艾礼思的认可吗？中夏抿了抿唇，捏紧了手上的树皮纸。

　　贝西无奈：“他说自己的字很长时间没写，现在太丑了，所以求我今天先写，等今晚他练练，明天再开始写。”
　　艾礼思把贝西带回来的树皮纸拿过来看了几眼，其实贝西的字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但起码工整，不由得笑了起来：“看不出来费迪南德还挺在乎自己的形象嘛，被你写的字搞得自惭形秽了？”

　　贝西：……
　　她的傻领主啊！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是为了在你的面前留下好一点的印象才去熬夜练字的！
　　想到费迪南德说起艾礼思的时候双眼冒星星的样子，贝西叹了口气，不经意间抬起头，又看到中夏捏着树皮纸，脸上跟结了冰一样，贝西更是想要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