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荒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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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沐辰在如今的场合，特意提及的所谓工作餐，让与会的众人都提起了两分的好奇，以及八分的警惕。
所有人都沉默的等待着工作餐的出现。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躁的……
“这是什么味道，我闻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是我的错觉吗，不对，更浓了，它，很好闻，很……”与会的人中，有人抽动着鼻子，突然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还传来一声清晰的大肠蠕动的声音，这使得他的表情非常的困惑，又困惑又恐惧，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下意识向动了动，才反应过来进入这个会议室的人，都没有携带武器。
他旁边的人明显也是同样的感受，这种陌生的感觉触动了脑子里那根敏感的神经，看向季商等人的目光逐渐不善起来。
如果不加以解释，这场会议恐怕会出现变故。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个工作人员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小心翼翼，表情还有点挣扎。
“这是什么？”八号基地的全权代表皱眉看向艾沐辰，他和艾沐辰还有点交情，也不觉得三号基地会在这时候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但目前的情形的确很古怪。
艾沐辰几乎是叹息了一声。
“我说过了，是工作餐，大家自行取餐吧，抱歉人手匮乏就不一一送到你们面前了。”
工作人员这时也打开了小车上的双开门，那种陌生的气味更加浓郁了，让人情不自禁的开始分泌唾液。
这真的很古怪，让人想说脏话的古怪。
艾桃浪冲季商眨了下眼睛，低声道：“我觉得我们几个基地还是有合作基础的，你看，这些人都很有理智，也愿意对我们交付一定的信任，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我有时候会很好奇，你对这个世界戴着什么款式的滤镜。”季商看着他父亲第一个从保温车里拿出一份工作餐，眨了眨眼睛，“这份工作餐其他人也有吗？”
“今天全基地统一供应，食品加工线的改造工作已经让科学部的人抱怨过一回了，当然收容所暂时还是营养剂，我们还没那么大方。”季初阳插话道，“你能不能看看最新的计划表和规划书，昨天就全部同步给你了，对你辛苦工作的成果上点心吧，甩手掌柜当得也太彻底了。”
季商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更关注基地需求急迫和缺失的地方，对于这种好的发展，他……会有点不好意思去特意翻看。
旁边的艾阳月倒是已经急不可耐，在他爸后面取了一份工作餐，托着合金餐盘就又回到了他们这个小团体，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唔，这是什么东西，口感很……奇妙，咦多嚼嚼居然是甜的，这叫什么，哦，对了，好吃，这玩意真的挺好吃的，基地现在的生活居然这么好了，不行，我得想办法调回来，不能光你们在家里享福。”艾阳月含含糊糊，喋喋不休地说道，“你们几个真是不够意思，有这种好东西居然一点消息都不露，虽然和以前看过的那些图像和描述差得远，可这才是真正的食物啊一口吃一去感觉人生都有盼头了……我说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吃啊，谁敢浪费别怪我崩了谁。”他又恶狠狠地向齐齐盯着他的外来人道。
那十几个外来人又齐齐把目光落在了艾阳月的餐盘上，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大多数人都没那个闲工夫关注地球时代的细枝末节，也就不知道这份工作餐使用的餐盘和大多数单位食堂没什么两样，但一个餐具这时候并不重要——只是合金餐具显得有些浪费了——里面的食物才是他们观察的重点。
在生态基地建成的早期，从移民飞船上移植下来生态园还能供给一些天然食物，还有各种昆虫养殖和食用肉类的细胞培育工程，不至于每天营养剂度日，让人们的牙齿和消化系统都出现了萎缩现象。
可惜这种好日子早就结束了。
