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中世纪搞基建》乐博

37、第三十七章

　　豌豆换屎政策的效果非常显著，毕竟这年头有的是人虽然有很多时间，但是吃不饱饭，可以花大量的时间用在清理道路、农田、河边。

　　有钱有时间的人不屑干这种事；
　　没多少钱但是有工作，可以糊口的人没时间干这种事；
　　只有既没有钱，也没有工作，连生活下去都很艰难的人，才会抢着干、持续干这种事。

　　这也是艾礼思的目的之一。
　　冬季刚刚过去，正是很多人存粮耗尽，青黄不接的时期，他在鹰羽镇上逛过的那几回，经常能看到双眼发直，浑身没有几两肉，只剩一身骨头的人搬着沉重的袋子沉默地从他面前经过。

　　这是饥饿的人才有的样子，他们吃不饱，又只能做一些没有技术要求的体力活来讨生活，因为干多了活更饿，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艾礼思的豌豆换屎政策，能让他们稍微轻松一点就能不至于饿到晕厥，毕竟铲屎这种活并不需要消耗体力。

　　照理来说，艾礼思想要援助穷人，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开粮仓，免费施粥。
　　但是他刚刚上任不久，就开粮仓，很容易给领民们造成一种‘新上任的领主过于心软’的印象。
　　他可以给农奴们增加每天的口粮，可以给木匠、铁匠等手艺人们烤肉，但这些都是建立在那些人给他干了活的前提之下。

　　领民们会觉得，‘领主大人高兴赏他们的，那也没什么稀奇了，就是让人羡慕’，这种情绪是很自然且平和的。

　　但如果是因为心疼领民们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就擅自开仓，就会让他们觉得，在领主这里不用干活就能获得好处，那以后再遇到点难处的时候，他们就会盼望着艾礼思再次开仓，如果不满足他们的期待的话，就会产生怨恨。

　　因此，刚刚上任的艾礼思，在没有紧急事态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豌豆换屎这种迂回的策略，来补贴这些可怜的领民们。

　　这种九曲十八弯的心理，自然是没多少人能够领会到的。

　　领民们觉得艾礼思是仁慈；有些人，比如莫雷斯管家之类的，觉得艾礼思是败家；贝西詹妮她们只知道艾礼思要用利益来引诱领民们按照他的想法做事，但是对于艾礼思这层心理，她们还没有领悟到，毕竟艾礼思也不可能自己说出来，这种把所有人都平等地当做人、而不是使用完就可以抛弃的工具的想法，对艾礼思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想过这还有解说的必要。

　　鹰羽镇上唯一隐隐约约地能够感受到艾礼思深层次心理的，就只有中夏·罗特了，他觉得，大概所有的贵族中，只有爱丽丝·拉勃朗特·欧内斯特，会如此自然地，提起普通人的时候，不会把他们当做和自己不同物种的下层生物。

　　有些贵族，甚至矫情到连和普通人站在一个屋檐底下，都会觉得空气肮脏地要让自己昏过去。
　　而爱丽丝却可以很自然地跟手艺人们聊天，对身边的女仆们也是不吝教导，连对他这个私生子，还有他带过来的流浪儿们，爱丽丝脸上也从来不会有嫌弃的神色，更没有贵族那种最为常见的、自认为好心的、故作怜悯的表情——老实讲，中夏看到那种表情，只会恶心地想吐。

　　对待所有人，爱丽丝都是公平一致的——只要你有才华，她就会给你更多的发展机会，就算你没有才华，只要足够努力，她也会看到你的长处，然后帮助你一起努力。

　　中夏第一次觉得自己接受的教育值得自己感激，因为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才华，他才能站在她的身边，才能看到她做的那些事情。

　　这两天太阳升起的时间越来越早，气温也逐渐升高，要是往年的话，路上已经开始有苍蝇和各种小虫子飞来飞去，到处叮咬了，但是自从公共厕所建造起来之后，不要说人的排泄物，就连牛粪、羊粪甚至就连野猪粪、狗屎，都被铲的干干净净，出门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脚上会踩到脏东西。

　　镇民们除了传统的朴实之外，在遇到利益相关的时候，也是有点小狡猾的——好些来镇上买东西的村民不知道上厕所这回事，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所有的店主都如此热情好客，积极邀请他们进自家解手呢？
　　要知道，以前这些店主可是最讨厌别人到他们家前面解手，恨不得把人赶得远远地才好。

　　但这种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的，集市上聊天、酒吧里胡侃，甚至有人看到厕所，还以为是新开的店铺，去问彼得这里是卖什么的，结果被彼得好一顿臭骂，当然，也顺带科普了上厕所还能得豌豆这种好事。

