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中世纪搞基建》乐博

32、第三十二章

　　刚开始，乔恩认为新的领主大人、伯爵之女在开玩笑。

　　但她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认真的。

　　她先是让乔恩写下备课文案（乔恩：那是什么玩意？），然后还召集男仆，甚至还包括女仆们，问他们谁愿意来上课。
　　又让她的三个贴身女仆在城堡里准备了一个大房间，里面放满了形状各异的桌子和椅子，然后宣布这以后就是‘教室’了。
　　顺带一提，‘教室’这个词，乔恩也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伯爵领地，乃至其他好几个贵族领地，学习的方式就是学生跟着老师，通过口授学习经典、神典、条理、逻辑，偶尔老师有空的时候，会陪着学生一起看书识字。

　　也就是说，现在的学生比起日后的学生，更像是学徒，24小时跟在老师的身后，老师做什么，他们也就学着做什么，老师偶尔想到什么需要教的地方，就叮嘱几句。

　　也没有复习这种概念，记得住就记下来，没记住的话，等着下回再碰上同样的问题再去问老师，要是没碰上就出师了，那可能就一辈子也不记得答案了。

　　低配版的雅典学院，绝对的自由。

　　艾礼思不信这一套，当他知道乔恩完全没有什么教学计划，就准备跟他的老师一样，让学生们跟在他的身边，想到什么就学什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毙掉了这个提案。

　　开玩笑，这样的学习方式，学个十年都拉不了多少进度条！

　　对此，乔恩表示很费解，难道学习不就是这样的形式吗？学个十几二十年就能有所收获已经算是很快了啊，他在叔叔身边学了十年，叔叔还说他什么都没有学到呢。

　　艾礼思：“……”
　　谢谢你用自己的亲身经历验证了这套学习方式是多么的低效哈。

　　对于领主大人的专/制独行，乔恩虽然委委屈屈，但是没有半点抵抗，全盘接受。

　　他顺从地开始写备课文案了。
　　然后他又被毙了。

　　领主大人只看了点燃一根蜡烛的时间，就放下了他交给她的树皮，这种树皮外表是褐色的，内里却偏淡黄色，很适合书写不那么重要的文件。

　　领主大人指着树皮：“第一课，你准备教神典？”

　　乔恩明显看出来领主大人不高兴了，但是他不明白又是哪里惹怒了领主大人。
　　第一课教神典，多么合适啊，是他精心挑选的题材呢，这样的教学内容简直又高贵又虔诚！

　　领主大人说：“我的仆人是不会祷告吗？还要从神典开始学起？你应该让他们学习文字是怎么书写的，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土地’‘大麦’‘小麦’‘面包’这种词该怎么写！”

　　乔恩，没有任何反抗精神的乔恩，对领主大人的意见再次一个不漏地全盘接受了，他滚回去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重新写了一个教案。

　　这回，领主大人总算是满意了一些：“好的，你的第一周的内容，就教这些吧。”

　　乔恩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发现这口气舒了早了一些。

　　城堡里一共73个仆人，这些仆人，除了莫雷斯管家等少数几个会读书写字的管事人之外，竟然全都报名了参与学习！
　　主宰啊，难道伯爵城堡里的人都这么闲的吗？

　　事实上，他只猜对了一个理由，城堡里的仆人们最近确实比较闲，但是要是找活干的话，那也是能从早上忙到深夜的，毕竟城堡里的所有活都由仆人的双手完成，从擦拭石砖、在地板上铺杂草、磨面、挑水……活儿可真是数不尽！

　　但是，即使他们现在是忙成狗的状态，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也是没有人会放弃的。
　　那可是读书、写字、学习啊，放在往常，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有资格、才有能力负担这种昂贵的活动，但是领主大人却慷慨地安排他们学习。
　　请问，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吗？
　　只有脑子生了毛病，或者无可救药的懒汉，才会放弃这种好事。

　　能在城堡工作的人，会是懒汉吗？

　　所以，当贝西通知每天晚上祷告时前的一段时间，用来学习的时候，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至于上课是在教室里，还是一个老师对70多个学生这么奇怪的形式，仆人们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学习过，也不知道一般的学习模式应该是什么样的。

　　至于知道通用的学习模式是什么样的人，比如城堡里的牧师，还有莫雷斯管家，要么对这件事漠不关心，觉得不关他们的事，要么是已经彻底放弃搞懂伯爵小姐的奇思妙想了。

　　莫雷斯管家知道艾礼思小姐想要让黑袍医生乔恩去教仆人们学习，就已经够吃惊了，当然，这也给他的工作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但是，当他知道艾礼思小姐打算让乔恩一个人教所有的仆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吃惊了，他直接笑出了声：“我敢打赌，就算给那个可怜的黑袍医生十年的时间，他也教不出一个能用的人！”