能到达荒星已经是最乐观的结果，谁也没想到离太阳系这么近的地方，就会有这么一颗能让人类勉强生存的星球，可真正想要生存下来的难度，却又比人们想象得困难得多。
几十年后现在，大家还能保持一份基本的体面，未尝没有几分幸运在里面。
总之，三号基地提供的这份所谓工作餐，看上去诱人又可疑，人们的表情在看到希望的极度兴奋和可能是个骗局的巨大愤怒之间，来回切换。
一时之间还是没有人去尝试。
好像那里是一份泡在浓盐酸里的放射石。
事实上，那只是由一个表面有点粗糙的馒头，一块合成肉饼，一杯廉价半合成果汁，以及一份泡在汤汁里的植物根茎组成的工作餐而已。
正向外散发着不必要的热量。
“再不吃就真的要凉了，温热的食物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试试吧各位，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呢。”季依诺咽下嘴里的果汁，向众人举起晶莹剔透的杯子，微笑着说道。
外来人沉默以对，却都在同时把手指向了餐具。
在筷子和勺子之间，大多数人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更容易操控的勺子。
也有人果断选择了更有地域特色的筷子。
“木质。”八号基地的代表摩挲着手里的餐具，意味深长地看了季依诺一眼，就毫不犹豫的夹起了一块根茎，动作虽然生疏却还是牢牢夹住了，再坚定地塞进了嘴里。
“唔……”
“居然真的是天真食材。”
“有点奇怪，难以吞咽。”
“这个，饮料，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药用物质。”有人尝了尝果汁，又闻了闻，但没有质疑什么，只是单纯的疑问道。
反正吃都吃了。
季依诺解释道：“是的，可以辅助消化，减轻胃部负担，大家应该能够理解。”
“能够理解。”
这段简短的对话后，其他人都没有再开口，安静地咀嚼着自己的食物。
每个人都吃得很慢，很仔细，直到餐盘里干净得像是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我不太舒服。”有人轻轻打了个嗝，直白地开口道，脸上却没有什么难受的表情，不如说带着一种超脱般的微笑，完全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快乐情绪中。
还有人死死唔住了嘴，像是忍耐着什么。
“我……有点，唔，想吐。”但又不想真的吐出来，那太浪费了。
每个人的反应都有些不一样。
突然“刺啦”一声，九号基地的代表掀翻椅子拍桌而起，死死地盯着季依诺，脸颊剧烈抽动着表情十分狰狞。
“你们要什么人，还缺不缺设备和物资，我们基地全力支持。”
九号代表几乎用吼地道。
“……”
“我还以为……”艾桃浪收回脚步，无语地道，“他确定没有感官失调的毛病。”
“九号基地来的嘛，也很正常。”艾阳月眼皮都没抬地道。
季初阳忍笑，低声道：“其他基地的人看上去真的想砍死他。”
“我希望我的交易对象都是这种人。”季商也翘了翘嘴角，一上来就把全部底牌交代出去的人，哪个商人不喜欢呢，“作为鼓励，九号基地会得到一定的优惠，这也很公平。”
九号代表是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事的，他只是瞪着基地长，像是要立刻得到一个答案。
“成交，我们一个小时后就可以签订合同，以及确认相应的优惠条款。”季依诺依然在微笑，“这是目前能给出的唯一一份优惠方案了，等相关技术进行了再优化，产能提升后，会再扩大到其他合作方的。”
八号代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九号代表都快被不友善的眼神戳烂了，可他像是完全没察觉一样，无比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午饭过后，是一段休息时间。
其实很多外来人不想休息，可一顿工作餐下去，却有不少人需要一定的医疗支持，不过没有一个人不满的，美食外交的效果显然非常显著。
季商则在有人向他走来之前，就走另外一条通道暂时离开了。
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哪怕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与人打交道，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当初我们掉进拾荒者的陷阱，疲于奔命的时候都没看你跑这么快过。”唯一跟着他走出来的艾阳月调笑道。
“人可比怪物难对付多了。”
艾阳月又笑了笑。
“找个地方聊聊？”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太漫长了，我却觉得太短，真是好久没回来了这里变化真大，有时间好好逛逛就好了。”
季商看向他，问道：“你又不准备调回来？”