　　没多久，上镇上来的村民们都知道，解手的时候要去厕所，现在有些店主邀请别人去他们店里解手，还会被骂太贪心。

　　这种风气流行之后，鹰羽镇上一改往日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状态，虽然因为大家都很少洗澡，互相靠近了还是会闻到汗臭味，但是少了粪便的味道，才发现，原来走在大街上，空气可以这样地清新！
　　没有了那种臭味，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更香了一些。
　　虽然大部分人还只是吃点豌豆糊糊，好一点的吃点黑麦面包，但是起码闻到的，更多是食物的清香了！

　　而镇上的公共厕所每天都会有人按时过来清理，从来不会堆满溢出，比有些人家里还干净。

　　运送粪便的粪车在几个公共厕所集满一车之后，就运送到郊外艾礼思让流浪儿们挖的几个大坑中去发酵堆肥。
　　这几个土坑底面铺了一层质地较为硬实，不容易渗水的底土，好吸收肥料的下渗液，免得污染地下水。除了公共厕所运过来的粪便之外，还有旁边庄园里的秸秆、落叶、杂草等等农业垃圾，也全都被清理了进去。

　　因为堆肥坑就挖在农庄旁边，所以农事官安排农奴把秸秆什么的都扔进去倒是很方便。

　　艾礼思还吩咐农事官，一定要安排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搅拌一下，好让堆肥里的热量发散出来，增加通气量，防止沼气聚集引发爆炸。另外，因为伯爵领地里石灰产量很少，为了接种高温纤维分解菌，艾礼思还让马倌把马粪收集起来，堆到里面。

　　伯爵领地的土壤大部分质地粘重，气候也比较低温干燥，因而适合全腐熟的堆肥，艾礼思有时候会去观察一下，觉得秸秆多了点，就让农奴们把之前种的绿肥挖出来一点丢进去，降低碳氮比，加快分解。

　　农事官本来不理解艾礼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想到了艾礼思手上那卷据说写着‘东方秘法’的羊皮纸，他闭嘴了，他惊艳了。

　　管它的，反正爱丽丝大小姐搞这些东西，他农事官又不吃亏，不过是安排几个人干点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最终证明爱丽丝大小姐的法子没有效果，那也不是他的责任。
　　万一要是有点效果，那他这种帮着干活的，不就又学会了一个秘法，赚大了？

　　因为这种隐秘的心理，农事官虽然觉得艾礼思让他做的事儿很奇怪，但是却没有跟莫雷斯管家详细报告，只是说爱丽丝大小姐让农奴们多干了一些农活。

　　莫雷斯管家细问起来，他就说爱丽丝让农奴们把田里的垃圾都捡起来扔了。
　　至于其实都是收集起来，扔在了粪坑里，他就隐瞒了下来。

　　莫雷斯就没继续问下去，因为农事官的回答还蛮符合莫雷斯看到的艾礼思的性格——莫名其妙地爱干净。
　　粪便堆在路上，又不会影响可以骑马坐车的贵族走路，艾礼思却偏偏要花大力气去建什么公共厕所，还要给上厕所和铲屎的镇民们奖励。
　　这不是胡来是什么？败家子啊败家子！

　　但自从哈代男爵离开了之后，莫雷斯管家就决定不去管爱丽丝大小姐的事儿了。
　　反正爱丽丝大小姐的脾气，是他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莫雷斯管家敏锐地察觉到，爱丽丝大小姐并不信任自己。
　　既然这样，莫雷斯管家就觉得倒不如省省力气，让她自己胡搞，等她闯了大祸，再来收拾残局，反而能够收获她的感激。

　　因此，虽然看着城堡里的存粮因为发给镇民和村民们而越来越少，莫雷斯管家的心里却毫不担心，反而有一种隐秘的快感。每天向艾礼思报告的时候，还故意把存粮这部分去掉，只报告一些工作安排的事情。

　　爱丽丝大小姐果然在管理上一窍不通，他的隐瞒完全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艾礼思倒没有管家想的那么多——先是水力打铁坊，然后是公共厕所，最近还要搞造纸，他才没心思去揣摩莫雷斯管家暗搓搓地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询问存粮的原因很简单——去年的总量在那里，再加上往年的消耗量也有数据，给镇民的奖励又是需要在他这边报告任务的，艾礼思很简单就能估算出城堡里粮食的剩余量。

　　当然不是说精准到一斤不差的程度，但是根据艾礼思的估计，反正吃到今年的黑麦和小麦收获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现在地里有绿肥，粪肥也正在发酵，虽说水利灌溉设施因为人手和工具的匮乏，还没有被艾礼思提到日程上，但是有了肥料，今年的粮食收获一定会比往年多很多。

　　就算因为罕见的天灾、干旱，导致粮食歉收，艾礼思到时候也可以用啤酒或者纸张之类的产出，来跟别的领地兑换粮食。

　　艾礼思最近在往森林里面跑，找适合造纸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