　　乔恩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尽管他对领主大人发明的教学方式不抱期待，当他拿着树皮，走进那间宽敞又点燃着温暖的炉火，因此很亮堂的‘教室’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腿软了一下。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70多个人同时紧盯着他而产生的紧张感，他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差点就要找领主大人请假。

　　第一节课，领主大人也跟来了，听到乔恩的话，她笑了：“你只是过于紧张了，现在，深呼吸三下，好点了吗？”
　　乔恩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乔恩看上去非常紧张，声音一直在发抖，他一直觉得上课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央，连正常地说话都很费劲。
　　那些小丑和演员是怎么做到在所有人面前都能畅快地说话、演戏的，乔恩突然好奇起来了。

　　好在正式上课之前，他已经在领主大人的面前排练了两遍，对于需要教学的内容有了一定的印象，就算脑子空白，也有领主大人要求他必须做的教案提醒他接下来的内容。

　　乔恩这才发现，原来领主大人让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他刚开始还阴暗地揣测领主大人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他。

　　艾礼思站在教室的后方，他不准备在这里听完全程——他这个领主大人站在这里，就跟教务主任站在后门口，或者监考老师站在考生身后那种压迫感差不多。

　　他从后方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乔恩讲个一分钟就要装作不经意地用眼神扫过他所在的角落，很多仆人，特别是坐在后方，比较靠近他的那几个，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硬的，比较胆大的还偷偷地往后偷瞄，以为他看不见。

　　为了能让乔恩专心上课，仆人们专心学习，艾礼思大概听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退出了房间。

　　整个教学过程大概会持续两个小时的时间，跟大学一场大课差不了多少。
　　一般人的注意力最集中的时间大概能持续45分钟左右，所以上到一半，贝西会安排10分钟的休息时间。

　　第一节课，艾礼思安排了所有人都去听课，从第二节课开始，就会将仆人们分成两班，一班上一三五的课，一班上二四六的课，免得城堡里没有人照应。也方便有些仆人一堂课没听懂，可以加塞到第二堂课里面再听一遍。

　　艾礼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小小的摇篮，坐在旁边一边哼着歌谣一边缝补着衣服的芬妮夫人看到艾礼思，立刻站了起来：“爱丽丝小姐。”

　　艾礼思脱下披风，走过去，摇篮里的玛利亚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一点红晕，不过额头温度正常，所以应该没什么事。她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红通通的小嘴巴时不时地张开咀嚼着什么，偶尔露出糯米粒一样精致可爱的小牙齿。

　　艾礼思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声地询问道：“睡了多久了？”

　　芬妮夫人回答道：“晚上乳娘喂奶之后抱着睡着了，当中醒过来两回，按照您的吩咐，喝了萝卜汤，就睡到现在了，睡得很安稳。”

　　艾礼思点点头：“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芬妮夫人已经快50岁了，是城堡里的老人家，平常的工作就已经很繁重，也没有多高的学习意愿，就没有报名参与学习。

　　不过，她虽然为人比较古板，但对于艾礼思安排仆人们学习倒是没有反对意见，按照她的话说：“仆人们都能识字了，那咱们伯爵家不就更体面了嘛！”
　　中心思想是把仆人们看得跟城堡里的艺术品差不多：放在那儿也不赖，但是有机会提高一个档次的话，就更好了。

　　艾礼思对于这种想法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她能不反对就行。毕竟城堡里的家务活都是芬妮夫人来安排的，她能帮忙的话，倒是省了艾礼思给仆人们排班的时间。

　　玛利亚生病之后，艾礼思就把她的房间从遥远的对面搬到了自己隔壁，这样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照顾也比较方便。玛利亚的贴身女仆们今晚也都去学习了，因此就让芬妮夫人代为照顾一下，等下课之后，玛利亚的女仆们会过来把她抱到隔壁房间休息。

　　虽然是伯爵家的小姐，但是玛利亚的生活条件远远比不上未来的孩子们，食物倒是不会短缺，伯爵早就招了好几个正在哺乳期的乳娘，把小玛利亚喂得白白胖胖的，但就是没什么玩耍的东西，导致玛利亚每回到外面去玩都很兴奋，很久不愿再回到城堡里，一到屋子里面就哭闹。
　　这回就是因为在外面玩了太久，吹了点冷风，就感冒了，把所有人都吓得半死。

　　艾礼思听说之后，就画了好几个玩偶的形状，什么皮卡丘啊hellokitty啊，还有长颈鹿和大象之类的动物，叫玛利亚的贴身女仆们做了出来，用碎布填充，挂在了摇篮的上方。