“老妈老爸搞了这么个大的，消息传回去各基地能疯了，这不需要我这种熟手居中协调吗，先顶着呗。”艾阳月走到小小的花坛前，欣赏了几眼那些小草后，直接坐在了长椅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机密的我就不问了，我倒是听说了你之后会带队去寻找精卫号，到时候算我一个怎么样。”
“我以为你对以前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是挺好嘛，毕竟精卫号上最有价值的就是基因库，之前又一直没能力去搞，想那么多就是自找烦恼，就像……”艾阳月说到这里闭上了嘴，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还是觉得艾杏的目标就是精卫号吗？”
“叫什么名字啊，叫二姐。”艾阳月嘟囔着，有些无奈，“她一直都很厌恶大家躲在基地里苟延残喘，又够激进，还够天才，怎么可能不打精卫号的主意。”他摊了摊手，又忍不住打补了一句，“也可以理解，一直传言精卫号上有更先进的能量应用技术，不然当初的移民飞船根本无法几十年时间就到达现在的恒星系，只是技术肯定是不成熟的，不然……”
不然当初的飞船不会连小行星都无法及时规避，之后更是完全失控。
一个天才的设想，可能引发一次科技变革，但应用到实际中，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验证和应用。
问题是当初的人类没有那么多时间。
季商有时候都有些好奇，要怎么破坏一个星球，才需要完全抛弃她，甚至忽视了邻近的备选行星，孤注一掷的进行远航。
难道改造火星，甚至是月球的难度，还高过了建造飞船进入茫茫宇宙，去赌一赌虚无缥缈的运气？
数字地球中这方向的资料倒是并不多，还提到了太阳出现了问题，但还是难以说服他。
显然，无数的理由也没有说服他的二姐，名为艾杏的女士，早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独自离开了基地，再没有消息传回来。
但大家好像都相信她还活着。
那是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士。
艾阳月明显也觉得自己扯远了，又回到了寻找精卫号的话题上。
之所以他的用词和艾沐辰不同，没有使用返回，也的确道出了一部分真实。
各大基地当然有精卫号的坐标位置，但是……磁场混乱，地形变更，以及无法进行精确导航，让精卫号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陷入了迷雾之中。
季商并不觉得艾阳月的加入有什么问题，他也是个合格的战士和荒星生存大师，并精通多门学科，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如何得到入队名额，以及哪里找人交接他的工作，就不是季商需要考虑的了。
“其他基地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季商也问道。
他当然是看过不少相关报告的，有不少就是艾阳月提交上来的，但他还是想听听报告上不会涉及到的一些细节。
现在就联络各基地并透露一部分底牌，当然不是最佳时机，哪怕基地的武装速度快过了之前的预计，还有豆娘这一道保险，但艾阳月一个月前的报告显然推进了这一过程。
“就像你读到的，不太好，比如十五号基地，只是陨石撞击加速了这一过程。”艾阳月显得凶恶狰狞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每个基地都在隐瞒自己的虚弱，我们都擅长这个，直到我终于挖出了一些他们隐藏的部分……如果不是转机出现，你不久就能看到其他基地都和十三号基地没什么区别，我很赞成先对十三号进行一次大清洗，人类绝不能堕落至此。
真的很可笑，拾荒者们最大的贡献，大概就是让大部分人还勉强延续着祖辈的生存意志和身为智慧生命的骄傲，如果连这一点也丧失了……”
艾阳月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基地闲逛，给各处搭把手。
因为中午的那顿不同寻常的午餐，基地里的大家明显都有些过于兴奋，工作热情高涨，简直看不得半点闲人。
在这种热情下，十五号基地人员的接收工作，也进行了一大半，收容的近三千人还在隔离状态，所处的环境也不太好，实在太过于拥挤，但适宜的温度，充足的氧气供应以及分发下来足够饱腹的营养剂，几乎安抚住了所有人。
荒星的人口太少，每一个劳动力都值得珍惜，但就个人来说，还真不值得给出这么好的待遇。
毕竟再差几倍他们也没地方跑了，他们相信没有人会做了赔本买卖后，还要杀了他们。
一切看起来都进展顺利。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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