　　艾礼思的想象挺美好的，但是他忘了这个时代可没有多好的染布技术，像皮卡丘的米黄色和hello kitty的粉红色都不存在，因此最后出来的成品就是白色的皮卡丘和大红色的helloKitty，唯一和实物比较接近的就是灰褐色的大象了。

　　女仆们倒是觉得这些玩偶非常可爱，爱不释手，只有见惯了原物的艾礼思觉得这些玩意儿十分辣眼睛。
　　但是他又不可能这么快搞出新的染料出来，所以只能安慰自己，鲜艳的颜色有助于培养婴儿辨别色彩的能力，也算是一个好处。

　　这些小玩意对玛利亚的效果拔群，她能盯着那些玩具乐上一整天，再也不想着到外面玩儿的事了。

　　艾礼思又画了一辆婴儿手推车让木匠们去做，车轮是用木头做的，因此可能会有点颠簸，艾礼思就去掉了平常手推车那种可以在下面放包的地方，而把婴儿床造得更深一些，好在下面多垫一些软和的布料，婴儿车的上方用细桦树的树干做支撑，套上亚麻布料挡风挡光，垂下来的帘子用蕾丝做成，这样玛利亚即使坐在或者躺在手推车里面，也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外面的景色。

　　手推车还没有造好，不过不用着急，反正现在小玛利亚的注意力能够被色彩鲜艳的玩偶们糊弄一阵子，等到天气温暖起来了，再用手推车带她去外面玩也不迟。

　　小玛利亚大概是白天玩玩偶太累了，这会儿睡得很沉，和一般四五个月大的婴儿还没有完全长开，毛发稀疏的样子不一样，小玛利亚拥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雪白，嘴唇嫣红，艾礼思不由得想起了那天芬妮夫人脱口而出的‘白雪公主’。

　　后来他找芬妮夫人问了一下，芬妮夫人说这只是城堡里的仆人们随口起的，因为玛利亚小姐的皮肤白的跟冬天落下的雪花一样。
　　就好像‘贪吃的尼克’‘蓝眼睛的莎伦’，中世纪的人经常撞名字，就会用这个人的特点起个绰号来区分。显然玛利亚的绰号就是‘白雪公主玛利亚’，一听就知道是个美人。

　　听到这里，艾礼思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那我的绰号是什么？”
　　鉴于玛利亚的绰号唯美得跟其他人不是一个画风，艾礼思觉得自己应该也差不多，比如‘绿眼公主’‘黑发女领主’什么的。

　　芬妮夫人犹豫一会，大概本来想隐瞒，不过考虑到这种事最终还是瞒不住聪明的领主大人，因此还是说了实话：“种草者。”

　　艾礼思：“？？？”

　　仔细思考一下，这个绰号其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为艾礼思正式成为代理领主之后短短一个多月，就做了两件和种草相关的事情，一个是把啤酒花栽种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个是让农奴们在庄园里面种上杂草。
　　无论哪一件事，对于仆人们来说应该都很难理解艾礼思真正的用意，唯一的想法就是新的领主大人很爱种草。

　　至于艾礼思真正耗费了心力的水力打铁坊，了解内情的只有木匠、铁匠等人，城堡里的仆人只知道艾礼思天天早出晚归，并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因此也不可能给他取一个‘钢铁女王’之类的称号。

　　好在‘种草者’这个称号还不至于太难听，艾礼思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总比什么‘矮子丕平’‘被爆菊的爱德华二世’之类的好听。四舍五入跟贾宝玉的神瑛侍者也差不了多少嘛。

　　他心态很好。

　　艾礼思对童话故事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就像之前跟詹妮她们说的《匹诺曹》的故事一样，他能很熟练地把童话故事的情节背下来。
　　但是他只知道最通俗的版本，至于童话故事别的生僻的版本，或者原型之类的，他就一无所知了。
　　现在听到‘白雪公主’这个名字，艾礼思有点怀疑自己不光穿越了中世纪，还是童话故事版。
　　也难怪各种地理名字都跟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也没在森林里看到什么小矮人啊？连传说都没听城堡里的人说过。
　　所以也有可能这只是一个巧合，这里的人给贵族起绰号说不定就是比较偏向童话风的。这么一想，艾礼思感觉自己有了点思路，‘白雪公主’似乎也没什么稀奇，就他在修道院里面的时候，还听说前一位王太子绰号叫‘银狼太子’呢，这不比‘白雪公主’更好听？

　　因此艾礼思只是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恢复了现实主义的乐观精神，开始继续研究他的公共卫生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